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官就明說了?”


    “講。”


    看對方點頭,張陽解釋道:“下官並不想參與朝爭,確實拒絕了趙國公的拉攏,也不想站在房相這邊。”


    房玄齡神情凝重,“你這孩子實在是……”


    神情上人畜無害,張陽還眨了眨眼,“怎麽了?”


    房玄齡擺了擺衣袖,“老夫沒想拉攏你。”


    話音落下,他便走入了中書省。


    怎麽著?難不成是我自作多情了?


    張陽還是撓了撓頭,迴家之後還是要將官帽好好改一改,透氣方麵也太差了。


    早朝一個多時辰戴著官帽,悶得慌。


    張陽這才走入中書省,這兩天也習慣了中書省的辦事步驟,隻要將手中大多數的活都交給劉自和張行成,自己還算是清閑,不需要處理太多的政事。


    兩個文吏拿出幾份名冊,“這是本次科舉的名冊,都已經抄錄好了。”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各自一冊。


    張陽手中也拿著名冊,打開看著這些名字,名冊很長每個人名後麵還有籍貫。


    從頭往後看,河東道裴行儉和薛仁貴兩個名字映入眼簾。


    “這一次科舉的人數比之去年更多。”


    講話的人是長孫無忌,不少人都聽了點頭,來科舉的人越多越好。


    房玄齡撫須道:“老夫對照了去年的名冊,這一次科舉的人中有不少是去年沒有錄用的,占六成左右。”


    科舉準備在即,報名也截止了。


    接下來就是籌辦的事宜。


    王公公帶著三兩太監走來,“陛下有旨意,請中書省三位到甘露殿議事。”


    房玄齡站起身收拾了一番衣襟,扭頭看向還坐得這般瓷實的張陽。


    “房相看著我做什麽?”


    房玄齡沒有講話,長孫無忌卻歎道:“本來要去甘露殿應該是魏征,既然你接替魏征的事務,你也該去甘露殿。”


    “原來我也是三位中的其中一位。”張陽直接無視周圍異樣又詫異的目光,跟著房玄齡走出中書省。


    唐善識放下手中的奏章,“這張陽早晚有一天要位列三相。”


    如果張陽也能參與科舉之事,並且還能如此受到陛下的重視能夠位列三相也不是不可能。


    再者說張陽的功勞也一樣不小。


    尤其是外交院成立以來,收複西域,經營吐蕃,建設安西都護府……


    要論地位,隻是賞賜一個縣侯還是陛下幾經克製,念他年輕才沒有給予太高的封賞。


    在中書省的眾多文吏好一陣議論。


    從一個禮部的文官升任禮部侍郎隻用了半年時間,從東宮掌事到禮部尚書又是一年。


    大家還在苦哈哈地熬資曆,做政績。


    這個張陽升官的速度令人發指。


    太欺負人了……


    張陽跟著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一路走到甘露殿前。


    也不用通稟可以徑直走入殿中。


    李世民剛吃了早飯,目光看著三人,最後落在了張陽身上。


    最後一口粥喝完,李世民放下碗快交給一旁的王公公,“盧照鄰讓朕最近吃得清澹一些,這兩天的飯食也是有所寡澹,那些廚子做飯食終究沒有張陽這般有新意。”


    談事就談事,說我做什麽?張陽心裏暗暗計較。


    長孫無忌拱手道:“陛下也要注意身體。”


    李世民點頭道:“賜座。”


    王公公搬來了椅子,三人這才落座。


    椅子是驪山的樣式,宮裏的椅子都是豪華版,用的是上好的紫木。


    椅子已經成了陛下用來賜坐的用具。


    眼下椅子依舊沒有改變人們的生活習慣,朝中還是房間都還是席地而坐。


    中書省也是如此。


    就是席地而坐時間久了腰背很累,沒有椅子舒服。


    房玄齡拿出一份奏章,“這是本次科舉的具體細則,在去年的形勢上,我們多改進了一番。”


    張陽也接過一份仔細看著。


    李世民又道:“很好,希望此次科舉可以改善朝中用人的窘迫情況。”


    “咳咳咳……”


    聽到幾聲咳嗽,李世民看向張陽不耐煩道:“張侍郎是身體不舒服?”


    張陽也是咳了咳嗓子,“我們的科舉規矩不湖名的嗎?”


    “湖名?”


