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人喬茵,我的女兒喬寒酥,都在田賴手裏。”


    魏久功的麵部太疼了,剛說了兩句話,就嗤牙咧嘴痛叫起來。


    包裹麵部的紗布,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我並沒有著急追問,打算讓魏久功先緩和一下。


    我看向了葉月嬋,微笑道:“嬋姐別怕,這是罪孽深重的人應該付出的代價。”


    “我不怕,隻是覺得人心太複雜了。”葉月嬋輕聲說。


    “嬋姐,你知不知道寒酥是什麽意思?”


    “寒冷的冬天,小淑女的意思嗎?”


    “不是淑女的淑,其實是酥軟的酥,寒酥就是雪花的意思。如果說寒酥飄揚,天地一片蒼茫,那就是下大雪了。”


    我微笑看著葉月嬋,可她卻是羞答答的。


    “唐楓,你知道的真多,我是研究生文憑,可我不知道寒酥是雪花的意思。因為,我不是這個專業。”


    葉月嬋很自然的鄙視了我,然後看向了父母,“爸媽,你們知道嗎?”


    葉貴陽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陳嵐卻是說道:“我不但知道雪花叫寒酥,我還知道大地叫空靈,天空叫碧落。唐楓,你個小畜生別在我家閨女麵前窮顯擺。”


    “我很有錢,這不是窮顯擺。陳姨,你還不知道呢,年後我剛賺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我意識到自己有點得瑟,急忙閉嘴了。


    陳嵐和花想容都在看著我。


    陳嵐笑道:“說來聽聽,賺什麽便宜了?”


    “我以個人名義,投資了清穀縣青柏集團……”


    聽到了我的言語,在場的人也都覺得我賺了天大的便宜。


    花想容說道:“目前你家裏的財富,算上清穀縣和京城產業的股份資產估值,達到多少了?”


    “100億的樣子。”


    “不錯啊,唐楓都是百億富豪了?但是和大美浪、萬公子比起來,差距還是有點懸殊,他們都是千億富豪。”花想容道。


    “容姐,如果跟你比起來,那差距就更大了,因為你的能量不能用金錢來衡量。”我說著。


    “明白就好,不管在哪裏,不管什麽時間,我弄你都很簡單。”花想容傲慢的看著我。


    然後。


    我們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魏久功身上。


    “你的女人喬茵,是不是津門唱大鼓的喬茵?”我問道。


    “是她。”


    “難怪有人在津門見過你幾次。那麽,你和喬茵的女兒喬寒酥,今年多大了?”


    “20歲,如果不是落在了惡人手裏,我家寒酥也該上大學了。可自從12歲開始,寒酥過的就是被軟禁的日子,甚至就連初中都沒讀過。”


    按照魏久功的說法,喬茵和喬寒酥已經被控製了八年。


    可是前兩年,萬超風還在津門見過魏久功兩次,當時魏久功肯定是去看喬茵和喬寒酥的。


    “喬茵和喬寒酥被軟禁在什麽地方?”


    “去年秋天以前,喬茵和喬寒酥一直在津門,過的日子還算比較正常,可之後,就被田賴帶走了,具體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被帶到了虎刺梅身邊……”


    魏久功說了很多。


    虎刺梅就是古董造假團夥的終極老板。


    而魏久功就是團夥骨幹,曾經從佰仟萬古董行帶走盧帆的木麵人。


    “你真就是木麵人?你把盧帆帶到哪裏去了!”


    陳嵐撲過去,撕扯著受傷很重的魏久功,撕心裂肺哭喊著。


    我們都看在眼裏,陳嵐對盧帆非常在乎。


    葉貴陽的臉色有點蒼白,有點惘然。


    魏久功說道:“當年帶走盧帆之後,我把他交給了一個外號叫比目魚的人。估計,比目魚把盧帆交給了虎刺梅。”


    “比目魚的名字叫裴湧,曾經多次來過京城,後來在舊金杉唐人街開飯店?”我說著。


    “是。”


    魏久功道,“舊金杉唐人街天然居飯莊的老板裴湧,就是比目魚。本來,我和比目魚都上岸了,現在做的都是正當生意,當然了,正當生意真正的老板也是虎刺梅,利潤會被她派來的不同代言人,拿走一半。”


    魏久功可憐兮兮,“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古董造假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們都已經金盆洗手了,就不能給我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嗎?”


    “如果你們拿到了不義之財之後,重新做人了,那麽曾經被你們殘害的人怎麽辦,是不是覺得說聲對不住了就完事了?你們盡管幸福的活著,他們盡管悲慘的死去?”


    我憤怒的質問,讓魏久功啞口無言,他甚至不敢發出痛叫聲。


    陳嵐哽咽道:“盧帆還活著嗎,在哪裏?”


    魏久功說道:“當年盧帆被帶到虎刺梅身邊畫畫去了,可我不知道虎刺梅在哪裏,也不知道盧帆是不是還活著。”3sk.


    陳嵐嗚咽哭泣:“盧帆,是嵐姐害了你,如果我沒有教給你那麽多畫畫技法,沒有在鬱雪蓮麵前讚美過你,你不會遭來厄運。盧帆,不管你在哪裏,我都要找到你。”


    離開了魏久功所在的房間,去了九樓花想容的專用房間。


    陳嵐早就哭成了淚人,臉色蒼白而憔悴,狀態很不好。


    葉月嬋簡單安慰了幾句,至於葉貴陽,恐怕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自己的前妻。


    葉貴陽心裏,必然痛恨曾經給他戴帽子的盧帆。


    不管誰勾引了誰,不管盧帆下場多麽慘烈,都抹殺不了葉貴陽對盧帆的痛恨。


    “盧帆就該死!”葉貴陽忽而怒聲吼道。


    “葉貴陽,你個老混蛋說什麽?”陳嵐怒視著他。


    “我說,盧帆就該死!”


