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清拿著毛筆犯困了,李玥帶著她迴屋休息。


    酒桌上,張陽,李泰,李淵三人還在談著現在長安發生的事情。


    李淵數落著李世民最近娶的幾個妃子,很是鄙夷自己的兒子這麽胡亂納妃。


    這種事情又有什麽辦法呢,還不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李淵說著這些話想管又管不著。


    李泰勸道:“皇爺爺就不要管父皇的那些事了。”


    以往李淵倒還能管著點李世民,隨著李世民手中的權力越來越大,對宗室與朝臣的掌控力越來越強,李淵的話語權就越弱。


    更不要說現在就住在驪山,多年不去宮中,也不再出現在宗室中人的麵前。


    張陽夾起蔥油雞塊,一邊吃著一邊聽著李淵和李泰講述宮裏那些破事。


    當真是破事,別人家都是家常,但這些事情一旦到了宮裏就成了破事。


    看李淵有些微醉,三人喝了一些酒水也覺得渾身不爽利,驪山釀的酒水烈度高,身體燥熱難受。


    爺孫倆人都漲紅了臉,張陽笑道:“驪山原本就有溫泉,我將一個出水口做成了溫室,華清池的水源口還有一個溫泉出水口,我們不如去洗洗。”


    聞言,李泰連忙擺手,“如此也好。”


    張陽在池邊的石燈籠中點燃蠟燭,沿著岸邊點了十來個燈籠,如此一來也能有點光亮,三人一起寬去衣衫也不覺得太冷。


    李淵因為喝得多,脖頸處早已是一片通紅。


    現在的溫泉口經過之前的改建,現在已經是一片小石山,這是當初將溫泉宮堵住之後,重新建設的出水口。


    原本的小瀑布,此刻已經成了一座小石山,泉水就從石山的縫隙中出來。


    在小石山平坦處放了盆栽,看起來格外美觀與舒心,看這場麵令人的心境寧靜了不少。


    在溫泉水的澆灌下,華清池也不會結冰。


    靠近小山一帶,這裏的水溫正好合適,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


    讓爺孫倆人靠近小山一些,那裏的水溫更高一些,而自己這邊可以稍遠,畢竟冬泳不在話下。


    讓嬸嬸端來的茶水,給太上皇與李泰醒醒酒水。


    李淵喝下一口熱茶,享受地長出一口氣,今晚的夜色很黑,隻能在池邊石燈籠的火光下,看到還有些許雪花落下。


    “以前的驪山不是這樣的。”他癡癡道。


    “我看以前的溫泉宮給人一種很封閉的感覺。”張陽抬首笑著,朗聲道:“這不大不小的溫泉,雖說比不上那黃河之水天上來的波瀾壯闊,至少也要這溫泉寧靜一些。”


    “那溫泉宮就像個悶熱的澡池子,池水渾濁,空氣更渾濁,不適合人泡著。”


    李泰將自己的整個身子下沉,直到小巴碰到水麵,“皇爺爺以前的驪山行宮是什麽樣的?”


    李淵嗬嗬笑著,“當時你還小,自然不記得自己來過驪山過冬了,那時候的驪山宮華貴雲霧繚繞,是夢境一般的仙地。”


    “太上皇是說垃圾成堆,華清池水草叢生嗎?”


    李淵頓了頓,又道:“嗯,那隻是後來疏於打理。”


    要說李泰什麽時候來過驪山行宮,那時候他還小,小時候的記憶早就模糊了。


    李淵撫著濕漉漉的胡子道:“那時候青雀才剛剛學會走路,哪裏會記得。”


    “還是記得一些的。”李泰放鬆著身體,整個身體緩緩上浮,雙臂靠著水池的邊沿,“那時候我進不去驪山行宮,隻能與母後住在山下。”


    說起當初的舊事,那時候李建成還在,李世民還是秦王。


    礙於身份,除非被召見李泰不能隨意進入驪山行宮,最多也隻能在行宮外看看。


    看李淵的神情不好,李泰喝多了說話有口無心。


    張陽起身坐在了池邊給兩人續上茶水,“喝點茶水醒醒酒,瑞雪兆豐年,好雨知時節。”


    “嗯,來年該是好時節。”


    李淵灌下一口茶水,長出一口氣。


    在池中泡了半晌,也不知道現在是幾時幾刻了,夜還是這麽黑。


    久了之後身上也不好受,張陽還要提防著這爺孫倆酒足飯飽會不會睡過去。


    這要是在池中昏睡過去,要立即將他們拉出來。


    李泰又道:“不過也沒什麽,當初的驪山行宮早已被姐夫拆了,現在的模樣與當初大相徑庭。”


    看孫子能夠放下當初的心結,李淵寬慰地笑道:“聽宮裏來探望的人說過,觀音婢已經在為你尋妻子了?”


