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銳找的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爛了,想請教就直說唄,那年前聚聚說事,太粗糙和原始了,弄得李凡在電話那邊就咯咯笑出聲了,不過李凡還是很客氣的對王銳說出了折中的方案,“我這些日子在周口店這邊搞研究,這邊的小酒館很不錯。”


    王銳頓時就明白了,“還真是的,我今天正好要都那邊的廠子裏去檢查年底的工作,這樣吧,你說的那個小酒館是不是叫什麽侯家小鋪?成,就那兒了!”


    侯家小鋪,王銳哥們的親戚開的,每次去周口店,王銳都會去小鋪裏吃一頓,不為別的,就為照顧哥們的麵子,況且,那小鋪的味道非常不錯,一搭兩就。


    李凡的確是在周口店附近進行科考,都說周口店是外國古人類化石最豐富的地方,這點沒錯,實際上,對這一帶的考古發掘始終在進行,而且,順著山勢,人們又零星不斷的發現一些新的遺跡,這裏是古人類的一個立體的博物館。


    晚半晌的時候,李凡找到了侯家小鋪,王銳早就叫自己的秘書等在門口了。


    王銳現在架子大了?居然不親自出來迎接?這情況還真是有原因的。


    周口店在房山,房山是山區,王家在這裏可是有好幾個生產建材的廠子,王銳在這裏也算是一個名人了,一旦他站在門口,得,還不知道要招來多少熟人與他共飲一醉呢,就是過來,他也是“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要不然,當地土地爺非找上門來與他掰扯,說啥的都有,王銳就是想不放點血也是丟不起那個臉的,與其搞的沸沸揚揚,還不如蔫唿的過來,直接就到後院找間屋子,擺上幾個小菜,好好的與小老大談談,他覺得這兩年自己與小老大疏遠了不少,得修補。


    薛萬錦原來被折騰的都快沒氣了,猛然就搖身一變,成為中外合資的企業,最近還在德交所上市了,身價一下子暴漲了十多倍,原本跟王家也是不相上下差不離的,現在可好,王銳看薛萬錦得仰著脖子了,這讓王銳心裏五味雜陳。沒人告訴王銳這是誰的手筆,那些經濟小報上連篇累牘的鼓吹薛萬錦的眼光和手腕,可作為圈裏人的王銳卻是知道,老薛的爆發肯定又是小老大玩的點石成金手段。


    王家本來不是做地產的,就是現如今也不是以地產為主業,王家是建材方麵的航母級企業,尤其是在建築材料上,有著很深厚的底蘊。可是,當國家對某些行業進行限製和要求減排的時候,王家就在其列了,為了這,王銳的頭發又開始一把一把的掉了,要不是他發現薛萬錦走出了一條新路,還給他提供了上好的燒結原料,王銳也想不起去找小老大討主意,等看到薛萬錦那洋洋得意的樣子,尤其是他還從歐洲那邊整迴了不少山西老杏花村,這讓王銳的羨慕嫉妒恨達到了頂峰,要說與小老大的關係,我王銳似乎比你薛萬錦還鐵吧?至少要早好多年,這個關係不利用,那我還能叫王銳嗎?想當年,小老大上學的時候,讚助可都是我出的,難道這段香火就不要了?不成,得找小老大掰扯掰扯,一定要有個說法。


    對王銳派秘書來接,李凡是很理解的,他知道王銳不像自己,走到哪兒都是平民一個,引不起誰注意的,要是王銳往這兒一站,估計鎮裏的領導就找上門來了,搞不好還有啥協會的過來請求王銳掏倆子兒,到時候,麵子是有了,可是荷包也癟了,這就是王銳這些人到一些地方總要“神出鬼沒”的原因。


    “你找的這地兒不錯啊,挺隱秘的哦。”李凡進到後麵的小房子裏,看到王銳正坐在一張桌子邊上嚼著花生米,“我聽說你可是大忙人,今兒怎麽有時間來找我啊?有話就直說,咱們今兒可不能耗時間太久,迴去晚了媳婦要嘮叨的。”


    “切!啥時候你小老大還懼內了?說別的我信,說你那洋媳婦會嘮叨?我不信!人家可是受西方教育長大的,大不了我現在給你請假。”王銳說著掏出手機,“你媳婦的手機號碼是多少?我打給她,今天咱們很有可能要多掰扯一會的。”


    “拉倒吧!你要是不怕挨罵,隻管打!她啊,現在完全漢化了,比咱們華人還華人,在家裏霸道,管老公,寵孩子,一樣都不少的學會了,還跟一群瘋婆子去跳廣場舞,你說,自己個去跳也就行了唄,還把小丫頭也帶過去跳,哎呦!我現在是沒臉說了,看來咱們古人說的江南為橘江北為枳的話還真是誠不我欺也!”


