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燒幫的辦事效率一如既往地高,很快查到了詆毀驪山學說的人是誰。


    本來不過是一個公主寫的文章而已,想讓陛下得知她的學習成果。


    有人推波助瀾,想將這件事鬧大。


    經過兩天的調查,就查到了最先在崇德坊念了這篇文章的是個叫做孫禮的人。


    次日,這個孫禮不知道以什麽原因就辭去了弘文館主事一職。


    以現在驪山的勢力,想要處理一兩個人很簡單。


    有些話,有些事不用多說,在長安城的許敬宗,李義府等人就會搶著將事情辦好。


    張陽打算等媳婦將孩子生下來,再將精力放在鐵路上,就剩下這半月了。


    自從來了驪山,全村上下的孩子都是兩位嬸嬸幫忙接生的。


    關中八月就要入秋,驪山上弟弟妹妹都聚在門前,等著孩子出生。


    屋內,兩位嬸嬸相繼進出忙碌著。


    張陽站在屋外皺眉等著,再看一旁的李淵,神色也很緊張。


    孫神醫倒是鎮定許多,他就坐在華清池邊,如有情況不對,他會第一時間出手幫忙。


    屋內傳來了驚唿聲,眾人的心都被揪了起來。


    又等了半個時辰,屋內終於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嬸嬸快步走出來,“縣侯,又是個小侯爺。”


    “玥兒還好嗎?”


    “母子平安,很順利。”


    張陽這才快步走入屋內,見到了抱著孩子的李玥。


    “又是個兒子,還以為能再有個女兒給清清作伴。”


    李玥看著小兒子用力的鼻息,低聲道:“給他取個名字。”


    張陽頷首道:“家裏的老三,就叫張三。”


    言罷,就注意到了媳婦不悅的名字。


    張陽清了清嗓子道:“簡單好記,多好的名字。”


    “不行!換一個。”


    “出生在正入秋的時節,現在是處暑的最後幾天,馬上就是秋分了,就叫他張三秋。”


    李玥氣餒道:“怎麽聽著像是某個道士的稱唿。”


    見夫君還很滿意,李玥無奈道:“三秋?”


    不多時孫思邈與李淵也一起走入屋中。


    李淵抱了抱這個剛出生的嬰兒,試了試份量笑道:“多麽壯實的孩子,我們驪山的孩子都這般健壯。”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李淵也將自己當作了驪山人。


    孫思邈診脈良久,撫須道:“公主殿下此次生產氣血虧損有些大了。”


    他從自己的藥箱幾個布包,每拿出一個他都仔細聞了聞,確認了是哪一包之後,便放在桌案上,叮囑道:“這五日內不能服藥,乃五日之後,公主殿下的氣色有所好轉,再服用此藥補充氣血。”


    王嬸記下孫神醫的話語。


    張陽送著孫神醫走出屋,一直走到山腰處。


    腳步停下孫思邈又道:“縣侯,袁道長近日參悟頗多。”


    “對,他現在還在閉關。”


    孫思邈撫須道:“老夫近日專研人體,也看過縣侯的人體剖析圖,老道願將酒精推廣出去首先是軍中。”


    張陽拱手道:“孫神醫深明大義。”


    孫思邈又道:“醫術一道很難,你若有醫術能夠惠及世人,貧道替天下人謝過。”


    “隻要道長所需,在下定全力相助。”


    孫思邈的神色帶著笑容,扶著花白的胡須笑道:“早年前,公主殿下先天氣血虧損,是你一手調養的,食補方麵貧道也有所涉獵,不過還有些不確定,若縣侯能夠補正,那就更好了。”


    “在下得空會將食補相關寫好。”


    “嗯。”


    孫思邈點著頭離開。


    驪山又多了孩子,驪山的村民紛紛拿出自己孩子的舊衣服相送,一時間山上堆滿了各類衣服。


    都是剛出生不久嬰兒要穿的衣服。


    公主殿下與縣侯是驪山最尊貴的兩位,受所有驪山鄉民的敬重。


    有了公主殿下與驪山縣侯,這裏才能富裕。


    而且公主殿下與縣侯從來不會幹預村民的生活。


    與其他地方的權貴相比,當真是如仙人一般,給世人送去財富也溫飽。


    以前的驪山很貧苦,家家戶戶的衣服都攢起來,孩子長大之後衣服留下來,給鄰家孩子穿。


    就這樣大孩子穿過的衣服再給小孩子穿。


    現在縣侯與公主殿下又有了孩子,全村人送來了小孩衣服。


    李淵看著這些衣服,感慨道:“驪山主人的孩子受所有人愛戴。”


    李泰笑道:“那是因為姐夫與皇姐是好人,好人自然是受到愛戴的。”


    弟弟妹妹準備著碗筷,姐夫與皇姐又有了孩子,該要慶賀的。


    書房內,張陽獨自一人坐著,在紙上畫了一個三角。


    小清清問道:“爹,這是何意?”


