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張陽和魏征一起離開興慶殿,李泰也快步跟了上去。


    大雪初融,今天陽光明媚,風吹過的時候還是讓人凍得直打哆嗦。


    眼前兩人的腳步很快,李泰費勁跟上。


    “麻煩魏王殿下把許敬宗叫來,再多帶一些人手。”


    “這就去辦。”收到話語,李泰飛奔著離開。


    一路走向陛下的藏庫,魏征笑道:“老夫就欣賞你的這般氣魄。”


    張陽感慨道:“之前鄭公還說小人怕死來著。”


    魏征搖頭道:“其實早在你是禮部侍郎時老夫便欣賞你,大丈夫當頂天立地,敢取敢舍,陛下剝去你官衣的你一句反駁都沒有,敢做敢當,年輕人就該有你這般舍得一身剮,立身天地間的氣魄。”


    “鄭公說的是,其實下官也是把您當榜樣,一生坦蕩,活著硬氣。”


    “那是自然。”魏征又撫須道:“若不是張公瑾已經收你為徒,老夫倒想收你弟子。”


    “在下何德何能當得起鄭公的弟子。”


    陛下的藏庫就在太極殿後麵,張陽與魏征到了這裏,許敬宗帶著人也到了。


    看著守在藏庫外的太監與守衛,魏征朗聲道:“都讓開,陛下有旨將吐蕃進獻的財寶悉數奉還。”


    守衛麵對魏征也是恭恭敬敬,正要問話……


    卻見魏征已經一腳踢開了藏庫的門,眼看這等行為,守衛就要拔刀相向,一個年邁的太監匆匆跑來,他拿著李世民給的旨意,“讓鄭公和禮部的人搬走。”


    守衛確認了旨意,這才不攔著。


    走入藏庫中,入眼是一片蕭條。


    原本以為是陛下的小金庫,走進來才發現這裏連一件想要的寶物都沒有,也就隻有三顆夜明珠放在最裏麵。


    這裏麵最多的就是一些綢緞和書卷。


    皇帝的日子拮據,想來也是希望吐蕃進獻的財寶可以改善生活。


    而皇帝手中的夜明珠和東珠這些財寶都不好折現成銀錢,頂多隻能用來賞賜臣子。


    許敬宗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見魏征去搬那一箱金子,急忙上前幫忙。


    李泰愁眉不展,“這麽多的金子要全部還給吐蕃人實在是可惜了。”


    一大箱的金子和幾箱珠寶搬出庫房,張陽看著這個小舅子,“魏王殿下,為何你的臉上都是惋惜。”


    李泰仰頭眼神中帶著不舍,“難道不該惋惜嗎?”


    “既然吐蕃能夠拿出這麽多財寶就說明鬆讚幹布還是有家底的,這個時候我們應該高興,怎麽能垂頭喪氣。”


    “不然呢?你還要把這些金子送迴去,這可是金子呀,這不是銀餅!”


    “與其做交易,不如我們自己去拿,送還給他們的我們要拿迴來,不過是先放他們手中,遲早要拿過來,屆時我們不用付出任何的代價。”


    聞言,李泰愣神眨了眨眼,“當真?”


    張陽搖頭,“不用因為眼前的割舍懊悔,魏王殿下的目光要放長遠才是。”


    李泰認真思量,“總覺得你說的是胡話,本王竟無法反駁。”


    正是新年伊始,本想著這次來給自家嶽父,也就是李世民拜年的。


    沒想到臨了又出這樣的事情。


    這祿東讚早不送晚不送偏要在這個時候送禮。


    讓人心裏膈應。


    大過年的,拜年都不順心。


    讓許敬宗的人抬著箱子一路走出承天門,禮部的人手開道從朱雀大街路過外交院,眼前就是使者所住的驛館。


    那些從各地前來的使者都住在這裏。


    也是為了外交院辦事方便,外交院就落在驛館前。


    此刻祿東讚正喝著酒水,與一群西域人有說有笑的。


    東讚擦了擦嘴站起身,“張尚書,這是有什麽吩咐?”


    張陽招了招手,讓許敬宗把那些箱子抬進來。


    一個個箱子搬到眼前,祿東讚欲言又止,三緘其口又道:“這是何意?”


