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思路豁然打開,李玥重新修改起了圖紙。


    最近這段時間朝堂很安靜,就連突厥和吐蕃的事情都不過問了。


    心裏有一種被皇帝遺忘的感覺,這樣也挺好的,如果被皇帝一直盯著,要不就是皇帝想要殺了你,要不就是皇帝想要重用你,重用你之後可能還會殺了伱。


    好在李世民沒有屠戮功臣的習慣。


    眼下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就等著薛延陀什麽撤迴漠北了,突厥草原什麽時候穩定了,中書省把權力放給禮部。


    李玥繼續修改著圖紙,“要推動一個磨盤所需要的動力或許不多,許多個磨盤連成一排所需要的動力就更多了。”


    “要解決這個其實也不難,加大水車受力麵積就可以,水車受到的水力越多,轉速也就越快。”


    李玥皺眉考慮著,“將水車下沉一半,它的受力麵也就更大,以此來增加轉速。”


    張陽笑道,“為何不增加水力呢?”


    李玥又陷入了沉思,“夫君的意思是讓水流更快?”


    張陽點頭,“我覺得這個問題難不倒你。”


    又看了眼自己的夫君,李玥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圖紙,“好像有點明白了。”


    “水是從高處往下流的,它隻能往下流。”


    “通關改變水流的走向,加大流水的動力,夫君的想法很有意思,應該可以試一試。”


    李玥信心百倍地點頭。


    村子的盡頭正在修建一個巨大的建築,用牛闖的話語來說這是一個像皇宮的建築。


    再怎麽說牛闖也是一個粗人,他的手藝活確實不錯,可他也沒讀過幾年書。


    更別說管理了。


    他可以帶領村民,但是他不知道怎麽來治理田畝,怎麽按照大唐律法來上繳賦稅。


    村子裏的日子不能一直都是“大鍋飯”。


    上官儀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李泰扛著一堆木料吃力地放下,小臉漲得通紅,“你為什麽看中上官儀了。”


    張陽無奈道,“我沒有太多的選擇,我其實也想把你舅舅挖過來,可我又擔心他把村子的人一個個都培養成了人精,別說生產了到時候整天一個個鉤心鬥角。”


    李泰點頭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你如果真能夠要朝中的人,說不定你真的會去搶人。”


    張陽清了清嗓子道,“我都是本著對方自願的原則,如果朝堂真的有人要離開,我覺得我的封地可以收留他們。”


    “果然你還是想著要帶走朝堂上的人,你的膽子很大,而且你真的想要這麽做。”李泰語氣篤定地說道。


    倆人說著話,上官儀又走來了。


    “張侍郎,下官心中還有一問不解。”


    “請講,”張陽手裏搖著蒲扇,今天的天氣熱得真有些邪性,小胖子也是一頭大汗,揮著他的袖子來驅散熱意。


    村子裏的小狗和大狗趴在陰涼處無精打采地吐著舌頭。


    上官儀神情凝重地問道,“為何要建設一條所謂的商業街,還要將養這麽多的牲畜。”


    張陽看著遠處的媳婦正在和兩位嬸嬸對水車評頭論足,一邊迴話道,“這個村子很窮。”


    上官儀點頭。


    “如果一個地方隻靠著種地為生,單一的收入隻有糧食,或者去打一些零工,生產力太過低下。”


    聽張陽說完,上官儀越發不解,“還請張侍郎說得再明白一些。”


    有些不耐煩,張陽手裏的扇子搖個不停,“簡而言之,我就是覺得這個地方太窮了,別說食邑了,就連他們自己也吃不飽飯,這麽窮的一個地方根本沒有盤剝的可能,你就當我是在扶貧,等這裏的村民富起來了,我也可以有個養老的本錢,也可以更加痛快盤剝他們。”


    上官儀了然點頭,“張侍郎要是早這麽說,下官就都明白了。”


    果然還是說得更直接一點才好,直說盤剝這裏的村民他就聽懂了,要說生產力什麽的,他反而聽不懂了。


    果然人心還是向惡的。


    村民窮得沒辦法盤剝,沒有油水可以刮了,隻能讓現在的村民都先富起來,等到了以後再盤剝。


    這世上像我這樣的善人去哪裏找,張陽莫名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散發著人性的光輝,自己的身影都挺拔了不少。


