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布斯被老幺給攔住話頭,這才想起來,老幺就在當場,自己大意了。


    “我去湘西那邊當**幾年了,說起來是官運亨通,現在已經是正科級,可是,我最近發現,那邊的人把我當成消防隊了,連續的調換工作崗位,前段時間剛剛把縣城規劃弄好,這就又要把我調到招商局,雖然任命還沒有下達,可是會議上是已經定了下來,據說,還有比較大的爭論……”吳廣德開始慢慢的跟李凡說起了自己的官路了,“我不在乎去哪裏工作,我在乎的是能為老百姓辦點事,這個我是不會改變初衷的,但是,我發現新來的**與原來的二把手之間矛盾越來越大,都有公開的趨勢了,在縣裏,有些人在搞站隊,甚至都牽涉到我了。”


    李凡聽著大哥的敘述,眉頭也慢慢的皺了起來,最後總算是聽出了個大概。


    “你是說,調你去招商局的建議是**堅持的?對外就顯得你是**的人?可是你不想站隊,找不到解脫自己的套路是不是?”李凡最後歸納了一下。


    “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那個縣啊,還真是池小王八多,原來整你嫂子的那一撥已經被拔除了,可是得益的卻是趁勢而起的二把手,那些平庸和愛內鬥的人,就好像是菜園子裏的韭菜,割了一茬又出來一茬,在下麵做事的確是很難啊!”吳廣德說到這裏頗有感慨,“我現在有時都在想,當初我要是不去報考,我至少可以在學校裏混個教師幹幹吧?教學育人也是善莫大焉啊!”


    “還真沒看出來哈,我們大哥還是個憂國憂民的秉性呢!佩服,佩服!”


    周布斯和錢博平早就不磨嘰了,也是靜靜的坐在旁邊聽著,可冷不丁的就冒了這一句,頓時就被李凡那銳利的目光給直接打了迴去,於是老實低頭吃菜。


    周布斯不知道吳廣德的父輩就是受不了當地的一些官員的平庸坑害,這才走出去打拚的,他們周家是成功了,過上了小康到富裕的生活,可那些沒有成功的人呢?那些在老家窩囊死的人呢?那個時候,吳廣德已經是上小學五年級了,所以,他從小就立誌,長大要去當一個為民辦事的好官,他的父母也是支持,想想那個時候一家的顛沛流離,想想黃瑛一家的出走,說吳廣德沒想法,那不可能。


    “老大,我先來分析一下你的環境和特殊性,然後你自己再琢磨琢磨,反正明天你還不會走,大家無非是多喝上幾頓而已。”李凡嬉皮笑臉的說著。


    “好,你說,我就是想聽你給我分析,目前,我雖然在當地幹了幾年了,可是,我感覺自己還是融不進當地人的圈子裏,他們對我很尊重,很配合,可就是不會跟我掏心掏肝的說話,就是我想去走動走動,都是客氣加禮敬,很別扭!有人說我是前任**的秘書,跟前任是一樣的,我不明白了,我與原來的**怎麽就是一樣的了?人家是從上到下來掛職的,我是生瓜蛋子啊!”


    “哈哈哈……”李凡笑了,“至少有二點,你與你原來的老板可是一樣的,第一,你們都是不差錢的人,你家裏,你老婆掙的錢可是不少,而那個老板似乎家裏也是很厲害,根本不差錢。第二,你們都是飛鴿牌的,因為你們不是當地人,人家哄著你們做出政績,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趕緊讓你們離開。”


    李凡的話讓吳廣德為之一愣,“這與我融入地方圈子有關嗎?我走了,他們就能把工作搞的更好嗎?如果是那樣,我可以馬上就辭職啊,這不是很簡單嗎?”


    “簡單嗎?”李凡笑了,“你是為民著想,可人家未必。你們在當地的時間越長,就越是攔住了一些人撈錢的路徑,隻有你們走了,他們才能放開手去幹。”


    “那怎麽可能?以為上級都是盲的嗎?現在在基層的區縣裏,都有我們這樣的人存在,就是在我那裏,和我一起前去報考**的也不在少數啊,他們也都在各自的崗位上成長著,你說的這個現象已經被大大的遏製了。”吳廣德說。


    李凡搖頭,看看錢博平,然後又看看吳廣德,錢博平也笑了,說道,“老大,你說的那是理想中的事情,而在現實裏,你說的情況隻能是製約和控製,要想完全杜絕是不可能的。但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競爭,就會有爭權奪利,你在,人家的目標對著你,你不在,他們內部也會鬥,鬥爭是常態,一團和氣是暗藏著更大的風險,這個不單單是官場,商場、職場和社會中都是普遍存在的。”


    錢博平說的可不是他自己的話,而是書本上的,是有哲人做了闡述的。縱觀人類社會的發展,還真是在鬥爭中前進的,隻有鬥爭才能去其糟粕,才能淘汰沉渣,華夏文明裏為什麽強調中庸,講究平和?不就是鬥爭太多內耗太大了嗎?