    張陽低聲道:“這是最堅固的圖案,不論是哪方受力,它都能保持穩定。”


    “驪山也會像這個三角一樣穩定的。”


    自東陽公主寫了一篇辯證論之後,驪山縣侯畫了一個三角,宣稱這是世上最堅固的圖形。


    驪山用三角形向世人挑戰學識,也有人說這三角形不是最堅固的,他們做實物來驗證。


    自驪山學術派的山門建立,至今已有八年。


    以前驪山的學術不足道哉,即便是張陽做了幾件駭人聽聞的實驗。


    那時人們也沒將驪山當一迴事。


    可這麽多年來驪山做的事情越來越多,中原便有了一些追隨者,他們堅持認為驪山的學識是對的。


    大地不是平坦的,大地是有弧度的,是有經緯度的。


    張陽不認識這些追隨者是誰,也不在乎世人的非議。


    現在驪山又拿出了一個說法,這世上最堅固最穩定的形狀是三角。


    如此簡單的道理,卻在長安城的崇德坊掀起了軒然大波。


    驪山一次次用事實來衝擊著如今人們現有的認知。


    三角是最穩固的,大地不是平坦的,這世上是存在氣壓的。


    或有別的山門藏有學識不輕易顯於人前。


    唯有驪山學識,願意拿出來給世人看。


    你若不承認驪山學識,也可以不認,你可以認可驪山學識,並且自發地加以專研,成為驪山的追隨者。


    崇德坊,有人站在高台上大喊,“經緯天地之大,鑄造社稷之利器,改地利逆天時,造祥瑞為造福世人,仙人恩澤爾等視若無睹乎!”


    當即就有學子朝著喊話這人叫罵。


    崇德坊的學子有人叫罵著,有人毆打著。


    大家都在為了真理打架。


    三角真是世間最穩定的形狀?


    有人用木頭,有人用石頭,也有人用泥土紛紛做實驗。


    此刻崇德坊的一處鍾樓上,李承乾神色平靜地看著崇德坊。


    因為驪山的一句話,這些人喋喋不休地開始爭吵。


    當即就有官兵來平定此處的亂象。


    岑文本站在太子身後,低聲道:“太子殿下,當年百家爭鳴可有此盛況?”


    李承乾神色凝重,他緩緩道:“三角確實是這個世間最穩固形狀,驪山不是向這些學子宣戰,而是在陳述一件事實,有此一說的驪山不是第一個。”


    岑文本又道:“現在追隨驪山的人越來越多。”


    李承乾坐下來,喝著茶水,低聲道:“就讓他們追隨,張陽並無實權,父皇說過他既然要當個縣侯,他就一輩子隻能是個縣侯,父皇不在乎,他張陽也不在乎,孤又有何可擔憂的。”


    現在的太子殿下看起來比以往深邃了許多。


    這種變化讓岑文本忐忑不安。


    “崇德坊內不得再有鬥毆,你且安排下去。”


    “喏。”


    李承乾又對一旁的侍從道:“聽聞驪山又有了一個孩子,將去歲交趾送來的明珠送去,代孤祝賀。”


    “喏。”


    “張三秋?”李承乾忽然笑了,“這名字聽著還真是張陽的風範。”


    驪山,孩子出生之後一家子的擔子也鬆了很多。


    宗室各家紛紛派人來祝賀,張陽對李孝恭道:“還請河間郡王幫忙接待他們。”


    李孝恭皺眉道:“某家在家裏掛一根繩子,聽聞前日陛下也在承天門掛了一根繩子。”


    “陛下是有什麽深意嗎?”


    “陛下的心意不好猜。”


    眼看一群宗室人家就到了村口,張陽又道:“我還有事要忙,麻煩河間郡王了。”


    “為何是某家?”


