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李泰這般跳脫,在討父皇的歡心上李泰總是占上風。


    李承乾心中有一種無力感,青雀總是可以恰逢其會地讓父皇高興起來。


    迴到東宮之後,李承乾見到了李綱,“老師,孤剛去見父皇迴來。”


    李綱點頭便開始講課。


    聽著一些古老的聖人先賢事跡與文章,給人一種非常陳舊的感覺,又想到李泰的笑容,李承乾莫名感覺迷茫。


    李泰可以在張陽身邊見到新事物。


    孤麵前卻是這些陳舊的學識,給人沉重的感覺。


    看著這些聖人教誨,先賢的文章,李承乾感覺這些是一道道枷鎖,每銘記一句就會在心裏多一道枷。


    “老師。”李承乾打斷了李綱的講課。


    正在讀著尚書的李綱被李承乾打斷,神情很是不解。


    “或許是孤想多了,老師繼續吧。”李承乾把心裏的困惑咽了下去,低聲說道。


    長安城的一處宅院裏,師徒倆人正在下棋。


    棋盤上廝殺慘烈,張公瑾一步步將黑棋逼得沒有退路,卻見張陽拿著車跳到了將前。


    原本勝算很大的張公謹,不得不迴來防守。


    張陽用兩隻車做配合圍著張公瑾的帥周旋,終於在兩隻車的配合下將死了張公瑾的帥。


    長出一口氣,張陽擦了擦汗水,“險勝。”


    張公瑾歎道,“終究還是棋差一招,棋盤如戰場,稍有不慎萬劫不複。”


    說著話,張公瑾迴味著剛剛的棋局,那種勢均力敵的感覺很少感覺到了,平時調養身體,養尊處優,竟然發現自己流汗了。


    棋盤上是輸了,張公瑾心中沒有太多的失落,反而是因為下了一局好棋感到高興。


    張陽喝下一口水,重新整理好棋盤。


    “多少年了,老夫很少這般緊張。”


    “如今天下安寧了,老師自然也是放寬了心情,也不再經曆戰場搏殺,也沒有了爾虞我詐的日子。”


    張公瑾低聲說著,“其實陛下也喜歡,陛下的棋盤也很大,他不僅能下自己的棋,還會去動別人的棋盤。”


    “和皇帝下棋對弈是一件自找苦吃的事情。”


    “為何這麽想。”


    “和一個控製規則的人下棋,本就是一場不公平的對弈。”


    看著棋盤被整理好,張公瑾又問道,“如果陛下想要與你對弈,你會拒絕嗎?”


    “我會直接投降認輸。”


    聽到這個迴答,張公瑾笑了笑,“如果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著伱和陛下對弈呢?”


    “咱們陛下有這麽無聊嗎?”張陽不解道。


    “當陛下覺得你是威脅的時候,自然會這麽做。”


    “我是個沒有威脅的人。”


    張公瑾將自己的卒子往前推一步,“現在的你對所有人都沒威脅,可這一次你贏了長孫無忌。”


    “嗬,成功果實都被長孫無忌取走了,我哪裏贏了?”張陽將馬推上前。


    “輸了就是輸了,說什麽成功的果實不重要,老夫的弟子竟然能贏長孫無忌這個老謀深算的家夥,老夫也值得驕傲了。”


    “他就是一個不要臉的渾蛋,非要在我們的努力上奪取功勞。”張陽說完又搖頭道:“不!我覺得那些在朝堂上身居高位都是不要臉的渾蛋。”


    “哈哈哈……”張公瑾肆意地笑著。


    張陽吃了一隻卒子,“等到事情擺平之後,我就辭官。”


    張公瑾笑道,“陛下不會輕易答應的。”


    “那我就請長假。”


    “陛下會讓太醫署給你治病,你若是沒大礙還是躲不過。”張公瑾撫須道,“有些時候一個人犯錯陛下會重責,可又有些時候法不責眾。”


    “我明白了,多謝老師指點。”


    張公瑾笑了笑,“你是老夫的弟子,總要給你出謀劃策的,隻要你能夠照顧好老夫的兒子們就行。”


    “行,就這麽說定了。”