    “如果是這樣,我是不是可以抽身出來,空出一個窗口期?”吳廣德說到這裏,從自己的西服口袋裏拿出了一個信封,“我已經接到了某政治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本來就是計劃在春節後去這個高等學院進修的,這也是我那老上級給我安排的,可是,現在**卻是要我去當招商局長,而二把手卻是希望他看好的一個人去,我還沒有鬆口,所以,這才跑來找你們,在那裏,我沒有人可以商量。”


    “老大,你變得狡猾了,實際上,你自己心裏已經有數了,可就是不知道如何去拒絕你的**,對不對?”李凡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吳廣德的意思了。


    “是啊,他雖然也是外地調來的,可他還是當地人,是早年出去讀書,留在其它地方工作了多年,這次迴來,好像也是立了什麽軍令狀的。”吳廣德說。


    “對你來說,高高掛起,作壁上觀是完全對的,可對你的老板來說,你迴去送他一句話,‘欲速則不達,癤子不到時間是不會爛穿的’,隻要你們的初心不改,退一步海闊天空,讓一份更能讓一些人從陰暗的角落裏冒出來,另外,你也要小心,當今在官場裏玩套路的並不在官場,而是在場外,最活躍,最能折騰和喜歡折騰的不是官場裏的人,高壓下,但凡手不幹淨的人哪個不戰戰兢兢的?最能搞名堂的卻是一些商人和投機家,是他們威逼利誘讓一些人掉到坑裏,對此,你千萬要小心,可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李凡慢慢的說出了一番話。


    “可是我不差錢啊,我壓根對錢就沒多少興趣,你們也知道,我這人生活簡單,消費也簡單,用錢來坑我,我估計是很難實現的。”吳廣德氣定神閑的說道。


    “事情可不是這樣看的,你這樣做還是比較危險的,保不齊,要吃虧!”錢博平思索了一會後說道,“你的清廉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擋住了一些人的財路,尤其是一些商人,他們覺得你不拿好處就心裏沒底,甚至會想東想西,尤其是幹慣了送錢送禮的一些人,你說的再好,他們也不會相信。現在,已經不流行嚴詞拒絕了,都是玩的新花樣,錢照拿,事情還是按照規矩來,其實,許多商家就是喜歡送保險費,以為那樣就保險了,殊不知,那樣才是害自己。而對於你來說,關鍵是這個錢拿了以後怎麽處理,是自己密下來還是交上去?往哪裏交,如何交?這裏麵就有很多名堂了,你這幾年難道沒有人指點你?是不是太清高了?”m.23sk.


    “嗯,老三說的對,這就是你無法融入當地人的原因之一,人家怕你啊,不說有些人的屁股不幹淨,另外,許多當地人都是生活在眾多親朋好友的環境裏,許多事情是躲不開的,他想清廉,可是,他家裏的人卻是把他往火坑裏推,一家兄弟還秉性不同呢,何況丈母娘小舅子的,所以啊,你要想融入,就得從某些程度上與他們同流合汙,同時,你也要注意主動送和主動勒索的區別,性質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治病救人是治療能救的,壓根不能救的,你隻能讓他們爛透了再下狠手,堅決打擊,否則,風氣沒法改變,工作環境長期惡劣,這才是你要想的。”


    “還有一點啊,你是不愛財,不需要錢,可是,給你挖坑的誘餌未必都是財啊,弄點其他的享樂誘惑你行不行?給你栽點贓行不行?做圈套叫你上當行不行?哄抬捧殺你行不行?所以,你絕對不可以以清高和廉潔的麵孔待人,你可以把這些原則和概念都放在心裏存著,佛家不是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嘛……”