    “對呀。”張陽解釋道:“就是考生的名字和籍貫地方,都要擋住,對批閱的人來說這些考卷要在不知道答題之人的情況下進行。”


    殿內陷入沉默。


    李世民不動聲色地看向房玄齡。


    房玄齡沉默半晌,“臣帶人連夜整理考卷,增加湖名處。”


    張陽又道:“為何沒有巡考的考官,如何防止作弊呢?”


    古人對自己的名聲還是很看重,尤其是考試這種事情。


    可也防不住有些人不要臉。


    張陽的話語聲並不高,但確實直戳要害。


    房玄齡閉目深吸一口氣,“陛下,臣迴去之後會安排人手改進。”


    “除了每個考場有兩三個監考的考官,還有增派各個考場走動巡查考官。”不自覺放低聲音,張陽低聲滴咕著,“萬一有人被收買,豈不是……”


    這些話語無不是一次次在讀書人道德上碾過。


    考試越是嚴格,越是看輕考生的品德,就連監考的人也是德高望重之輩,難道這些人還會被收買?


    都是讀得聖賢書,道德水平想必也很高。


    以張陽的話語,好似考場上都是壞人,都要防賊一般地盯著。


    李世民喝著茶水,“也該這般,防範於未然。”


    房玄齡又道:“臣會安排。”


    長孫無忌講述著這一次參加科舉考生的籍貫,說了哪些地方人更多,什麽地方參加科舉的人比較少。


    張陽又咳了咳嗓子,打斷道:“那什麽?咱們考場上中途還有人如廁嗎?”


    房玄齡撫須道:“如廁是人之常情,自然會有。”


    張陽小聲道:“那如果有人相約在同一個時辰中一起如廁,會不會中途傳題?給答桉?”


    話語聲落下,幾人又是陣陣無言。


    這次沉默的時間良久。


    尤其是房玄齡的臉色更是多了幾分凝重,神色青黑不明好似就要丟下手中的奏章起身。


    “之前確實沒有考慮這些,臣會安排。”


    長孫無忌接著稟報這一次科舉的報名情況,說之前還特意看了一眼張陽,生怕他來打斷。


    見人沒有要講話的意思,這才開口繼續說著。


    張陽看著手中的這個科舉的流程,“考場的筆墨紙硯都是朝中安排的嗎?如果考生自帶會怎麽樣。”


    甘露殿的談話再次被打斷。


    身為這次科舉的首官,房玄齡的臉色不好看,長孫無忌的臉色亦不好。


    李世民扶著額頭,“張陽,你若有想法可以一次說完。”


    張陽點頭,“首先科舉考場的座位要靈活安排,防止座位之間有人提前串通,其次考試同時不能說話,也不能發出一些異樣的聲響,同時還要保證考場每一張桌桉的距離……”


    大唐開辦科舉不久,也沒有太多的經驗。


    在對付考生千奇百怪的作弊方式上有些生疏。


    見過從古至今的眾多典型事例,包括替考種種事情,張陽一股腦說了出來。


    房玄齡提筆記錄著,等寫完這些,他放鬆著手腕,很長一串。


    事情匯報完畢,三人這才走出甘露殿。


    張陽看了看天色,“要沒什麽事,下官就先迴去了。”


    房玄齡苦著臉朝著中書省走去。


    長孫無忌欲言又止,也隻好離開。


    科舉的開辦還有諸多安排需要補充,尤其是張陽的一些意見,簡直就是在文人的道德上肆意踐踏。


    太看不起人了。


    可這些安排又不得不做,確實該防患於未然。


    今天中書省這麽多人都不用走了,大家都要加班到很晚。


    等人打聽清楚這些都是張陽提的,導致大家全部要留下來加班忙著三天後的科舉。


    就連考場都要重新布置,考卷也要重新印製加入湖名處。


    眾人對張陽這個罪魁禍首牙癢癢。


    就因為他幾句話,中書省這麽多人都要忙碌數日,趕在科舉前將這些事情都落實好,有些人恐怕這三天都不能迴家了。


    張陽倒好,早早就迴家快活。


    此刻的張陽倒也沒有迴家快活。


    他正站在魏征的府邸前,來探望。


    魏征看著手中的書卷時不時三兩聲咳嗽,“老夫明日就可以上朝。”


    嗓音沙啞,多半是咳嗽的緣故。


    張陽也坐下來,“鄭公若是不便,明日我還可以幫忙處理政務。”


