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沈雲溪的話,龍五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所以,如果龍將軍知道雙兒在哪裏,可否待會兒等老侯爺這邊安妥之後帶我去見見她?”沈雲溪問道。


    但,龍五卻是低眸想了想,說道:“帶你去見她倒是沒有任何的問題。不過,她現在人並不在軍中。”


    “那她現在哪裏?”沈雲溪有些急切的問道。


    “有些事情她去處理了,大概三五天之後才能迴來。”龍五沒有迴答她的問題,卻是給了她一個時間。


    “三五天?”沈雲溪重複著這幾個字,她目光轉向諸葛榮德,老侯爺體內的毒在那時也差不多能解決了,如果雙兒能在那時迴來,那倒是沒有什麽問題。可若是她在路上耽擱,那……


    她深唿一口氣,道:“好吧。我便在這軍中等她迴來便是。”


    在這之後,兩人又在諸葛榮德話題上聊了一會兒,梁西城跟柳叔兩人才提了滿滿的兩桶藥湯從帳篷外走進,跟隨他們進來的還是抬著浴桶的士兵。


    原來,沈雲溪並不是內服,而是通過熏蒸和施針的辦法來排除諸葛榮德體內的毒性。這個辦法,雖然所耗的時間要比服藥要長得多。但諸葛榮德體內的毒卻並不適合用藥,隻有通過這等辦法來解決。


    沈雲溪將諸葛榮德身上的銀針拔去,然後方才讓龍五將諸葛榮德扶進了裝滿藥湯的浴桶中。


    經過熬製過後的藥水漫過諸葛榮德的肩膀,手臂搭在浴桶的邊緣上,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烏黑的指甲。那是,中了毒的人最明顯的特征。


    然後,沈雲溪重新為他施針,龍五等人便站在一旁看著。


    施針時,諸葛榮德眉頭微微皺了皺,額頭上滲出徐徐冷汗。


    小半個時辰後,沈雲溪落下最後一根銀針,站起身對龍五說道:“今天的施針就到這裏,不過老侯爺還需要再這藥水裏泡上兩個時辰。但這藥水的溫度必須注意,涼了就立即換上,繼續泡。”


    “好,有勞莫兮姑娘了。”龍五微微點頭,感激的說道。


    說完,他看了一眼帳篷外,天色已經很晚了。


    他迴轉過頭,對她說道:“時辰不早了,莫兮姑娘也累了一天,就先迴帳篷早些休息吧。”


    沈雲溪點頭,跟著龍五出了帳篷。


    帳篷外,那士兵背對著他們負手而立,在濃鬱夜色,火光映襯下,竟有幾分睥睨天下之態。


    沈雲溪彎身從帳篷內走出,看見的便是這副情景。


    隻是,他的背影,在她看來竟又有幾分相熟。


    她還來不及想清楚,他便轉過身,深邃的眸子直直的對上她有些迷惑的眼神。在這一刹那,仿若周遭的一切都靜止了,唯有他倆對視波光流轉的眼神。


    沈雲溪微微皺了眉黛,心中一陣驚奇!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對一個陌生人有如此強烈的感覺,她竟然在他的目光裏察覺到了哀慟,竟讓她覺得心中一陣酸澀。


    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


    剛剛在帳篷內,雖沒有這麽強烈,可他眼中所流露出的感情卻也讓她皺了眉頭。


    在他的身上,到底有著怎麽樣的故事?


    沈雲溪在好奇的同時,卻又對此有些畏懼。


    “莫兮姐?”突然,梁西城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將她從思緒中拉了迴來。


    沈雲溪迴過神來,就看見眾人齊齊的望著她,再看那士兵竟一副淡然的模樣。這讓她有一種剛剛的一切是她好像是自己假想的錯覺。


    她有些尷尬的收迴目光,對龍五說道:“我們走吧。”


    龍五對那士兵使了個眼神,那士兵便向前,對沈雲溪說道:“跟我來。”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語氣就與他這人給人的一樣,一樣的清冷。


    梁西城看了沈雲溪一眼,對這人似乎有些奇怪。


    但卻也沒說什麽,跟上了那士兵的腳步。


    許是考慮著沈雲溪要為諸葛榮德治療,所以她的帳篷就安排在離他不遠處的一個帳篷裏。至於梁西城兩人則是被安排在稍微遠一點的位置。


    隻是,走進帳篷,看著帳篷裏透著嚴謹卻又熟悉的氣息,沈雲溪眉黛微蹙,她微側過頭,對那士兵問道:“你確定我是住在這裏?”