    葉貴陽重複了一遍,陳嵐一巴掌打過來,葉貴陽擒住了她的手腕。


    “陳嵐,這麽多年,在你心裏我一直沒那麽重要。當年你和盧帆鬼混,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多年以後,我和你都五十多歲了,可你還是那麽在乎盧帆。”


    葉貴陽滿臉淒苦看著陳嵐。


    陳嵐的憤怒似乎不是那麽強烈了。


    “好吧,陳嵐,我也承認自己配不上你,既然早就離婚了,我也不想跟你一起生活了,今天我就搬走。”葉貴陽說。


    此刻。


    最痛苦的肯定是葉月嬋。


    “爸,你要搬到哪裏去啊,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了,求你不要走,你就住在家裏,嗚嗚……”


    “月嬋,這麽多年來,我和你媽感情不好,苦了你。將來你要記住了,如果不夠愛一個男人,就不要嫁給他。結婚以後,要對得起自己的老公,對得起家庭。”


    “爸,我知道了,可你不要走好嗎?”


    “月嬋,我隻是從麗景花苑小區搬走,不會離開京城的,我打算住到京城美術學院宿舍裏。”


    葉貴陽歎息說著,“秋婉容走了,舊金杉已經沒有我的家了。如果我去了舊金杉,隻能算秋海棠和賴恩的客人,我就不去添亂了。”


    葉月嬋哭到了哽咽。


    我心疼嬋姐,卻不知道該怎麽勸慰。


    花想容和老泉很安靜,像是在看一部很嚴肅,涉及到了婚姻與家庭的片子。


    陳嵐忽而一聲冷笑。


    “葉貴陽,我不想揭穿你,可你就好意思一直在孩子們麵前裝可憐。我問你,我肚子裏懷著月嬋時,你和白爾萍怎麽迴事?你的小白妹妹,皮膚是不是很白,很水潤啊?”


    “這這這……”


    葉貴陽臉色變了,悲戚的感覺似乎忽然就飛走了。


    “葉貴陽,趕緊給你的前妻下跪,否則,今天非要打掉你的門牙不可,讓你在京城美術學院講課漏風!”


    陳嵐憤然起身,女王的氣場都有了。


    葉貴陽低頭沉默片刻,彎身跪在了地上。


    我和老泉,都看傻眼了。


    “爸,你起來。”葉月嬋要把葉貴陽扶起來。


    “不敢起來,當年你媽懷著你,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可當年,我被白爾萍灌醉了,身不由己啊。”


    我們都知道,白爾萍是著名的畫家,散文家。


    曾經在電視台做過幾年的節目,講的是繪畫、散文和人生。


    那麽優雅,對生活那麽有感悟,就好像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走錯路。


    現在看來,白爾萍侃侃而談的大道理,都是走錯路之後的感悟。


    我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感慨道:“和陳姨,葉叔的生活比起來,我的生活好像有點太簡單了。來了京城以後,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海甸區錦繡小區,我就連岩慶和昌坪都沒去過。”


    我感覺自己沒撒謊。


    可在場的人,都鄙視了我,就連老泉的眼裏都是對我的鄙視。


    陳嵐一聲歎息:“還有月嬋剛上幼兒園那年……”


    “陳嵐,不要說了,我不搬家了,我就住在你和月嬋的家裏,給你們做飯,給你洗腳,可以嗎?”


    葉貴陽的態度很到位。


    “當年為了家庭,我才裝糊塗,現在,我也是為了家庭,才揭穿你當年做過的事。從今以後,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不要提了,我、你、月嬋好好過日子。但有一點,不管盧帆是死是活,我都必須找到他。如果他還活著,我會接他迴京城,在藝術區附近買套房子給他,給他請保姆,讓他活下去。”


    陳嵐對朋友都那麽仗義,對待舊情人當然更仗義。


    葉貴陽和葉月嬋都不反對。


    可在我看來,早就被砍掉雙腿的盧帆,目前還在人世的可能,就連10%都沒有。


    陳嵐看著我:“唐楓,你小子神通廣大,如果你能找到虎刺梅,能拯救盧帆,以後我聽你的。”


    “我不信。”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問花想容,她是我的外甥女。”陳嵐道。


    還不等我說什麽,花想容就開口了:“我也不信,小姨,你明顯是在套路唐楓。但有一點倒是很現實,如果古董造假案告破了,肯定就抓到虎刺梅了。到了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盧帆已經死了多年。”


    “如果虎刺梅很欣賞盧帆的才華,覺得盧帆很有利用價值,可能不會弄死他。”陳嵐道。


    “木麵人和比目魚都上岸了,你以為虎刺梅還在水裏?如果虎刺梅要斷舍離,首先除掉的就是盧帆!因為換來巨額財富的古玩字畫贗品,都是盧帆的手筆。”花想容道。


    一瞬間,陳嵐整個人,全部身心仿佛都被震撼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骨。”


    陳嵐都這麽說了,我們在場的人還能說什麽?


    今天提到了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我反而更欽佩陳嵐了。


    當然,我對葉貴陽沒有偏見,站在男人的立場思考問題,我也不該對葉貴陽有看法。


    花想容又朝著我看過來:“唐楓,你覺得該怎麽處理魏久功,或者說木麵人?”


    “秘密將他送到私立醫院,讓他繼續治療,就好像他的苦肉計得逞了。也隻有這樣,才能讓田賴冒頭。也隻有擒住了田賴,才有可能找到虎刺梅。”


    我的說法,大家都認可。


    可現在沒人知道,田賴和虎刺梅到底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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