    張陽朗聲道:“這些禮都還你們吐蕃,我們大唐不收,更不會與你們和親,你傳話給鬆讚幹布讓人趁早打消這個心思。”


    驛館安靜下來,大家的目光都看向祿東讚和禮部的官吏。


    祿東讚站得筆直,“這是讚普的好意,也是希望大唐和吐蕃能夠交好。”


    除夕夜的時候,各國都向天可汗進獻寶物以示朝賀,吐蕃的手筆很大,也很闊綽,大家都是各地的小國自然與大唐吐蕃比不了。


    也不敢像祿東讚這樣放言要娶大唐的公主。


    “你們陳兵邊關,再是送禮求娶公主,祿東讚你好手段呀。”張陽朗聲道:“如若我們拒絕了你,這便是給了吐蕃開戰的理由,我們大唐要是接受了這就是我們大唐向吐蕃示弱,外嫁公主以保全自身?”


    祿東讚稍稍行禮解釋道:“張尚書誤會了,吐蕃絕無此意。”


    張陽頷首道:“不管你們吐蕃有沒有此意,祿東讚我告訴你,隻要我還是禮部尚書一日,大唐就沒有外嫁公主這一說。”


    話語擲地有聲,祿東讚迴應道:“張尚書如今年少輕狂,以外臣看來就算是朝中老臣也不敢說這樣的話語,此言一出還望張尚書不要後悔。”


    倆人間的話語越來越衝,跟隨祿東讚而來的吐蕃人也圍了上來。


    許敬宗等人也走上前。


    李泰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根棍子,“好你個祿東讚!本王今天不打死你!”


    看到李泰揮著棍子上前。


    許敬宗當即大唿一聲,“保護魏王殿下!”


    驛館內頓時亂成一片,禮部的官吏和吐蕃人打了起來。


    人在外交院的張大素聽到這個消息,倒吸一口涼氣,“當真動手了?”


    “迴張侍郎,動手了。”


    張大素卷起自己的衣袖,“好你個吐蕃人,敢對我們禮部的人動手,兄弟們揍他們。”


    外交院中還有不少朝堂的編外人手,眾人聞言便衝了上去。


    大唐民風正是彪悍的時候,自李靖帶兵大破突厥,但凡是中原人心氣都高了不少,大家的腰杆更直了。


    更別說是在長安城,關外人敢放肆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情況失控,張陽站在驛館外,看著麵色凝重的魏征,“下官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這般。”


    魏征歎道:“早知如此,老夫就不該與你一同前來。”


    “來都來了,鄭公何不與他們過幾招。”


    魏征:“……”


    李泰的聲音傳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溜了出來。


    再看眼前愈演愈烈的混亂,張陽皺眉道:“許敬宗他們不是在保護魏王殿下嗎?這怎麽先出來了?”


    李泰咧嘴一笑,“我早就躲在桌子底下了,看著有機會便跑了出來,姐夫放心,本王沒這麽傻。”


    “剛剛魏王殿下怒發衝冠一聲,下官都看見了,實在是佩服。”


    “吐蕃人休得張狂,就該好好教訓他們。”


    看他還沾沾自喜的模樣,張陽揣著手道:“不知魏王殿下想好了怎麽向你父皇解釋了沒有?”


    “大不了再禁足一個月。”李泰輕飄飄地說著。


    張陽苦惱搖頭,這可不是禁足一個月的事情。


    驛館的打鬥很快就驚動了長安城的官兵,尉遲恭帶著左武衛的兵馬將這裏團團圍住。


    等眾人停手,許敬宗和祿東讚各自帶著人狼狽地走出來。


    看著這個場麵尉遲恭反倒是笑了,“這關外還沒打起來,長安城倒是先動手了,此事老夫無權過問,你們都去興慶殿向陛下解釋吧。”


    眼看李泰要溜,尉遲恭喝道:“魏王殿下!想必也認識宮裏的路,不用末將護送了吧。”


    李泰轉迴身行禮道:“明白了,這就去宮裏麵見父皇。”


    其餘人交給尉遲恭來安排,祿東讚和許敬宗還要李泰都要去宮裏稟報。


    當然也包括魏征和張陽。


    這一架打了也好,原本禮部的眾人也對吐蕃憋著一口氣,現在這口惡氣也終於出了。


    在朱雀大街上被押送著,周圍路人也紛紛投來敬佩的目光。


    這便是關中的民風,不能由著吐蕃人囂張。


    從這些人的目光也看得出來,禮部的這一場架,證明了禮部的態度,也得到了眾多坊間的人心。


    這一架總得來說並不虧。


    至少許敬宗現在走路的樣子昂首挺胸,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奔赴刑場。


    張陽和魏征帶著幾人重新走入了承天門,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許敬宗的官服都被撕破了,祿東讚臉上已經有了幾處瘀青。