    “哈哈哈……”王銳被李凡的話逗的哈哈大笑起來,“這就是家庭夫妻之樂啊,我原來還以為相敬如賓是最好的,結果我發現,那是最刻板的,都不近人間香火了,隻有吵吵鬧鬧的,大事統一,小事磨嘰,那才是家庭樂趣!”


    王銳是夠資格說這個話的,他原來的家庭生活還就是“相敬如賓”,相互不打攪,外人看上去似乎很不錯,可他們自己知道日子過得如同嚼蠟,後來,認識了李凡一幹人,跟著又山南海北的一起折騰,尤其是那幾個女孩子,把他老婆給帶壞了,他自己也被一群年輕人帶壞了,結果,家裏就開始了爭論,慢慢的,王銳也就變成了二把手,慢慢的,老婆就在家裏霸道起來,可是每當王銳有大事的時候,老婆的支持跟原來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家族裏內訌時,老婆展現出霸道的一麵,把那些想搞名堂的族裏人全都幹趴下了,由此,王銳才咂摸出家庭生活的味道,今天被李凡這誇張性的話一說,頓時就產生了共鳴,一套話隨性而出。


    “所以啊,能過一輩子的夫妻一定是老婆當家的,相敬如賓的怕是湊合著對付一生,你啊,還是長話短說,咱們時間都有限,迴頭我還得去趕地鐵呢。”


    “趕個蛋的地鐵啊,迴頭咱們一起坐我的車迴去,還可以在車上繼續說。”


    “那成,給你一個小時,你趕緊白話吧,我這可是要開吃……不對啊!菜呢?”


    “來啦!客官您稍微讓讓,菜來了!”隨著一聲唿喊,一個胖乎乎的廚子提著食盒走了進來,“今兒沒來得及給您準備,幾樣小菜,您湊合著吧。”


    廚子笑嘻嘻的從食盒裏往外拿菜肴,還真都是湊手的簡單菜,都是北方常見的,什麽土豆燉肉,爆炒豬肝,拍黃瓜,紅燒排骨等等,簡單的幾樣,倒是放上的兩個小瓷壺裏是燙著的熱酒,讓李凡今天算是可以品嚐一下家常菜了。


    在家裏,李凡吃什麽無所謂,可是老婆凱琳娜就不一樣了,那是要營養和科學膳食的,無他,凱琳娜拿倆孩子說事,什麽不能過於油膩啦,什麽這是老爺子給的膳食標準啦……李凡知道拗不過,幹脆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給啥吃啥。


    你說也是的,老爺子年輕時不也是放養的嗎?自己小時候雖然也管了管,可是擋不住時不時的跑爺爺那裏去偷嘴啊,大了就更是滿世界的踅摸好吃的,不也發育的挺好的嗎?咱們到了孫子輩了,自己那醫學大宗師的老爹咋就玩起裏格龍起來了?好像還是老媽叮囑的,凱琳娜信的不要不要的,弄得兒子隻要單獨跟自己出去,那爺倆就必定找個小館子大快朵頤一頓,哪怕迴去寫檢查也要吃。這世道怎麽就變得如此這般的複雜?李凡有時還真是迷茫的很,想掙紮吧,凱琳娜說的都對,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李凡完全沒有反對的機會,說萬一將來孩子發育不好咋辦?萬一出現這個那個問題咋辦?沒戲,隻能服從。


    “你說吧,我聽著,能給你出主意就出,出不了你也別怪我啊,這菜是我喜歡的,我得先品嚐品嚐。”說著話,李凡坐下,拿起筷子就先吃了起來。


    王銳高興了,這是沒那自己當外人啊,嗬嗬,他拿起小瓷壺,給兩個酒盅裏倒上,然後自己先喝了一口,“我其實也是想著這一口呢,在家裏,也是被老婆管的死死的,今兒要不是說出來找你,那是出不來的,我都大半年沒有在外麵打牙祭了,說是咱們不差錢,無須再到外麵跑關係,跟著辰全集團幹就夠了。你說說,這老娘們都一個個怎麽了?不上進的時候她們叨咕,這上進了還是叨咕……”


    “這就是典型的華人家庭,世世代代就是如此,不過嫂子讓你注意是對的,你可是人到中年了,要注意三高,至於其他的嘛,都身外物,隻有命是自己的。”


    “可是,我看到薛萬錦那老家夥的得意樣,心裏不舒坦啊,再說了,我現在也麵臨著限產定產的壓力啊,一方麵市場緊缺,一方麵生產規模不許擴大,這些天愁的啊……你看看,這頭發一薅一大把,我也去問過錢總了,錢總也在發愁呢,沒個準信,所以啊,我這不就想起找你問問,我能不能也走老薛那條路啊?”


