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看著手中綱要,這份綱要做得很好,可以說是無可挑剔,甚至可以不用參考別的典籍,眼光也非常獨到,如今大唐初立正是需要這種典籍的時候。


    而且還能流傳後世,隻是這份綱要真的是魏王殿下編寫出來的?


    岑文本掃了一眼眼前這些魏王府邸中的下人,似乎這些人連典籍出處都分不清。


    魏王背後有高人呐。


    岑文本心中感慨,隻是不知道這個高人是誰。


    和孔穎達打好交道的好處有很多,比如說可以從國子監的書房中借閱一些書籍帶走。


    張陽用一冊故事書收買了孔穎達。


    孔穎達手捧著書一遍遍翻看著,書中有很多的小故事,比如說狼來了,又或者是農夫與蛇的故事,狐狸和烏鴉的故事。


    狐狸看到樹上有一隻嘴裏叼著肉的烏鴉,於是狐狸誇讚烏鴉的叫聲優美動聽,希望烏鴉能夠叫幾聲,當烏鴉開口叫時,肉掉了下來,狐狸叼著肉離開了。


    故事中一些生動的對話描寫。


    故事雖然簡單,讀起來也膾炙人口但也隱含不少道理。


    孔穎達一邊看一邊點頭,“此等故事用來蒙學最好不過,敢問這些故事都是駙馬所想?”


    張陽手腳麻利往李玥的大書包中使勁塞著書卷,解釋道:“我平時就喜歡聽人講故事,這都是我聽別人講過的故事。”


    “老朽以為有些學識的人才能說出這種故事,尋常人家說不出這種故事。”


    伊索寓言的故事流傳的時間跨度很大。


    也是經過後世整理和潤色之後才有了之後的伊索寓言,幾百個故事組成的一本故事書。


    雖然小時候自己也不願意看,可看過之後長大了才知道受益良多。


    書包裏塞滿了書卷,李玥吃力地提著雙肩包,“這些書籍就先借閱,過些日子便還給國子監。”


    孔穎達看著故事書撫須笑道:“可以,與其那些人牛嚼牡丹不如公主殿下借閱走。”


    “多謝老夫子。”


    帶著一大堆的書卷迴家,現在也不用每天留在國子監,每天去挑選書籍來看就可以了。


    李玥帶走的書都是一些工具用書,比如這一次所帶的都是關於筆墨紙的記載,這對活字印刷術也有用處,最重要的是紙張還需要改良,印刷的墨水也要調配。


    想從一些以前的記載中獲得一些線索。


    夫妻倆出了城門就徑直到了村子。


    整個村子都是李玥的地盤,隻是今天的村子來了幾個不速之客,他們是東宮派來的人,牛闖已經問明白了來意,太子李承乾的成年冠禮就在下個月。


    他們是來邀請李孝恭去參加太子的成年冠禮,想要借此讓李孝恭迴到長安城參見冠禮。


    “滾!都給老夫滾!”李孝恭揮著一根棍子把這些人都趕了出來。


    瞧著這一幕,張公瑾歎道:“看來河間郡王心中的這份芥蒂是放不下了。”


    禮部的事情成了李孝恭心裏的陰影,畢竟火燒禮部府衙這種事情不是誰都能幹。


    李孝恭還真這麽做了。


    把人趕走之後,李孝恭把手中的棍子又砸向他們。


    這些人剛走出不遠又迴來了,李孝恭大喝道:“你們還來做甚?”


    來人一臉委屈,“除了河間郡王,太子殿下還邀請了駙馬和汝南公主。”


    說完之後他們留下了東宮的請帖便離開了。


    王嬸拿起請帖遞交給李玥。


    李玥打開看了一眼,便把請帖收好。


    “河間郡王,你真的不打算迴長安城?”


    “不迴去了!”


    李孝恭罵罵咧咧迴到了他自己的屋子,用力甩上了門。


    看著他緊閉的房門,張公瑾歎道:“這老匹夫活了這麽大年紀,還是沒什麽長進,因為這麽一點小事就如此氣急敗壞。”


    “這還是小事嗎?”


