麵對洶湧而來的做空盤,在市場上立即就出現了兩種反應,第一個是麥克唐納的手下,他們按照“預期策劃”,繼續消耗彈藥,力爭維持盤麵的走勢。另一種就是一些中小散戶,發現不對勁後立即拋出手中的單子,哪怕是虧了也拋掉,畢竟多少還能保住本錢,這在交易市場上也是一個普遍的現象。可是,後一種的操作幾乎就完全是對麥克唐納這一方落井下石了,中小散戶的拋盤加上魏沈生那邊毫無廉恥的猛砸,麥克唐納的事務所僅僅抵抗了十分鍾就“彈盡糧絕”了。


    看著一路狂跌的曲線,麥克唐納到最後不得不閉上眼睛下達了命令,“拋!”


    不能不說麥克唐納最後的決定是冷靜的,在無力抵抗大盤下跌趨勢的時候,最大限度的保存一定實力無疑是最重要的,此時,他已經知道自己怕是要換個東家了,米爾頓的大意和率性使這次博弈注定失敗了,即便是在第二天能夠籌集更多資本金而卷土重來,可是,過度花費的各種皮費也會把最後的盈利吃的精光。


    當天收盤,夏糧穀價被打倒了今年的最低點,實際上距離收市還有十幾分鍾的時候,麥克唐納那邊已經無力抵抗,轉頭拋出手上的貨單,這個時候按照一般的慣例,攻方就可以收手不用繼續砸了,可是魏沈生不知道啊,他恨不得一口氣把那個“空頭”做到底,壓根就不肯收手,何況自己的老姐在最關鍵的時候又劃過來了巨額的彈藥,不打個痛快還是魏沈生嗎?他不喊停,下麵的人當然不會喊停了,於是,這個穀物價格就一路滑下去,可以說,萬丈高樓建起來很難,可要是摧毀它非常簡單,麥克唐納費勁巴力的抬了許久的穀價,就被魏沈生半小時就給拆的七零八落了,收市的時候,又湧進了大批的買入訂單,還都是實錘的。


    魏沈生也不是真的外行,那穀價已經降到他預估的臨界點,再降下去,他手上藏著的那些穀物就要虧損了,所以,當有大筆訂單進入抄底的時候,魏沈生也知道,這些進來抄底的買家十有八九是配合行動的第三方第四方了。因此,穩定到一定價位後,就可以收手了,反正做空的趨勢已經奠定了基礎,在剩下的幾個交易日裏,隻要有人抬,那就可以利用手上的存貨進行拋售了,隻要再堅持一天,就可以熬到美國的“陣亡將士紀念日”,那這次的行動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收市了,魏沈生卻是擦著額頭,沒有欣喜若狂,反而是向大家擺擺手,“大家迴去好好的休息,最難熬的時間還沒有到呢,不要忘記,我們至少還得堅持一天,這一天對我們非常重要,所以,我給你們的建議是,不要去慶祝,不要去狂歡,我們還沒有最後獲得勝利,在我們的路上還有一些不確定因素,大家小心!”


    這天是周四,是魏沈生精心選擇的一個日子,留給對手的時間實際上隻有今晚一個晚上,最多加上明天上午開盤後的兩小時。而為了配合這次的行動,可以說,在其它項目上,還有許多團隊在與期貨市場上與對手周旋、牽製……


    美國,國家法定放假的日子其實並不多,尤其是在春季裏。可是,偏偏在五月份就有那麽一天是法定假日,這就是“陣亡將士紀念日”,而這一天,是放假的,不用上班,交易所也是關閉的,而這一天被定為“五月最後一個星期一”,偏偏這一年五月最後星期一是月底,五月三十日,這就意味著,明天周五還有一天的交易時間,接下來就是三天假期,等到三天假期完畢,再開市的時候已經是月底最後一天,不管是啥公司,那都要進行月終結算的,這個意味什麽?圈內人是都知道的。等到了六月,期貨交易的同類項目就是秋季的了,也就是說,當年夏糧大宗交易的最後定價就是以明天的最後收盤價為基準了,所以,魏沈生知道,真正玩“刺刀見紅”的時間應該是在明天,對此,他可是給大姐發去了“誓與陣地共存亡”的豪言壯語,特麽的一個小混混說出如此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話語意味著什麽?那就是直接找大姐要更充足的彈藥啊!對這點,魏冬琴是心知肚明。


    這場在期貨市場上的博弈,實際上涉及麵很廣的。也是瞅準了各大行業都到了結算年的年根了,幾乎所有大宗物資的定價都是在這個時候搏殺的。而農產品能夠混合到這個大局裏,隻有北半球的夏糧穀物,能夠察覺到這個特殊縫隙,不進行仔細認真的研究,那是絕對想不到的。正是這個特殊性,讓當天晚上的米爾頓在籌措資金的時候,僅僅拆借到了一百多億美元,而且使用的時間隻有24小時,也就是說,在市場收盤後,米爾頓必須將拆借的資金如數奉還,月底了,哪家金融機構都是這樣的規定,否則,人家的報表怎麽出?怎麽看呢?