    也許是喝大了,這錢博平開始說的還是那麽迴事,可說到後麵就胡亂放炮了,把個吳廣德氣得臉都紅了,李凡也拍拍自己表哥的肩膀,讓他閉嘴。


    “老大,雖然老三說到後麵亂七八糟的,可是有一點他說的是對的,那就是你要很有技巧的融合進當地的社會圈子裏,而那些送給你的東西,你也要分門別類,如果是幾框紅薯,幾個野兔之類的,你就隻管笑納,你不抽煙,不喝酒,估計這個方麵好拒絕,可要是他們在那些小禮品中夾雜大東西,我估計你要麽退迴,要麽上繳給組織,在這裏,可就是有技巧了。”李凡接過老三的話頭,開導著吳廣德,“我給你的建議是,與你的老上級聯絡好,讓他給你引薦上一級的相關部門,拿到了,你就送那邊,還有一招,拿多少,你捐多少,捐給慈善機構,誰送的,用誰的名義去捐贈,這樣,將來也好查,能說的清楚,你也不容易忘。”


    “高招!這個捐贈絕對是高招。”吳廣德眼睛一亮,繼續說道,“我還可以要求接受捐贈的慈善機構給那些人發去感謝短信,嘿嘿,此處無聲勝有聲啊!”


    “至於說你去那個什麽學校進修,那是一個必然的過程,早晚都要去,早去比玩去好,同時,你還可以用這次的退讓顯示你的覺悟和高超的掌控技能,相信,話隻要點一下,你的老大就能明白了,他不堅持了,那邊就以為機會來了,到時候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是不是?作壁上觀可不是說沒有立場的,作壁上觀是一種高超的審時度勢的技能,是更深層次的智鬥手段,更是你在官場捭闔縱橫……”


    好嘛!說到後麵,這李凡也滿嘴跑火車了,而吳廣德算是鬧明白了,哥幾個幫他分析了後,他是下決心要去進修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頓時讓他渾身都輕鬆了不少,不能喝酒的他拿起酒杯就連著跟三個兄弟碰了起來。


    元旦,四個同寢室的哥們,帶著老婆孩子在燕城是一通海玩,動物園,遊樂場,讓幾個孩子都玩得累趴下了,就連強悍的小李暉,也是趴在老爸的背上唿唿大睡,而幾個姐們完全不給老公麵子,在凱琳娜的鼓動下,把孩子交給男人,幾個女人跑到那些高級商場裏去海逛,海買,隻不過看上去她們大包小包的,可真正花錢都不多,這幾個女人,全都屬“超級雞賊”那道號的,不打折的,不促銷的,她們連看都不會去看,隻要是打折的,促銷的,抽獎的,就看她們吧!


    元旦很快就過去了,吳廣德一家上了高鐵,冬季,坐高鐵可是比坐飛機舒服多了,也方便多了,還省錢,就大姐黃瑛那德行,肯定是坐高鐵。老三一家就不同了,人家是大牌老板,要顯擺,去了機場,乘坐頭等艙返迴。最慘的卻是周布斯,無他,兒子現在不歸他們兩口子管轄,還沒到點呢,老丈母娘就電話直接打過來,限時限點的讓周布斯把孫子給送迴去,否則,要家法伺候,弄的周布斯的娟兒差點跟老媽急,可是,她也沒招啊,誰**節前的輪值是姥姥家呢,春節就得換到爺爺家了,這孫子,他們現在是完全無權管理和飼養,純屬成了看客。


    元旦後,李凡又緊鑼密鼓的與薛萬錦聯絡,必須要在春節前將再次前去施工的準備工作弄好,春節過後,隊伍就得出發了,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才去準備,黃花菜都涼了。對於李凡這種提前準備,薛萬錦也是無話可說,讓自己的女婿趙嘉耀去跟李凡折騰。他自己去幹嘛呢?也怪李凡,一枚五銖錢讓這老小子又癡迷了,他不是去賣,而是去找什麽“五帝錢”,還要找大五帝錢,是那麽好找的嗎?誰手上有那樣的銅錢會輕易的出手?搞得薛萬錦心癢難耐,完全癡迷了。


    錢博平迴到羅霄山工地後,把自己在元旦聚會上得到的啟發與當地的老大說了,“你退一步海闊天空,何必攪合到當地商人的爭鬥中呢?商品經濟裏可是還有一個弊端的,那就是當某種技術和成果要前進的時候,就得犧牲一部分落後的技術和生產力,這已經是被曆史證明了的,你想都保?不大可能,還是先作壁上觀的好,壁上觀可不等於是沒有機會的,機會到了,以你的手腕,還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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