    李泰滿不在乎道:“此事全由父皇母後做主。”


    泡得身上的皮起了褶子,李淵和李泰這才起來,喝了酒水之後,被夜風這麽一吹,就算是喝了溫熱的茶水,倆人還是昏昏沉沉。


    張陽幫著爺孫倆人穿好衣衫,可不敢讓倆人凍著了,尤其是太上皇,老人家一把年紀了,受凍一場可還得了。


    一手扶著一個,張陽攙扶著倆人來到下山的石階前交給了李泰的侍衛,“送下去,好生休息。”


    “喏!”


    三兩侍衛聞言鄭重迴道。


    重新迴到家中,李玥正在吃著嬸嬸做的麵條,“父皇與青雀迴去了?”


    張陽坐下來,接過嬸嬸端來的麵條。


    “這是畫的什麽?”


    “我們的新學堂。”李玥小聲道:“夫君以前不是說過要建一個大書院嗎?”


    家裏的點點滴滴與當年說過的話語,還是媳婦最記得。


    張陽端著碗,一手拿著筷子指點道:“一層不夠。”


    聞言,她便稍加修改。


    “還要有個很大的院子。”


    隨著她的筆緩緩畫著,張陽一邊講述著學校該有的模樣,“再有一個安保室,嗯!宿舍也該有。”


    “嗯,全聽夫君的。”


    兩位嬸嬸收拾著淩亂的家裏,太上皇和魏王用飯之後,飯桌亂糟糟的。


    除夕過去,經曆了一夜瘋狂的長安城,到了淩晨時分便靜悄悄,朱雀大街上也亂糟糟的,隻有三兩個人無精打采地沿著街道打掃。


    這裏有破碎的酒壇子,有肉骨頭,還有許多零碎的布片和那不知道誰的嘔吐物。


    這般景象看著糟心。


    天完全亮堂的時候,長安城的朱雀大街上總算是有了行人,隻不過行人並不多,三三兩兩點綴在街道上。


    過了除夕長安城在慶賀,太極殿在慶賀,驪山也在慶賀。


    而此刻長安以東的河北,李政藻麵前有兩個客人,一個是出自清河崔氏的崔仁師,來時在潼關的驛館就是被他兒子崔擢給看管了半月有餘。


    還有一個馬周,朝中派來的禦史,在河北已經有些日子了。


    “禦史查了這麽多時日可有眉目了?”


    馬周聽著對方的話語,正色道:“白糖的來曆依舊不清楚,奉陛下命,若不查清楚眉目下官不會走的。”


    撂下此話,馬周快步離開。


    李政藻看他離開,笑臉消失隨即神色變得陰沉,冷聲道:“安敢欺辱老夫,崔仁師!你們家究竟是何意思!”


    這些天不斷被人盤問,崔氏與趙郡幾近翻臉。


    是可忍孰不可忍,朝中盤問也就算了,還要被其他幾家人不停追問,李政藻大聲怒喝,“欺人太甚!”


    崔仁師年過五十,武德年間入仕為官,也算是德高望重,可在如今李世民登位成了皇帝之後,對世家高門的冷落也開始了,崔仁師在朝中久久得不到重用。


    生母是範陽的盧氏,後生父又娶了滎陽鄭氏。


    其父祖輩自北魏便是輔國之臣,中書,仆射,尚書,刺史……


    五姓七望中,崔仁師不論是名望還是身份,皆是一等一地有話語權。


    就是因為出身世家高門,才一直受不得李世民的待見。


    他低聲道:“政藻,眼下形勢與你不利,此刻應當蟄伏。”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無非就是先避避風頭,如果趙郡與白糖當真沒有幹係,這一次查探也會不了了之,就算是有關係!真的有什麽不對,這個馬周禦史的死活也不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情。


    李政藻拍案道:“你這個老東西不是也安排人在查嗎?”