    張大象,張大素,張大安三兄弟在權貴二代中的日子比其他人差了些,張公瑾一旦離世,他們就會失去依靠。


    李世民雖然念及舊情會照拂,總不會照顧到無微不至。


    張陽對那老實中帶著點憨厚的三兄弟沒什麽反感,這種人也是最適合做朋友的。


    又是一盤棋下完,張公瑾失落地搖頭,“第一盤棋局下完就有些心力交瘁,這第二盤老夫便不是你的對手了。”


    “老師已經很厲害了,學生都隻是險勝一招。”


    “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老夫還要多學習才是。”


    “老師過謙了。”


    倆人正下著棋,一旁就傳來了糊味,這是師母正在學著做菜,估計是又有什麽東西燒糊了。


    幾盤棋局下來,張公瑾又是搖頭又是無奈,“再給老夫幾日,必定可以贏你。”


    “學生就先告辭了。”


    張公瑾的目光依舊在棋盤上,他不解的是這小子的棋路為何總是千變萬化,有種不是在和一個人下棋,像是在和很多人下棋的感覺。


    一個人有自己的棋路也能理解,這是長久積累的結果。


    可一個人的棋路千變萬化著實費解。


    棋局在半道上,張陽前一半的棋局還算是正常,可是後半段棋路陡然又是一變,下法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每每交手總是有這種感覺。


    就像是他身邊有一群各式各樣的人在教他一般。


    前麵十多步都是一個人的路數,可後半段像是換了一個人。


    張公瑾看著眼前的差距,撫須思索著。


    家中,李玥已經畫好了圖紙。


    一張張的圖紙掛在牆上,張陽的目光掃視圖紙,開始製造水車的模型。


    先前的水車模型已經造好了,隻要往水盆裏倒水,水車就可以轉動起來,並且也會帶動齒輪轉動。


    李玥正在做著一道數學題,這個題目其實很簡單,也是和水力相關利用齒輪的題目,大齒輪的齒輪是一百個,小齒輪的齒輪數五十個。


    “相比得出是2,那麽大齒輪轉完了一圈,小齒輪已經轉了兩圈。”李玥一邊算著一邊念著,“這是一種正比關係,如果大齒輪的齒輪數量越多,小齒輪轉速便會越快。”


    這種題目李玥已經不用打草稿來他完全可以進行口算,“如果三個齒輪效果會遞增,但是因為傳遞間的消耗,導致轉速也會變慢,水流固定的情況下,水力小於大水車的推力,則齒輪不轉動。”


    張陽一邊削著木料,“算好了嗎?”


    李玥思量著,“三個齒輪,大中小,齒輪數分別為,兩百,一百,五十。”


    張陽點頭便開始做。


    今年的夏季來得早,長安城早早進入了燥熱難耐的一日。


    半月後的渭水河邊,牛闖分了一些人來造這個大水車。


    李玥的複雜圖紙牛闖也能看懂。


    上官儀對村子的管理也越來越得心應手,而且在建設上與周邊村子有了麻煩,上官儀也能出麵解決。


    渭水的上遊要新修水利,下遊自然會有影響


    為了這件事上官儀還和藍田縣的縣丞有過幾次交談,都被他擺平了。


    村中的村民也越來越對上官儀信服。


    在處理這些問題上,比如說和官府打交道,還是上官儀更加得心應手,如果讓牛闖來應付,說不定還會當場動起手來。


    再次見到孫思邈的時候,張陽有些詫異,老神醫顯得有些狼狽。


    李泰笑道,“在隴西一帶找到了神醫。”


    孫思邈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聽說你要見老道?”


    這一兩個月不見,孫思邈出去一遭,如今再見道袍破爛,須發也是散亂,好在他手中沒拿著一個碗。


    張陽拱手道,“最近在下研製出了一種金瘡藥,有活血化瘀,去腐生肌的功效。”


    “是嗎?”


    張陽拿出一塊藥膏,藥膏是用一張紙包著的。


    孫思邈接過藥膏細細聞了聞,“三七?兒茶?麝香?”


    說完孫思邈還舔了舔,“這油膩膩的是什麽?”


    張陽說道,“是豬油,其中最重要的成分就是用野三七磨成的藥粉,再加入大黃,兒茶,麝香等。”


    孫思邈點頭道,“你這個辦法倒是稀奇。”


    “這樣一來這金瘡藥就可以隨取隨用。”


    “對付一般的傷口還行,對付淤傷也可,心思倒是巧,出門在外帶上幾片也可以隨時能用,還有多的嗎?好東西,多給一些。”


    “您自己不會做嗎?”