    “不就是個禮部府衙,本就是一個破落府衙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張公瑾說得輕飄飄,悠閑地坐在陽光下。


    李玥小聲講道:“夫君,太子的成年冠禮既然邀請我們,要是拒絕了也不太好。”


    這種事情能不去就不去,尤其是和皇家宗室的人要打交道,而且這些權貴階層的人多少三觀都有點問題。


    在村子裏呆了一天,夫妻倆調製著墨水,如果是印刷的墨水就不能用質量較好的墨水,不然成本也太高了。


    當然質量也不能太差,太差了印刷出來的字不好也不好進行業務。


    帶著煩惱迴到家中,倆人在家門口遇到了李世民。


    這傍晚時分皇帝上門到訪不是一件好事。


    在心中幾番糾結之後,張陽還是打開自家家門,“陛下請進吧。”


    兩個侍衛在門外站得筆直。


    走入院子,李世民在搖椅坐下,“朕覺得這樣坐著更容易讓人放鬆下來。”


    “這個叫搖椅,陛下要是喜歡就帶走,我可以自己做一個新的。”


    李世民擺手道:“那倒不必,宮裏已經讓人做了上百個了。”


    皇權是霸道的,和皇帝普及專利的概念顯得很沒有道理。


    皇帝本來就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存在。


    張陽把小泥爐點好,把水壺放在上麵煮開水。


    “陛下來見我這麽一個有罪之臣有何事嗎?”


    李世民冷笑道:“朕隻是來看看自己的女兒,與你無關。”


    張陽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陛下這麽突然造訪,寒舍也沒有提前準備,招待不周,還請陛下恕罪。”


    李世民稍稍點頭,“經過孔穎達這麽些日子的教導,伱果然比之以前變了很多。”


    王嬸端來了一些幹果和家中的吃食。


    張陽坐下來拿起一塊豆酥,“家中黃豆多得吃不完,我將其碾成粉,用麥芽做的糖漿加之攪和在一起,吃起來也別有一番風味,就說吃起來不要著急,不然一嘴豆粉。”


    李世民拿起一塊豆酥放入口中細細品味著。


    吃了一塊,李世民又拿起一塊放入口中,喝下一口茶水道:“就吃了有些口幹。”


    “在下也幾次三番勸過河間郡王,他就是不想迴長安。”


    “隨他了,他也到了該養老的年紀。”李世民放下茶碗,“高履行又向朕提交了奏章,說是要派出使者前往吐蕃遊說,希望吐蕃與大唐之間可以交好。”


    院子裏很安靜,傍晚陽光不是很溫暖,吹過的風也有些冷。


    說起禮部的事情,見張陽又不迴話了,李世民又講道:“朕一直記得你當初的功績,朝堂也不是朕的一言堂,對你的處置也是為了服人心,堵住悠悠眾口。”


    皇帝的話沒幾句是真的,他奪走禮部的成果時候可絲毫沒有客氣,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不僅如此他還要人為了他的李唐江山社稷拋頭顱灑熱血,甚至義無反顧地豁出性命。


    張陽歎道:“其實高履行也是一個頗有學識和本事的人,在下很佩服他的。”


    “高履行確實更加穩重一些。”


    “而且高履行還可以與許國公配合,將禮部做大做強,在下與他相比就相形見絀了,實在是慚愧。”


    就讓高履行去給李世民發光發熱吧。


    李世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懶散的小熊,“養這種牲口就不怕它長大後咬了主人?”


    “喂養他的是糧食,從小喂糧食長大會溫順很多。”


    “用糧食養這種牲口?倒是一種新奇的說法。”李世民撫須道:“朕知曉鬆讚幹布如今退迴了吐蕃,正在休整兵力,如此人物大唐真可以與吐蕃交好?”


    張陽清了清嗓子,“想來高兄可以辦好這件事。”


    話語說得滴水不漏,看來從這小子嘴裏也難再多問出什麽。


    李世民緩緩站起身,“太子也是一番好意,朕知道你很少與宗室中人走動,你是朕的女婿,該見的人總要見。”


    有點像是醜媳婦終要見婆家的感覺。


    皇家是媳婦的娘家。


    夫君和父皇的談話好似並不愉快,見父皇要離開了李玥連忙行禮送別。


    等李世民離開,張陽低聲道:“媳婦。”


    李玥在一旁坐下。


    “太子冠禮那天,我們走一趟吧,你是我媳婦咱們也不能被人看扁了。”


    李玥用力點頭。


    這是李世民的激將法,這個激將法還挺成功的。


    再怎麽樣也是當今太子的冠禮,就算是一切從簡要節儉,也節儉不到哪兒去,該有的準備也都有。


    十月的冠禮,九月份就開始準備了。


    就連長安城的朱雀大街也會每日清掃。


    宮中熱熱鬧鬧地準備著冠禮,李泰坐在冷清地河邊釣魚,有些淒涼也有些蕭瑟。


    “這長安城的魚怎麽都不咬鉤!”李泰憤然站起身將手中的魚竿折斷丟入了河中。


    走了幾步路,李泰又問道:“張陽這些日子在做什麽?”