    上官儀接著去忙他的事業。


    他先將整個村子的村民名字都記錄了下來,然後清點整個村子現有的資產,就連村子裏有幾隻狗他都要記下來,就差問狗的名字了。


    村子裏還多了兩隻大鵝,這兩隻鵝還是牛闖花了大價錢從長安城的商販中買來的。


    據說是從東北來的人手中買的。


    這幾隻大鵝從東北運倒長安顯得很瘦,但依舊不妨礙它們抬起高昂的鵝頭,目視四方充滿了殺氣。


    一群孩子看著這群大鵝,又是好奇又想去捉弄。


    有個膽子大的孩子,提著棍子逗了兩下,那大鵝便扇著翅膀追著熊孩子。


    一時間吵鬧聲一片,那孩子哭著跑進了家門。


    大鵝還是不是罷休地在門前撲騰了兩下,然後又高傲地離開。


    孩子們也找到了魏王,準備讓李泰馴服兩隻大鵝。


    這大鵝抬起頭的架勢和一般孩子差不多高。


    李泰身邊圍著幾個邋遢的小孩子,正在低聲訴苦著,數落著在村子裏橫行無忌的大鵝。


    平時就連外人想要進村子,都會被孩子們提著棍子攔在村外。


    隻有麵對這兩隻大鵝,孩子們心中犯慫。


    見李泰拉了來衣角,張陽低頭看他,“魏王殿下,有什麽事嗎”


    李泰問道,“鵝肉好吃嗎?”


    “太瘦了,養一段時間再吃。”


    “那就先養著。”


    孩子們怕大鵝,大人不怕,李泰讓護衛把這兩隻大鵝扔進了鴨圈中。


    大鵝一進入鴨圈中很快引來了鴨子們的不滿,一時間鴨叫不斷。


    這兩隻大鵝很快就壓製了十多隻鴨子。


    鴨子們都縮在角落中不敢出聲,兩隻大鵝占據了很大的地盤。


    張陽又舍不得殺這兩隻大鵝了,這妥妥的鎮宅神獸。


    用來護衛村子再好不過了。


    “也不知道孫神醫什麽時候可以迴來?”


    “還沒有音信,也不知道這個老神仙去哪兒了,說不定過些日子就會有音訊了。”


    張陽在村子裏選了一個地點用來做醫館,建設的事情就交給了牛闖。


    村子治理的事情交給上官儀。


    不然牛闖一個人又要管建設又要管人,他也是分身乏術。


    有了上官儀在這裏他也能輕鬆起來。


    聽完了上官儀對村子裏的安排,張陽又看向牛闖。


    牛闖笑道,“某也不懂怎麽管村子,有了上官兄幫忙,某可以專心建房子了。”


    張陽點頭道,“給上官儀安排一個住處,以後就住在村子裏,以後上官兄每天早上去弘文館,然後去給處默的人教書,教完書之後,下午就可以來村子。”


    上官儀拱手道,“多謝張侍郎的安排,這就去從弘文館搬出來,下官可以用下午和晚上的時間來幫忙管理村子。”


    迴到長安城之後,上官儀來到弘文館。


    弘文館後院有一個小房間,這個房間很小,隻能放得下一張床鋪,這裏本就是一個堆放雜物的房間。


    弘文館的管事幫忙把這個地方騰了出來,一來也能省下住店的銀錢。


    剛迴到長安城的武士彠來到弘文館,就見到了上官儀。


    此刻上官儀正在收拾著行李,武士彠好奇道,“上官兄弟,這是離開長安城了?”


    見到武士彠,上官儀也很疑惑,“當麵認識在下?”


    武士彠撫須笑道,“老夫武士彠,那時候在路過揚州在楊恭仁的府邸中見過你,楊恭仁很欣賞你,當初老夫那裏的長史,便多留意了一眼。”


    “原來如此。”上官儀也想到了當初武德八年,因為李孝恭的一些事情,陛下讓武士彠趕赴揚州,這才有了李孝恭迴到長安後封河間郡王的事情。


    說來有些因緣際會。


    “你這是要離開弘文館?去做什麽?”


