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道號為清風,在他身邊跟隨的唯一弟子則被他賜了道號為三元,其實原本他想給徒弟取的道號叫三銅,因為遇見他的時候,身上隻有三個銅板。


    是三元自個覺得不好聽,愣是給纏著改叫了三元。


    師徒二人被領到一個守得跟鐵桶似的清幽小院,那仆婦提醒道:“道長隻要驅邪除妖就是了,旁的不要多問。”


    老道士抿唇不語,內心已是慌得一批。


    我的個無量天尊哎,這是來了什麽惡鬼之王不成,就是不用羅盤,他都感到這個院子的陰氣重得很。


    憑著自己那一點小道行,真能打得過嗎,今晚該不會就折在這裏吧?


    老道士暗歎這筆賞銀不好賺,剛才吃下的整雞也都沒味兒了,少不得就是個斷頭飯。


    趁著仆婦走進院內,老道士壓低了聲音對徒兒說:“一會要是見勢不妙,你就跑路。”


    三元的臉一黑。


    這不靠譜的師父又要臨陣逃脫不成。


    老道士看他黑臉,咬牙道:“這東西必然不好對付,可不是那些新生小鬼,總之你記住我的話,見勢不對,你跑,別管我。”


    三元哼了一聲,眉頭皺起,內心也有惴惴不安。


    他摸了摸懷中的小瓶子,那裏有兩滴珍貴的牛眼淚,是他蹲著一頭老黃牛蹲了整整十天才把它蹲死得來的,要現在抹一個看看嗎?


    師父這麽說,怕是這裏真有特厲害的東西,可恨他也沒有那天眼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們快跟上。”


    老道士從懷裏拿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打開,露出一個破舊的羅盤,這還沒進院落呢,那羅盤上的指針轉個不停。


    師徒倆看了一眼,心都沉到了穀底,相視一眼。


    老道士:要不我裝吃壞了肚子?


    三元瞪眼:這是郡主府,白吃不幹活,信不信人家把咱打出屎來?


    老道士屁股夾緊:我就說說。


    他陰沉著臉,故作高深地走進去,就見一個華服貴婦走了上前,急切地問:“清風道長,你可來了,快看看這院落可是有邪祟作祟?”


    這人,便是榮安郡主。


    老道士沉聲道:“陰氣衝天,鬼氣森森,此處的確有妖邪作祟。”


    榮安郡主臉色一變,道:“那道長快些驅邪吧,把那東西給捉了。”


    “不忙,你們且去把貧道之前讓準備的東西都取來,一會貧道會開壇作法,誅邪驅鬼,還貴府清明,隻是……”老道士頓了頓。


    “隻是什麽?”榮安郡主眼睛一轉,意味深長地道:“老道長,隻要你們能驅邪捉鬼,本郡主必有重酬。”


    “福生物量天尊。”老道士雙手拱著做了一個道禮,道:“誅邪衛道是我道門該做的,即便沒有酬謝,既有邪祟為禍無辜,我等道門中人,自然不會無視。”


    三元垂了垂眼皮,心想我當初就是被這說的比唱的好聽所騙,才會入了這道門。


    老道士歎氣,看著榮安郡主道:“此院陰氣沉屙,如無意外,想來這邪祟已來了有段時日?”


    榮安郡主眼神躲閃,嗯了一聲。


    “果然如貧道所料。”老道士又是一歎,道:“實不瞞善人,若是貴府小姐剛開始就被邪祟纏身,要誅滅它貧道必是信手拈來,可如今拖了幾日,它已成大氣候。”


    榮安郡主再度變了臉色,道:“你是說你收不了它?”


    “貧道隻能說盡力,不知可否請小姐一見?”


    榮安郡主皺眉,有些為難地道:“這就不必了吧,不就是開壇作法把鬼祟弄走就行?”


    這是不太想他們見那小姐。


    老道士心想都到這個地步了,還顧忌什麽男女之防或那勞什子世家貴女禮儀不成?


    可他也沒敢說,看郡主府的人把東西都送來了,便讓三元設壇,他則是拿著羅盤走來走去,最終走向那小樓,想要入內,因為羅盤的針轉得都快炸飛了。


    “道長怎麽了?”


    老道士:心慌,不敢再往前了。


    他能感到這樓裏有一股狂妄陰冷且霸道的鬼氣在。


    “那邪祟就藏在這裏,還是請小姐暫且出來吧。”老道士沉聲說。


    如今這個樣子,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早知道這東西不好對付,他情願喝稀粥,也總比吃斷頭飯強。


    榮安郡主聽了這話,雙腿發軟,連忙讓人去把女兒帶出來。


    老道士一看那年輕小姐,眼底烏青,雙目無神,身材消瘦且臉色青白,可那眉眼的神態卻有點……媚態?


    老道士暗道此女怕不是被吸食了精氣吧?


    忽地,一陣陰風卷出來,吹起祭壇的符籙,到處亂飛。


    眾人臉色大變,不知誰驚恐地尖叫出聲。


    隔壁,秦流西他們剛結束了晚宴,正要迴客院歇息,忽有所感,腳步一頓。


    “少觀主怎麽了?”蔚仁連忙問。


    陸尋也看了過去。


    秦流西摸了一下肚子,道:“吃飽就睡,容易長肉。”


    眾人:“?”


    所以呢?


    “這個時間門,看戲有助消化。”秦流西咧嘴笑。


    眾人:“……”


    看什麽戲,折子戲嗎?


    秦流西讓滕昭帶忘川迴去歇息,她則是看了一眼,足尖一點,躍上了屋頂。


    蔚仁呆若木雞,護衛呢,都睡了嗎?


    陸尋則是雙眼晶亮,也跟著躍上了屋頂,循著秦流西的地方跑去。


    蔚仁的臉更黑了,有幾分好奇,道:“那個誰在暗處,帶我上去!”


    有暗衛歎氣,悄無聲息地出現,提著蔚仁的衣領上了屋頂,順便也跑到了秦流西他們後麵。


    說實在的,要不是他們是一起的,他都險些對秦流西出手了,簡直當他們這些明的暗的護衛不存在啊。


    秦流西選的位置極好,能看到那個陰氣衝天的小院,還是從高望下去。


    “看什麽呢?”


    蔚仁慌慌張張地抓著表兄的手,盡量不去看底下,他為什麽要上來,他恐高啊。


    秦流西努了努嘴,指向對麵:“那邊院子,老道士大戰鬼祟。”


    啥,鬼祟?


    秦流西給他們開了天眼,兩人極目遠眺,這一看,險些齊齊摔下屋頂。


    救命,為什麽不先讓他們做個準備,如此的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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