    米爾頓忙活一晚上才籌措了那麽點資金,用這點資金去與魏沈生對抗是不行的,那無異於是找死,為此,米爾頓關在書房裏仔細的思考該如何去弄,他沒有像麥克唐納猜測的那樣大發雷霆,也沒有責怪麥克唐納,作為期貨市場上的老手,他很清楚自己這次是被魏沈生狙擊了,他太小瞧對手了,唉!自己大意了啊!


    魏沈生這一晚上也沒有去狂歡了,一改以前的紈絝做派,在寫字間裏仔細看著各種貨單,慢慢的研究這些貨單裏的奧秘,贏下這場對賭已經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能夠最大殺傷對手,他構想了好幾種方式,也預測了對方能夠采取的辦法。


    在地球的另一麵,李凡和錢博平等幾個人也是集中到湘西那個縣的一座別墅裏,現在這裏已經升格為一個市了,錢博平用投資方名義在這裏很早就修建了一個外表上是別墅,實際上是一個可以遠程調度的指揮所,這裏的網絡和通訊都是一流的,周圍也都是用於做掩護的其它別墅,類似這樣的指揮所,辰全集團至少還有三個,這也是幾年前李凡讓表哥在“未雨綢繆”的指導思想下逐步建立的。


    別以為在國際上美國的間諜如何如何,和平時期危害最大的其實就是商業間諜,而商業間諜往往又可以依據西方的某些特殊法律堂而皇之的存在和運作,比如,在西歐各國都允許有私家偵探的存在,這些拿錢辦事的私家偵探是可以遠射重洋到異國他鄉進行各種隱秘調查的,有些事情,你就是知道他在幹什麽,可卻對他無法製約,比如,這些人在魔都在燕城在鵬城發現和測到某個寫字樓的信息流量巨大,他們隻需要在附近的咖啡館裏觀察即可,每當國際上大宗貨物走勢多空爭鬥的時候,這樣的人就會到處都是,無孔不入。當一個海量的訂單從魔都等地發出後,這些人就可以馬上向他們的雇傭者報告,大概會是某某地段的某某公司,從而使另一方采取相應的對策,電子時代帶來了方便,同時也帶來新問題。


    隱藏在湘西的這個地方發出多少指令,隻要不是直接參與期貨交易,就輕易不會暴露,而此時,以劉道源為主杆的好幾個地方都在進行著各種物質的期貨交易,比如,霍夫曼旗下的公司就在參與鐵礦石的期貨交易,魯道夫家族則是攪合進了北海能源的交易中,而萬丹建築毫不客氣的進入到鋼鐵交易,王銳那邊則是進行水泥的交易,還有一些外緣的企業也跟著起哄,比如老頭子方丹閑極無聊,也跑進來玩上兩手,別的不懂得去買,買點原油總不會賠錢的,大不了最後把那些期貨訂單變成實單,然後讓劉道源去活動找人賣掉拉倒。實話說,方丹的進入純屬起哄架樣子,可方丹的進入卻是帶動了他身邊的朋友圈,大家都想跟著方丹去掙倆茶錢啊,這種朋友圈其實是無限的,朋友還有朋友,朋友的朋友也還有,滾雪球一般的發展,許多事情就不好說了,這就是資本的特性。


    說,方丹能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嗎?當然,方丹這些年著實混的風生水起,與霍夫曼鼓搗的萬丹建築的上市,讓他個人的總資產一下子膨脹起來了,而他身邊的許多人在其公司裏多少也是有點股份的,這種跟著月亮走沾光的事情,放在哪裏都是一樣的,這些人跟著方丹發著不清不楚的小財,誰能不信他啊?要說,這個模式其實就是資本市場上的人民戰爭,當沒有一個伸頭的主體,全都是這樣小額的交易後,那些什麽分析軟件啊,技術分析師啊……全都歇菜,曾經,中國大媽就是用這一招,讓芝加哥期貨市場上的黃金炒家大敗虧輸,所有預估的指標全都不對了,最後,使好幾個期貨公司最後倒閉了。現在,李凡玩的就是這種讓專業炒家摸不著頭緒的聲東擊西打法,同時,還用大量的零星散戶去幹擾迷惑。