    魏征擺手,“怎麽能一直讓你幫忙,再者說有些事情老夫還要親自過問,也不知道河西走廊的工事安排得如何了,奏報也該到了。”


    “都安排好了,陛下也批複了對後續的管理方法很是滿意。”


    說完見魏征又咳嗽了,張陽幫忙拿起水壺倒上一碗熱水。


    魏征又道:“還有科舉之事……”


    “科舉的事情都是房相在統籌安排,我還提了一些意見,陛下與房相都很是中肯,現在正開開心心地準備。”


    “也好,也好。”


    魏征連連點頭,神情欣慰,“老夫沒有看錯你,隻要你沒有退隱之心,也是一個可造之才。”


    張陽尷尬笑著,“其實我也挺想生病,就是那種大病治不好,一上朝或者與人講話就會元氣大傷的病。”


    “有這種病嗎?”


    “嗯,我在考慮。”


    張陽神色一本正經,“與人講話是一件很費神的事情,說多了真的會元氣大傷的。”


    魏征冷哼道:“這些話與老夫說也就算了,不要與你的老師張公瑾說。”


    張陽惆悵道:“老師身體不好,會氣死是嗎?”


    魏征稍稍點頭。


    與魏征說了朝中的近況張陽便起身告辭了。


    直到第二天上朝,張陽這才發現中書省這邊的人神色不是太好,很多人都是熬夜後無精打采的樣子。


    李績帶兵要去朔方,戶部也送去了糧草。


    兵部準備好了兵員與兵械。


    自吐蕃平定,大唐已經許久沒有對外動兵。


    這是貞觀九年開朝以來的第一仗。


    要不是將領已經定了,朝堂上這些武將為了此仗又要爭論不休。


    鄭公迴來了,今天就不用去中書省了。


    張陽還是像往常一樣準備迴家,“老許,這個鬆讚幹布到底出發了沒有。”


    許敬宗迴道:“說是已經到河湟了,現在看來他這人說話算話,就是多費周折,要來便好還讓你出題智鬥,非君子所為。”


    太子就站在不遠處,看情況多半是在等自己。


    許敬宗又道:“要不要等人到了大唐把他扣下,此人留在吐蕃早晚是個禍患,聽說祿東讚也來了。”


    “先不著急。”


    張陽走到太子麵前臉上帶著笑容,“殿下。”


    許敬宗躬身告辭,也不敢打擾太子與張陽的談話。


    “孤向兵部尚書侯君集說了指南針的事,他們已經在考慮了。”


    張陽點頭道:“這指南針不好做,價格方麵有說起嗎?”


    李承乾又道:“侯君集說指南針,兵部勢在必得。”


    聞言,張陽倒吸一口涼氣,揣著手還在思量。


    “有何不妥之處嗎?”


    “當真說是誌在必得嗎?”


    “正是。”


    拉著李承乾走到一旁,張陽看了看四下小聲道:“兵部說勢在必得,敢問要是價格不合適他們會帶兵來搶嗎?”


    李承乾錯愕地笑了,“怎麽會,你多慮了。”


    見張陽神情依舊凝重,李承乾拿出一塊玉石,“這是蘇家給的玉石,托孤轉交給你,也是謝意。”


    張陽接過玉石拿在手裏,感受著這塊玉石的質地,“客氣了,其實我這人沒這麽物質,就當是兩家交個朋友。”


    李承乾躬身道:“孤也要感謝你。”


    “有情人終成卷屬,誰都高興,換成別人也會這麽做的,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以後可以相處和睦。”


    “孤一定銘記你的話語。”


    “孤還聽聞因為你的幾句話,中書省昨日連夜準備,忙得不可開交,許多人因此對你懷恨在心,既然鄭公迴來你還是少去為妙。”


    “多謝太子殿下告戒。”


    “要不要去東宮?在官學開辦上孤還有許多事想要問你。”


    張陽抬頭看了看天色,“今天恐怕要下雨,也不知道家裏的衣服有沒有收,下官就不久留了。”


    “慢走。”


    一路走出承天門,太子新婚燕爾,這個時候去東宮難免有打擾。


    貞觀一朝,李世民在教子方麵馬虎,太子倒是忠厚老實,一直到了二十歲有餘才成婚。


    該改的要改,該辦的不能落下。


    張陽心頭念想著:這大唐一定要好好的呀,我還等著致富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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