    到了興慶殿,眾人低著頭走入,李世民沒有說話,不過也看得出現在的陛下就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眾人站定殿內沉默良久。


    張陽先開口道:“陛下,這件事的起因是我們禮部官吏要保護魏王的殿下。”


    話音落下,許敬宗再是站出來指著祿東讚喝道:“好你個吐蕃人,膽敢向我們魏王動手!你可知後果何其嚴重!你是否將天可汗放在眼裏!”


    李世民沉默不說話,目光盯著張陽,倒是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祿東讚咬牙切齒,低著頭迴道:“是上國魏王殿下先動手的。”


    許敬宗大喝道:“呔!你個吐蕃外臣此話何意!魏王殿下與你動手,你就能還手了嗎?還召集了近百個吐蕃人圍攻魏王,魏王是個行冠禮的孩子,你也敢下此毒手!”


    聽著許敬宗說得振振有詞。


    下此毒手?什麽毒手!


    讓祿東讚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張陽清了清嗓子又道:“其實許敬宗他們動手確實是為了保護魏王,驛館的眾人也都看到了,鄭公也看到了。”


    魏征鐵青著臉,這件事怎麽想都是禮部和魏王一起給吐蕃人下套了。


    一前一後都不用商量,就能這般的默契。


    可事實卻是這樣。


    老實憨厚的吐蕃人哪裏知道這麽多陰謀詭計,從李泰拿起棍子衝上前的那一刻起,祿東讚一行人已經上當了,而且是百口莫辯。


    他們根本不知道關中人心險惡。


    要是這些吐蕃人不還手也就罷了,偏偏老實又憨厚的吐蕃人當真還手了。


    眼下的祿東讚百口莫辯。


    魏征向李世民行禮,“當時,臣聽到的確實是許敬宗高唿保護魏王。”


    李世民沉聲道:“既然如此了,朕倒想問問為何青雀毫發無傷。”


    李泰躬身行禮,“迴父皇,多虧兒臣機敏躲過一劫。”


    “嗬,機敏?”李世民冷哼一聲顯然不信這種解釋,緩緩開口道:“祿東讚是使者,你也不該向使者動手,罰你魏王府府邸半年的月例,並且禁足一個月,你可認罰?”


    “兒臣領罰。”


    這個懲罰對李泰來說不疼不癢,至少對他現在的家底來說半年的月例,他一個月就能掙迴來。


    再看祿東讚,李世民又道:“張尚書,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張陽再是上前一步,“所謂來者是客,客人就該有客人的規矩,吐蕃使者也不能無故對一個孩子動手,而且是上百人。”


    祿東讚咬牙道:“何來上百人,外臣帶來的仆從也不過二十人。”


    對這種話,張陽就當沒聽到,反正事實如何禮部說了算,也看看是在誰的地盤。


    麵對李世民,張陽又道:“陛下,吐蕃如此作為想來是要與我大唐開戰,禮部對西域與吐蕃已有規劃,還請陛下聽臣細細說來。”


    李世民點頭。


    來迴走著,張陽站在興慶殿內朗聲道:“眼下高昌已經與突厥已經歸附大唐,臣請陛下在高昌交河一帶設立交河郡,以此來管理高昌一帶,高昌所在三州,五縣,二十二城皆會歸附大唐。”


    李世民坐下來,示意站在一旁的文吏將這些話語記下來。


    “並且在高昌重建西州,以西州為中心,遠可控製西域方向,近可馳援祁連山,以前禮部不說,是顧慮吐蕃的態度,現在吐蕃如此行為,臣以為時機到了。”


    “你接著說。”李世民皺眉思量著這些話,有些話確實說到了心坎上,在高昌設置西州的意義何其重要,比肩前隋功業,收迴漢時州郡,正是朝堂當下的目標。


    張陽的話語在繼續。


    “伊吾七城設立西州,再設西州道,並且指派西州道行軍總管,討伐西域不臣之地,拿下焉耆,疏勒和於闐,重立安西四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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