    “不行,老薛那樣的路數不適合你,你與他的行業不一樣,不過,也不是說不走出去,隻不過,你這個行當對各種資源的要求比較高,除了石頭、黏土等原料外,你還需要大量的煤炭,正是這些條件迫使你的企業被限產,想要找出路,可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說得清的,不過,我還是建議你的目光向外看,我們這裏是排放是飽和了,可是在海外,大把地區還是處於低端呢,關鍵是要有準備克服各種困難的思想準備,想要出去弄,尤其是你這個行業,難度可不一般。”


    李凡是一邊吃一邊說,還得一邊想,在他的腦子裏正在快速的轉著。


    “我也想過去東南亞的一些國家辦廠,可是研究後,發現風險太大了,最主要的是,我對那邊完全不熟悉,我辦的企業不同於那些做服裝做鞋子的企業,可以去的快也可以走的快,我這行業,一旦紮進去就出不來了,所以,我這心裏完全沒底啊,可是,如果不尋找出路,王家在這個行當裏怕是就要完蛋了。”


    李凡沒有接過王銳的話頭,在他的印象裏,王銳幹的這個行當的確是很麻煩,一方麵是各種建築必須的原材料,一方麵又是能耗和排放大戶,到底該如何平衡,李凡也說不好。別說是李凡了,就是放眼世界,能夠說得好的人怕也是沒有。


    “我覺得你可以換個思路,第一,是小步走出去,建立的基點不要去歐美,可以去香港啊,在香港上市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不要忘記,香港可是東亞最大的金融集散地。第二,讓錢總帶你去找鄭德勳,相信鄭德勳會馬上迴過味來,他們沒有在香港建立一個分公司可以說是失策,有了你們這個由頭,他們就會進入,尤其是當下的戴琦證券公司不差錢,去香港建立一個支點對大家都有好處。第三,你也在香港建立自己的分公司,然後,以香港公司的名義向東南亞的老窩等地投資,隻要是上市公司的投資,你哪怕是將來失敗了,也可以將家族的損失降低到最低,這一點你一定要學錢總,那些是上市公司的,那些不是,關聯不等於是陪葬,這點你要想明白,想不明白就去問明白,問誰?去問錢總,再不行去找行家。第四,有了海外上市的分公司後,將業務的內容轉轉,以你的公司性質,在全世界產煤國去買煤應該沒有問題,我可以給你指點幾個地方,比如說南非,那裏的煤儲量不少,可是那裏是按照傳統向歐美輸出,向東方輸出很少,你可以去開拓一下啊,至於說價格,那就要看你們的談判能力和技巧了,同時,也要看你們該如何去計算,這一點也是要找專門家去詢問。反正一句話,想出去容易,能不能站住腳,能不能成功,那是需要花費大量的籌劃和腦筋的,王老板,你行嗎?”


    被李凡如此一說,王銳整個人都呆住了,不過,他畢竟經商多年,很快就想明白了,眼睛眨巴眨巴後說道,“我一個人肯定不行,可要是組織一個國際性公司,請來專門的管理人員應該還是有出路的,你至少說對了一樣,我們得走出去。”


    那天晚上,不到八點,兩人就收攤迴城了,兩人都沒有喝多少,一路上又對未來走出去的一些細節進行了商議,在李凡看來,走出去是肯定的,可是要確保王家的根基,他建議就這個話題,讓王銳專門去請教錢博平。


    王銳從李凡那裏得到了暗示後,第二天就去魔都找錢博平了,在海外的擴展啥的都還沒談,光說出了要在香港辦分公司的意思,錢博平就來勁了,他理解的可不是王銳那種就事論事,他琢磨的是利用香港的國際金融地位,如何在東南亞一帶展開新一輪的業務拓展,而東南亞一帶的資本也看清楚了,想要發展,離不開身後的大樹,不管是市場還是資金亦或是技術等等方麵,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鄭德勳接到了錢博平的邀請,兩人悄悄的在一艘私人遊艇上碰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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