    這裏,相較於諸葛榮德帳篷毫不遜色,一看就知道在這之前住在這裏的人絕非這軍中的普通人。說不定,他的地步跟諸葛榮德相當也是有可能的。


    “是。”那士兵肯定的說道。


    沈雲溪聞此,挑了挑眉,不再說什麽。


    既然沒錯,那她就住下吧。


    想必他們有這樣的安排,自有他們的用意。這便不是她所擔心的事情了。


    然後,她轉頭,對那士兵說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那士兵輕點點頭,也沒再廢話的轉身,撩起簾子往外走。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沈雲溪想著之前的事情,無奈的搖了搖頭,或許是她想多了。


    然後,她一邊揉著有些發酸的肩膀,一邊走到床榻前,今天這一天也算有些折騰了。


    許是在這之前,因為趕路他們也沒有休息好,所以她一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她便進入了夢鄉。


    那士兵出了帳篷,手捂著左胸的位置,臉色在這一刻突顯蒼白,他迴轉過頭,望著帳篷裏燭光下倒影出的身影,目光沉鬱。


    當看著熄了燈的帳篷,他方才轉身離去。隻是,他去的地方卻是諸葛榮德的帳篷。


    帳篷內,龍五還守在諸葛榮德的浴桶旁,聽見腳步聲,他立即抬起頭來,待看清來人的模樣時,他站起身迎上前,一改之前的態度,恭敬的對他彎身行禮道:“王爺。”


    沒有錯,這士兵裝扮模樣的人正是在外界傳言已經戰死沙場的鳳輕塵。


    至於,他為什麽會詐死?


    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引沈雲溪現身,但還有另外一層原因,因為這場已經打了近四年的戰爭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隻是,沒想到上次出征,楚國竟然會變得這般惡毒,竟會在武器上抹上毒藥,令諸葛榮德陷入性命垂危的境地。但這般狀況,雖然讓他們營中的人都膽戰心驚了一把,可鳳輕塵與龍五等人卻是比較鎮定,尤其是在這個點上知道沈雲溪已經進了靖州城。


    所以,那突然在沈雲溪身邊說起諸葛榮德中毒的那人,其實根本不是什麽路人,而是這軍中的將士,是鳳輕塵派去引她前來的人。


    雖然這次,她會離開京都,但鳳輕塵卻沒有把握她是為了他前來。


    而在她出京之後,她的行蹤就盡在他的了解之中。


    所以,在諸葛榮德受傷的時候,為了她能盡快的出現在他的身前,他便想了這個辦法。


    但,他卻不敢與她相認。


    在諸葛榮德前來軍營的時候,他就有告訴他有關她的事情,包括她在知道他‘死訊’時的反應。再加上,那一日,在靖州城外他與她相見時,她所表現出的淡漠的神情。


    在麵對她時,他沒有一點的信心。


    可是,若是在知道她安在的情況下,讓她就這樣從他身邊走開。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眼下他所要做的就是將她留在軍中。


    因此,在沈雲溪說起雙兒的時候,龍五告知她,雙兒不在軍中的事根本就是鳳輕塵的別有用心。


    而那三五天隻不過是用來圈住她的一個時間。


    自然,待這時間到時,再找個借口再往後拖延就是。


    隻是,這情況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他沒想到,現在想要看見她,留住她,隻有借住別人。


    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嗎?


    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給他重新一次的選擇,或許他還是會這麽做。


    但,前提是她沒有遭遇那場火災。


    那是他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的。


    這件事,是他不可原諒的錯誤。所以,如果此刻問他後悔嗎?


    他是後悔的。


    他從未想過她會因此而遭遇遭難,她的疼她的痛,寧願他來受。他也不想她受半點的痛苦。


    但,結果……他還是無能為力。更不能想象,在這了無音訊的四年裏,她到底遭受過怎樣的災難。


    曾經,在戰場上,與夜冥軒正麵對敵的時候,他對他說過,在沈雲溪這場戰爭上他一樣會輸。


    這話,對他來說,無疑是刺激的。


    但,所幸的是,她現在就在他的身邊,即便他還不能與她相認,她還不知道是他。


    不過,待這場戰事結束,他會帶她重迴瑞王府。


    不管她同不同意!


    鳳輕塵應聲,走到諸葛榮德身前,看著滿頭都是汗珠,身上各大穴位都插滿了銀針的他,他問道:“老侯爺怎麽樣?”


    “聽王妃的意思,應該沒有問題。隻是需要一些時間。”龍五跟在鳳輕塵的身後,迴答著道。


    他微微頓了頓,想著沈雲溪問起雙兒時的情景,他又接著說道:“不過,聽王妃當時說起雙兒的樣子,似乎並不想在軍營多待,隻怕等到老侯爺的病情好轉,她就會想著離開。”


    鳳輕塵沉目看了龍五一眼,然後說道:“隻要雙兒不出現,她不會離開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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