    上官儀擦著額頭的汗水,看了看黃昏的天色,“在城外找了一個安身之處,一直住在弘文館也很打擾。”


    當初在揚州也是寄人籬下,這些年上官儀一直過著寄人籬下地過日子。


    在弘文館也是一樣,叨擾久了弘文館的管事也會心煩,不如早點搬出去。


    武士彠低聲道,“明日老夫要去麵見陛下,見了陛下之後便要迴利州,不如這樣你隨老夫去麵見陛下,老夫可以引薦你,說不定陛下也會欣賞你。”


    上官儀稍稍一禮,“多謝好意,在下一路到長安已經勞煩了不少人,眼下終於有了一個安身之處,就不想在添麻煩了。”


    武士彠感慨道,“今晚老夫要去見河間郡王,不如隨老夫一起去見見?”


    上官儀又看了看天色,“時辰不早了,下官已經答應了張侍郎為他治理一下封地,有約在身。”


    武士彠歎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強求,老夫明日見了陛下就要趕赴利州,以後要在見麵怕是不容易,你也要想明白錯過這一次,下一次指不定是什麽時候,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這番話是好心,上官儀也知道見了河間郡王,明日再見陛下,說不定就可以離開弘文館在朝中入職。


    上官儀拱手道,“下官不能失約,不能言而無信。”


    長歎一口氣,武士彠點頭,“想來就算老夫不引薦,你也能有一番成就,老夫看得出來你是個有能力的人,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勉強了。”


    背上半人高的行囊,上官儀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出弘文館,他也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升遷的機會。


    不過拒絕了武士彠,上官儀心裏更加踏實了。


    先有寄人籬下,又有各方人士的幫助,上官儀心中很感激一路上遇到的這些人的照拂,如果不是他們自己也走不到長安,也不能來弘文館。


    恩情是恩情,上官儀更想用自己的本事作出一番事情。


    不想再寄人籬下,也不想再受人恩惠。


    或許自己可以在張侍郎的封地有一番成就,待到日後還會有更好的機會,他心裏不後悔,反而有了前所未有的踏實。


    走出長安城,上官儀看向驪山方向,心中盤算著,每天可以少睡一個時辰,趁天還沒亮的時候起床,趕路來到長安城下,等著城門開去弘文館任職,再給程小將軍的人教書,再迴村子裏。


    來來迴迴可以應付,不過少睡一個時辰,能夠安排得過來。


    上官儀再迴到村裏已經是夜裏了。


    牛闖帶著他來到一個房子前,“房子已經給收拾出來了,也是當初新建的,房子雖然小了一些,有點簡陋還望不要嫌棄,這裏就是上官兄以後的住處,這間房子就給上官兄弟的,不管以後怎麽樣,都可以來這裏住。”


    上官儀看著房子點頭,“有勞牛兄弟了。”


    牛闖拱手道,“我沒讀幾年書,如果可以的話,以後有些問題我還要多向上官兄請教。”


    上官儀笑道,“那是自然,在下也可以多和牛兄弟暢談。”


    牛闖點頭道,“這就是張侍郎說的互相學習,互相進步了吧。”


    “互相進步?”


    “張侍郎有時候會說一些奇怪話語,仔細一想還挺有道理的。”


    “在下也這麽覺得。”


    牛闖稍稍一禮,“那就不打擾上官先生休息了。”


    “不妨事,你也早些休息。”


    這一聲上官先生是牛闖的認可,上官儀可以感受到牛闖話語中的尊敬。


    等人離開,上官儀看著這間房子的陳設,房子寬十五步,縱深二十步,這間房子說小也不小了,至少比弘文館隻能放下一張床榻的房子好太多。


    結實的牆壁,澆築的地麵也非常幹淨整潔,油燈正點著,甚至還有桌案,也準備好了筆墨,寬敞的床榻,打開窗戶就可以看見遠處的田地。


    深吸一口這裏的空氣,上官儀滿意地笑了。


    房間裏還放著不少的書卷,這裏都是關於村子建設的書卷,以及村子裏的一些人口名冊田冊。


    “三年計劃建設?”上官儀立刻對上麵的內容產生了興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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