    “老夫告病來河北,不能坐視不管,洛陽出了這麽大的事,總要過來詢問的。”


    崔仁師的神情很鎮定,“你也不用太擔憂,老夫此番安排人查探你們趙郡,並無惡意,我們幾家通氣配合,政藻以為我們立足中原靠得是什麽?”


    屋內,李政藻神色凝重不再言語。


    “不過一個李世民就將你逼成這樣?這不是你以往的作風,還是說那個張陽用了一些計謀,令你方寸大亂了?”


    見對方依舊不言語,崔仁師枯黃的老臉帶著陰冷之色,眼下黑色顆粒的老人斑,隨著臉龐的褶皺的老皮而動,他緩緩道:“曆朝曆代以來我們見識的還不夠多嗎?這天下的皇帝都是一樣的。”


    李政藻的眼神中的怒意稍有緩和,繼續聽著他的話。


    “自漢以來多少個年輕帝王意氣風發,他們豪言壯語要建設社稷,為家國為天下,可他們殊不知治理天下之難,有多少朝代了,真的記不清了。”


    崔仁師抬頭緩緩言道:“他們這類人無非是年輕力壯時一心為社稷,說什麽廢除九品中正製,每每有帝王要推行新政還不是草草了之,最後靠我們給他的朝中援手。”


    “年輕人都是強硬的,等帝王成熟之後他就會明白有些事他一個人不能完成,遇到了歹勢遇到了挫折,遇到了罵聲與苛責便會退縮。”


    “棱角是要磨平的,我們這些大族也是為了天下安寧,為了社稷扶持帝王,現在的李世民還不懂,一心要完善科舉新政,為科舉鋪路,開辟新的選官之道。”


    “他與老夫見過的帝王是一樣,隋帝如此,李唐皇帝也一樣,地方安寧離不開我們大族的名望,不過就是討價還價罷了,等皇帝的棱角磨平了,政藻的麻煩也會隨之化解,他李世民左右不了大局。”


    “太多皇帝都急於建設功業,三年不成氣候尚可堅持,五年沒有建樹便會搖擺,十年不達目的就會放棄。”


    “其實吧……想要成功隻要持之以恆就可以了,但鮮有人堅持。”


    崔仁師繼續道:“而我等擁有世上最龐大的士族,積累最深厚的底蘊,隻要一句話便可以化解朝堂的困局,也可以三兩句就可以平定一個地方的亂象。”


    這番話,給了李政藻一顆定心丸。


    至於這顆定心丸效用有多好,還要看這場清白何時能夠還。


    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有人歡喜有人憂。


    大年初一的這天,長安城內鼓聲雷動,每個坊市的樓台上,都有人念誦著今年皇帝的旨意與去年一年的經曆。


    貞觀十年如一陣大風吹過,吹得讓人有些飄飄然,也讓人站不住腳。


    這是貞觀十一年的第一天,自李世民登基以來的第二個十年的第一天。


    這天原本是陛下麵見宗室中人的日子,但給推遲了,新年的第一天,陛下與皇後要去驪山見太上皇李淵。


    張陽與李泰,李孝恭親自在村口迎接。


    車駕到了村前,長孫皇後下了馬車,皇後與媳婦要先去看望。


    李泰小聲道:“皇爺爺這才剛睡醒不久,漢中那邊又送了兩隻鬥雞過來,不料就在半個時辰前,已經被皇爺爺宰了還在燉著。”


    三人站在一起,李世民還沒下車駕,也不好離開,隻能繼續裝模作樣。


    張陽好奇道:“漢中?”


    李孝恭也低著頭解釋道:“就是李元昌的封地送來,此人賊心不死,一心想要討好陛下與太上皇,想著迴長安。”


    李世民是何許人,小心眼又記仇,自負還多疑。


    得罪了一次,便會一直記著,他李元昌怕是一輩子都要在封地爛著。


    三人站成一排擠眉弄眼地說著悄悄話,以至於當陛下站在麵前好一會兒都沒有停下議論。


    人生總是有煩惱的,皇帝也有煩惱,這當然還是要說當初與驪山約定一起分河西走廊的賦稅。


    如今賦稅的賬目是出來了,河西走廊的繁榮之相已經顯現。


    河西走廊四郡的賦稅竟然有八千貫。


    照理說先有賦稅約定,後有增加關稅,現在到了分錢的時候,還要給驪山七成,這讓李世民感覺自己上當了,被訛了錢。


    天理難容,竟然要給這小子這麽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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