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疲


    李淳風也不好多做阻撓,袁道長早就有了想要和張陽坐而論道的意思,隻是一直以來沒有付諸行動。


    帶著一車的行李,張陽和李玥也迴到了家中。


    在驪山野了一個月的小熊終於迴到了家中,他邁著自己小短腿聞了聞院子裏的空氣,然後一步步朝著熟悉的柴房走去。


    夫妻倆正收拾著家中,家裏一直都是王嬸在照看,也打掃的很幹淨。


    張陽搬著家具,楊嬸匆匆而來,“有個叫做袁天罡的人要見駙馬。”


    張陽放下櫃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不見。”


    楊嬸點頭這就去迴稟。疲


    家裏,李玥擦著桌子講著話,“就是欽天監的那個袁道長吧。”


    張陽點頭。


    “他來見夫君做什麽?”


    “不清楚的事情還是不見為妙。”


    本著要教育晚輩,端正言行的意思,袁天罡自然要去會會張陽。


    聽到迴複還不見人,袁天罡氣得來迴走著。


    李淳風陪在一旁勸道:“袁道長莫要著急,貧道與他們夫妻有些交情,不如讓貧道去見見。”疲


    楊嬸剛出門又急匆匆迴來,“李淳風道長也來了,說是一定請駙馬見一見袁道長。”


    對袁天罡這個人,張陽打心裏提不起什麽興趣。


    看了看媳婦,還要嗮洗衣服,家裏一堆事情要忙,張陽又迴道:“家裏很忙,讓他們改日再來。”


    “明白了。”


    這麽多活交給媳婦和兩位嬸嬸都忙不過來,更別說要見袁天罡了。


    家裏也要大掃除一番。


    院落打掃得很幹淨,就是屋內許久沒有收拾,小武吃力地捧著一堆堆衣服,將它們全部放入水桶中,浸濕衣服之後,坐在老師身邊一起洗。疲


    張陽提著已經打濕的被褥,被褥繞過柱子,接著不停地交叉,再是用力一擰,擰幹得差不多,這才拿出去晾曬。


    看著太陽已經升高,就快要到午時了,李玥使勁搓洗衣服,趕著現在陽光正好,將這些衣服全部掛起來。


    等忙活完,小武和媳婦坐在躺椅上已經累得夠嗆。


    張陽做了兩個菜,一家子就這麽對付一口。


    小武乖巧地端著飯碗吃著飯食,“老師這一次有看上的弟子嗎?”


    李玥搖頭,“稚奴雖說好點,但在數術上顯然不如麗質,而高陽根本什麽都學不進去,至於其他的孩子,現在還小,再看一段時間。”


    對宮裏的孩子們作出評價,李玥對自己的弟子要求很高,除了麗質和小武也沒有第三個弟子。疲


    小熊大口吃著自己碗中的飯食,它也終於可以愜意又休閑地過一段日子了。


    飯後一家子坐在院子裏,小武和李玥睡著午覺,等她們睡醒了之後,衣服和被褥也晾幹了。


    張陽拿著手中的書卷看著,書卷上寫著的是關於人口律法的。


    李世民對人牙子的控製還是很嚴格的。


    人口就是賦稅,生產力。


    這關於國本和人力。


    寫明了各個階級能夠擁有的部曲侍奴數量。疲


    在長安城或許還會嚴苛一些,官府也會管著。


    可到了除了長安城,在洛陽或者是其他富庶之地又是另外一副模樣,各個官府對權貴和世家的作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充滿了漏洞的律法麵前,他們有無數種辦法可以避免官府的問責,而且世家更是地方的地頭蛇,官府為了地方的穩定治理更會給世家大族幾分麵子。


    而在這種基礎上,更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也發生了,李世民對鏟除世家的決心是有,也在付諸行動。


    】


    可要鏟除世家,光是用這種軟措施並不行。


    尤其是大唐這個帶著英雄氣又有些傻裏傻氣的時代。


    活著不容易,想要活得好更不容易。疲


    不多時,李玥便醒了,她收拾著已經是晾曬好的衣服,尤其是那件官服,她仔細檢查了好幾遍,確認沒有什麽地方掉線,沒有破損,再是好好的掛起來。


    吃了晚飯,李玥還在耐心地教著小武做題,現在小武已經能夠做一些假分數和帶分數的題。


    放在後世也是小學水平,對小武現在這個年紀來說是不是有些太難了,媳婦教得也有些著急,很多地方講得不是這麽通透,小丫頭能理解嗎?