    “又不是自己用,可以給一些戰場迴來的人用,再者說你小娃娃又沒有受傷。”


    見張陽還是不想給的樣子,孫思邈不耐煩道,“難不成要老道找你買不成。”


    看孫思邈一副老頑童的模樣,張陽歎道,“孫神醫不是想和我坐而論道嗎?”


    孫思邈撫須道,“當然,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老道我也不會來。”


    說完孫思邈指了指身後幾個官兵,“這幫家夥好生無禮,就差給老道我綁來了,好好的官兵猶如山匪一般。”


    幾個官兵連忙躬身行禮,低著頭以表歉意。


    李泰看著幾個官兵的樣子笑道,“你們就先迴去吧。”


    “喏。”


    張陽拿出一份書卷,“這是我最近寫出來的外傷急救手冊,還請孫神醫過目。”


    孫思邈接過這份手冊看了起來。


    這些日子抽空寫出來的,都是後世的一些傷口應急處理的辦法,李玥在家裏畫圖紙的時候,自己趁著那些時間寫出來的。


    孫思邈皺眉看著時辰點頭,時常又是不解的疑惑。


    “孫神醫,不論是戰場上還是山林間,受傷流血如果不及時處理,很容易出現感染。”


    “什麽是感染?”孫思邈疑惑道。


    “就是因為創傷麵太大,導致的人高熱發寒的症狀。”


    “沒錯,確實會有這種危險,往往救治不及時,原本可以活下來的人就在過世了。”


    孫思邈一邊說著目光還看著手冊,“你這上麵的酒精是何物?”


    張陽解釋道,“是一種高濃度的烈酒,此物用來清洗傷口最好,而且還能用來殺菌。”


    孫思邈不解道,“如何證明?”


    張陽揣著手道,“就像是放在鹽中的肉會失去水分,這是失水的緣故,高濃度的酒精也是這個道理,可以殺死細菌。”


    “就像是你說的,細菌也是蟲子?”


    “沒錯。”


    又和孫思邈聊了一會外傷救治的方式。


    相比火燙的高溫殺菌,孫思邈也很好奇酒精是什麽東西。


    看他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還是要把酒精做出來才行。


    酒精的提煉說複雜也不複雜,說簡單也不簡單。


    就是工序複雜了一些,李泰提了一壇酒來。


    用一根管子放入酒壇中,與酒水保持一定距離,並且保持酒壇子密封。


    竹管來做冷凝管,用涼水來澆也行。


    孫思邈站在一旁看著張陽忙活著,“先不說酒精這東西是何物,你的外傷急救手冊寫得倒是淺顯易懂,如果可以傳出去,或者用於軍中,也能夠救治不少人,這是一件功德。”


    燒著這壇酒水,張陽在一旁坐下來,“我也想招收一些大夫,想要孫神醫來把關。”


    孫思邈冷笑道,“原來說是想要和老夫坐而論道,沒想到還留著這麽一手,若是別人老夫肯定不幫,你若是將你說的這種療傷消毒的神水做出來,不吝嗇幫你這個忙,治病救人本就是醫者該做的事情,若能精益求精,貧道不介意跟你墮落一次。”


    墮落……


    這不是墮落這是科學求知。


    孫思邈感慨道,“人們愚昧不知治病救人,卻求神救命,若是像你這樣的人多一些便好了,貧道很欣賞你的堅守自己本心的做法,雖然你這人利己了一些,心中沒什麽大義,愛錢財不愛世人。”


    酒水煮著酒香很快就開始飄散開來,蒸餾出來的酒水順著竹管流出,第一次酒精濃度不夠,想要起到殺菌消毒作用的醫用酒精,還需要多提純幾次。


    李玥使勁聞了聞,“好香呀。”


    一壇子酒最後提煉出來之後,隻有一碗。


    頗有點浪費酒水。


    吹亮一個火折子,張陽將火煙靠近酒精,火一靠近酒精的表麵碗中的酒水便開始燃燒了起來。


    看著孫思邈也愣住了,淡藍色的火焰看著非常妖。


    “酒精也是一種易燃物,在保存的時候也不要靠近明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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