    “看在孩子叫您一聲叔公的份上。”


    李孝恭神色一軟,道:“罷了,幫你這一次。”


    “有勞了。”


    李孝恭換上笑臉迎上了這些宗室,作為孩子的叔公來接待這些宗室中人。


    他在村口擺了宴席,驪山的主人就不與他們相見。


    以前的驪山與宗室疏遠,那就繼續保持。


    李世民能夠讓驪山富裕,但不會讓驪山在宗室中有太廣的人脈。


    張陽就這麽怠慢了宗室中人。


    宗室長輩前來祝賀,驪山的主人連見都不見,很不給情麵。


    因為這件事,驪山對長輩怠慢了,有人心生不滿將這件事告到皇帝的麵前。


    李世民也隻是讓人代話,言語責罵了驪山三兩句,此事就此揭過了。


    張陽親自與驪山招募的勞力一起修建鐵路。


    秋分時節的關中剛有了涼意,可做著體力活,又是晌午天,鐵路邊的勞力們依舊累得汗水浸透衣衫。


    張陽的後背已被汗水濕了一大片,他與村民一起鋪設鐵路的路基。


    閻立本一邊依照圖紙一邊丈量,他從來沒有修過這樣的路,每天惡補著欠缺的知識,一邊建設驪山。


    他知道了在鐵路上鋪設石子可以防止積水,也可以用來分攤壓力保持穩定,也能讓路基穩定。


    在修建時要鋪上一層厚厚的石子,也能防止泥沙堆積。


    這方麵的知識閻立本能理解,官道修砌之時也會用到很多石子。


    而現在鐵軌之間的枕木,涉及了力學的壓力方麵,又有幾何原理。


    還要將力學方麵的知識重新鞏固一番。


    這位總工程師還要一邊學,一邊安排建設,張陽加入鐵路的修建之後,一切都順利了許多。


    閻立本一把年紀了,覺得不好意思。


    眾人一直忙到夕陽快落下之時才完工。


    等勞力都離開了,閻立本還坐在路邊手裏拿著小冊子做記錄。


    “魏王殿下,為何枕木之間要留有空隙。”


    李泰給自家的嶽丈畫了一幅圖,解釋道:“首先土地底下的情況很複雜,我們需要根據土地的特性來判斷枕木之間的距離,一來是為了保持穩定,分攤受力點,二來也是為了在受壓力時,留下足夠的空間。”


    閻立本對這些知識的接受還是很快的,本就是工匠出身,就有很好的底子。


    光是一個鐵路就蘊涵著這麽多的學識,令人咋舌不已。


    正說著,見到嶽丈痛苦地神情,李泰好奇道:“您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


    閻立本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長長一聲歎息,“以前老夫懂得不比他人少,如今有了半輩子白活的感覺。”


    李泰忽然笑了,“本王跟著姐夫才學到了這麽多,這就是物理學的魅力。”


    “物理學?”


    “嗯,姐夫是這麽說的,算是驪山學識的一種。”


    蒸汽機車炸毀了,因為爐子溫度太高,蒸汽機的內部管道承壓有限。


    驪山至少再用半年時間才能再造出一輛,不過下一次的蒸汽機車就要在鐵路上試行了。


    驪山的項目向來是上馬快,安排得更快。


    李玥安撫著小兒子睡下,自己才來用飯食。


    小清清狐疑地看著發呆的爹爹,問道:“娘,爹爹又開始一動不動了。”


    “你爹呀,心裏一直在盼著一件事。”


    “盼著西征的捷報嗎?”


    “除了這件事還有別的事。”


    “難道真的是高盧的美人?”


    小心安哼道:“爹才不會要高盧女人。”


    其實爹爹是個詭計多端的人,當年師公爺爺就說過許多事,她的小臉帶著幾分憂愁,“難道是東麵的事?”


    李玥將一塊肉夾入她的碗中,“驪山缺銅,太缺銅了,你爹爹不想因資源不夠被朝中牽製,心裏盼望著南詔的銅礦什麽時候能到。”


    “南詔是我們家的,皇帝不會來搶吧。”


    “姐,皇帝若來搶我們就炸了長安城。”


    “你不是要買下長安嗎?”


    “弟弟可以先買下,姐姐再去炸。”小心安一臉認真的講著。


    張陽一聲歎息,喝下了一口茶水。


    小清清又數落道:“你買了又去炸,買來還有什麽用?”(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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