    李玥還要給她講述著對數的認識。


    今晚的夜色不錯,張陽喝著葡萄釀看著滿天的繁星,西域送來的葡萄釀很酸,稍稍一小碗解解嘴裏的寡澹正合適。


    今年西域的氣候很不錯,葡萄長得肯定也很好。


    李泰一直說起突厥的事情,突厥的下一批奶粉肯定沒有去年多,價格和產量上也要做重新調整。疲


    在一切都是百廢待興的大唐,也有許多的機會放在眼前,突厥的草原確實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心裏做好了打算,李玥坐在紡車前做著衣服。


    張陽倒了一杯葡萄釀端給她,“喝一點吧。”


    停下手中的動作,李玥莞爾一笑。


    她笑起來越來越好看了,張陽不禁有些看呆。


    喝了一口葡萄釀,李玥小聲道,“喝了這杯酒,按照家規這個月喝酒的次數又要少一次,本來想留到月底幾天,無奈夫君明知道我喜歡,還遞給我。”


    話語聲帶著一些幽怨和挑釁。疲


    張陽拿過一把凳子在一旁坐下,“我有時候在想,以後我們躲進驪山之後,就再也不要出來過問世事了。”


    杯子是用竹筒做成的,夫君的手藝很好,將杯子每個邊緣的棱角都抹去了。


    雙手捧著酒杯,李玥把身體的重量都放在身後的椅子上,“我們有這麽多的家業,有如此龐大的封地,怎麽能說不問世事就不問了。”


    “說來也是。”張陽感慨地長歎一口氣,“去年的衣裳又穿不下了嗎?”


    李玥搖頭,“是小武的衣服穿不下了,打算再給她做一身衣裳。”


    夏夜的長安城很寧靜,一盞油燈照亮了窗台,夫妻倆坐在家中低聲細語講著話。


    一直到了深夜,張陽舉著油燈看李玥安撫著睡夢中的小武睡去。疲


    迴到自己的房間,張陽吹滅了油燈,再看小熊已經睡在了床榻了。


    經曆了一天的大掃除,張陽第二天被小武推醒,再一看天還沒有亮,正是上朝的事情。


    耐心地讓李玥幫忙穿上官服。


    “夫君做官總是起起落落。”


    “有起落才是人生的跌宕起伏。”


    李玥聞言捂嘴笑了笑,打趣道:“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闖了大禍我們家又迴到了一貧如洗的時候。”


    張陽頷首道:“那我也能有辦法讓家裏再次致富,再者說了隻要是和你父皇的利益在同一個立場上,他是不會放棄這麽好的一棵搖錢樹。”疲


    小武把粥端上桌,自顧自已經先吃了起來,她的小手扒開小熊的爪子,這頭熊正試圖要爬上飯桌。


    清晨難得的好空氣,深吸一口氣清醒又提神的空氣,在媳婦的囑咐下,張陽喝光碗裏的粥便出了家門。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三三兩兩,都是趕著早市的商販,已經早早醒來為了一天的生計奔波。


    一直走到朱雀門,張陽看著等在門前的一眾官吏,這種感覺久違了。


    “太上皇還在驪山?”


    聽到是李孝恭的問話聲,張陽瞧了他一眼便是點頭。


    在一旁還有一雙大眼珠子正盯著自己,這道目光的主人便是牛進達。疲


    張陽微笑著朝他行禮,接著繼續站好等著朱雀門開。


    許敬宗啃著一張餅匆匆而來,他到的時候宮門就開了。


    “張尚書,為何如此看著下官。”嘴裏嚼著餅,他有些含湖不清地說著。


    “沒什麽。”張陽收迴眼神,這家夥還是踩著點來的。


    跟隨人群走入朱雀門,張陽注意到有好幾道不太友好的目光看著自己,聽不清他們在議論什麽,可這些人的眼神都看著自己。


    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算是事情關己也無所謂的態度。


    張陽手持笏板呈於胸前,雙眼閉上準備補覺。疲


    太子不在朝堂,此刻還在驪山,李泰也不在,他也在驪山,看來下朝之後應該沒有人來打擾自己迴家。


    終於聽到朝班上一聲高喝,李世民來了。


    張陽稍稍睜開眼跟著群臣行禮,然後繼續站著睡覺。


    早朝風平浪靜,還是各部向李世民稟報最近的事情。


    殿前侍衛來報,“陛下,欽天監袁道長求見。”


    李世民沉聲道:“入殿。”


    “喏。”疲


    朝堂上又傳來的議論聲,想到早朝前那些不友好的目光,張陽心中略感不妙。


    袁天罡穿著道袍走入殿中,他先是站定向李世民行禮,“陛下,貧道要彈劾一人。”


    李世民皺眉道:“誰?”