    侍衛迴話道:“駙馬這些日子一直在打聽一些墨台的事情,經常和一些賣筆墨的人交談。”


    “他在哪兒?”


    “此刻應該在東市南門,那裏的筆墨作坊不少。”


    東市的街頭,張陽正在和一個賣硯台的掌櫃聊著。


    掌櫃講道:“好的硯台講究年份,還有墨香,成色越好的墨價格自然越好,你為何要問劣墨?”


    “我想做一種比較廉價的墨水。”


    “如若是廉價的墨水,做起來就比較簡單了。”掌櫃拿出硯台,再盛一碗清水,將墨水倒入清水中,“你看,這就是你想要的那種廉價墨水,這碗便送你了。”


    張陽疑惑道:“這樣子的墨水不純,寫出來字跡周邊會有水漬,墨水也會散開。”


    看著這個掌櫃笑容,張陽揣著手,“你們賣的都是好墨,自然不會說出劣墨的製作方法,關係到生意買賣,你們絕不會多說。”


    掌櫃的臉上還是帶著笑容。


    張陽拱手道:“告辭。”


    剛一轉身感覺自己撞到了什麽,低頭一看才發現是李泰這個小胖子。


    “魏王殿下不好意思,你太矮了,我一時沒有看見。”


    摔在地上,李泰抬頭看了張陽,好一會兒他的眼角帶著淚水,“連你都欺負我!”


    說完這個小胖子一抹眼淚,飛快地跑遠。


    “沒想到魏王殿下身寬體胖,跑起來倒是挺快。”張陽對愣在原地的侍衛說著。


    “魏王殿下!”侍衛迴過神便追了上去。


    如今做墨到多數還是用的是鬆煙,以前又有人用過石墨,當然用鬆煙做出來的墨水色黑質細,容易研磨,很快就取代了石墨,再用麻油來入墨。


    李玥一邊看著書一邊做著筆記,“夫君,齊名要術有記載一種合墨法。”


    合墨法確實是一種墨水的發展節點。


    相比齊名要術,張陽想起類似的書籍,明代的天工開物和宋代的夢溪筆談。


    其中就有一種黑煙取墨的方式,記得好像是燒石油來著。


    看向了自己建好的土灶,張陽抬起鍋端詳。


    見張陽要扒鍋灰,王嬸急忙走上前,“駙馬,這麽髒的活計讓我來吧。”


    “不用,我不需要太多。”


    扒下一些鍋灰,張陽仔細將它們研磨成粉,滴入一些麻籽油。


    家裏吃習慣了豬油,李玥也吃不慣麻籽油用這種油煎出來的泛綠,味道也不好。


    把油滴入鍋灰研磨成的粉,攪和攪和。


    李玥湊上前聞了聞,“夫君還不會想喝這個東西吧?”


    “你為什麽覺得我想喝這個東西?”張陽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媳婦。


    “麻油是用來做菜的。”李玥指著桌邊的小罐子。


    張陽拿出毛筆沾了一些寫在紙張,看著墨跡倒是黑亮,這種黑亮更像是因為其中一些雜質的緣故。


    等凝固之後,剛劃出來的幾筆又像是黏在上麵的粉末,將紙一抖一些黑色的粉末便窸窸窣窣掉落。


    “果然還是不行。”張陽扶著額頭歎道,“也可能是我的配比不好。”


    “這或許和燒的東西有關係吧?”


    “嗯?”


    聽李玥這話,張陽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麵,如果做飯時候下麵燒著石油,這種黑煙在鍋底不就行了,獲取簡單也容易。


    見夫君看著自己,李玥眨眨眼,“下月就是太子的冠禮,夫君試一下新衣服吧。”


    走入李玥的房間,張陽看到了一旁的官服。


    “嬸嬸說了官服不能隨意丟棄,不然被人發現了是要被降罪的。”


    “改了做別的衣裳吧。”


    “不行,萬一夫君要穿迴來。”


    媳婦態度堅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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