    “小老大,你策劃的這個行動的根本目的是什麽啊?就連我們文化公司都攪合進來了,根據您的布置,我們在芝加哥期貨市場進入到木材交易,說起來,理由多少有些牽強的,不過我們還是做了解釋。”江濤也被叫過來了,他對李凡玩的這些著實不了解,“看著期貨上的曲線,我是真的心跳加劇啊!比起股票市場上的博弈似乎還要厲害,我這的單子剛剛下去,價格就上漲了5%,如此玩法……”


    說著話,江濤搖搖頭,那意思是真的受不了啦,最好別叫他參合。


    “你在股市上淡定,因為你是上市公司,在你自己的這個股票上,你是天然的莊家,所以,各種數據走勢你都是心裏有底的,而進入期貨市場,你無法獲得更多的數據,害怕賠錢,說起來,還是你的心髒太小了!”錢博平說道。


    “可是,我一個搞文化產業的公司,怎麽就要進入期貨市場去買木材呢?”


    “你們文化公司難道就不需要去經營文房四寶嗎?眼下,宣紙等高端文化文藝用的紙張生產不需要木材嗎?”李凡從一摞數據文件上抬起頭來反問江濤。


    “小老大啊!生產那些紙張的原材料可不是芝加哥期貨市場上的那些品種啊,那可是有嚴格規定和要求的,我們兌現了期貨訂單後,拿迴來還得去串換,也是麻煩啊!”江濤搖晃著腦袋繼續說道,“我現在都忙的沒有時間迴家了,難道還要搞出一些新花樣來嗎?我就在想,是不是下麵再成立一個子公司,把這些不那麽靠邊的項目一股腦的交給子公司去打理,這樣,我們文化公司不久純潔了嗎?”


    “老江!你想什麽呢?這是能夠分開的嗎?”李凡麵色嚴肅的說道,“你買迴了有價值的木材,當然是拿迴來串換的啦,串換後,那些企業是不是對宣紙之類的原料就爭奪的少了?再說了,你在法國搞的那個影視基地,難道不需要各種木料做建材嗎?你在期貨市場上可以比在當地供應商那裏拿便宜多少?而且,用不完後,你可以與當地的其它建材商串換多少物資?看問題一定要看麵,不能隻看點,而且,你在美國賺了那麽多錢,那些錢你不就地消化,拿到外麵來能幹嘛?”


    江濤似乎有些蒙圈了,他的確沒有像小老大這樣的思考問題,總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處理手頭上的事務,現在小老大這樣一說,他似乎明白了,可又沒全明白,隻能尷尬的笑了,那個意思就是“你說了算,我保證不打折扣的執行。”


    “根據昨天收盤的數據,華資在芝加哥期貨市場上還是很活躍的,至少在原油、鐵礦石、煤炭等幾個方麵都讓美資不敢掉以輕心,那個米爾頓去融資的結果最多就是一百億,看來,明天我們就可以下叉子了!”錢博平認真的說道。


    “嗯,明天,是我們全線總攻的時機,讓布下去的棋子都發力,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大手筆的收購夏糧,我們隻要比市場價降低一個百分點,就等於是把運費給省出來了,當大批夏糧進入我們管理的地域後,美資至少在兩年內無法拉高糧價,這對我們在宏觀上開發我們感興趣的地區是有極大好處的。”李凡說。


    糧食價格在發達國家不算個啥事,就算是上下浮動個10%也對社會經濟的影響不大,畢竟,相比較起發達國家的工薪收入,糧價真算不得什麽。可是,在不發達地區就不一樣了,稍微有點變動,整個社會就會出現變動,要是浮動超過了三個百分點,社會動蕩就一定會出現。美國人為了破壞華商在非洲南亞等地的發展,經常用糧價來做武器,當地百姓因為糧價發生騷亂,你在那裏還怎麽幹?這就是西方人在非洲等落後地區經常玩的把戲,動不動就以斷糧相威脅。


    擺出這麽大一攤子就是為了狙擊夏糧嗎?這是李凡的最低目標,一切要看後續的發展,最差的結果就是把毛票子換成糧食,這一點李凡是有算計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紫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situhan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situhan並收藏紫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