    袁天罡指向禮部的隊伍,“彈劾禮部尚書張陽。”


    這一句話,讓張陽徹底來了精神,睡眠不足容易上火,上火感覺自己有些情緒失控。


    袁天罡又道:“禮部尚書張陽妖言惑眾,蠱惑晉王殿下說我們生活在一顆球上,而且是一顆會轉的球。”


    朝堂一片嘩然,議論聲更大。疲


    李世民沉聲道:“張陽當真有此事?”


    一方麵袁天罡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另外一方麵他還想建立權威。


    活在球上?這顆球還能轉?


    這種荒謬的說法很快在朝堂議論起來。


    不麵對是不行了,躲是躲不過去了。


    張陽又看了眼身後的許敬宗,此刻這家夥擠眉弄眼,好似在暗示什麽。


    再看張大象,他黑著一張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疲


    走出朝班,張陽勉強擠出一張笑臉,“袁道長,您是道門中頗有威望的人,在下不想與您鬥法。”


    “鬥法?貧道認為你的荒謬之言自己說出來也就罷了,何故去教給皇子。”


    張陽嘖舌道:“袁道長認為我這個說法是錯的嗎?”


    袁天罡揮袖道:“大錯特錯。”


    張陽又言道:“在下抱著求知求真的精神來判斷我們活在一顆球上,據理力爭是我的準則,追求真理正是在下一生的目標。”


    “你的真理就是我們活在一顆球上?”


    朝堂上傳來幾聲很不和諧的嗤笑。疲


    張陽頷首道:“我是根據天地間的線索來推斷。”


    袁天罡撫須道:“那便是說說你的推斷。”


    “首先在平原或者是海上,不管是行軍還是船隻,在相對較遠的距離上,先看到的便是桅杆和兵馬所持旗幟。”


    袁天罡冷哼道,“那又為何是在轉?”


    張陽躊躇一番語言,“在下也不太好解釋。”


    再是向李世民行禮,袁天罡朗聲道:“陛下,張尚書自己是無法解釋,還說這不是荒謬之言。”


    李世民剛想說話。疲


    張陽連忙打斷道:“袁道長,我沒說不好解釋,我也沒說不能證明。”


    “你要如何證明?”


    張陽看了看四下,“有道具嗎?”


    朝堂一直都是平澹又無趣的,又或者有些大事商議大家還有些精神議論。


    現在張陽麵對袁天罡說出了一件這麽有意思的事,眾人自然要聚精會神好好看,好好聽。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總有人在。


    唐儉問道:“不知道張尚書要什麽道具。”疲


    張陽又是想了想,“我要一根繩索,並且連接一隻鐵球,繩索要細不能太粗。”


    李世民看向閻立本,“工部有這種東西嗎?”


    閻立本站出朝班,“臣這就去準備。”


    張陽又向李世民講道,“陛下,臣還想借一個地方,來證明我的說法。”


    李世民點頭,“你要借什麽地方。”


    很明顯皇帝也很有興致來參與這次的事情,畢竟整天上朝下朝,批閱奏章的日子很是枯燥無味。


    張陽拱手道:“既然袁道長彈劾臣,那便是選用欽天監。”疲


    見眾人和陛下都看向自己,袁天罡沉聲道:“欽天監自然是可以,若是不能證明該當如何?”


    “袁道長,如若發生的事情你也不能解釋該當如何?”


    反問來得很快,袁天罡了然道:“老夫自然任你處置。”


    “處置便算了,當年我的老師時常教導我求知的路上要勇於探索,天地很大,我想要問的事情太多,以後還要多多討教。”


    聽著這些話,再看張陽氣定神閑的模樣,袁天罡開口道,“你的那些詭計定能被貧道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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