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


    我收拾好了東西,明天早晨出發去京城。


    迴來時,我帶了不少大草原的特產,都是蘇日娜給我郵寄過來的。


    此時,母親給我打包了不少清穀縣的特產,榛子和核桃,野蘑菇和豆製品。


    “這也太多了,合計有幾十斤,就好像我去京城是為了賣貨?”


    “臭小子,這麽多特產不是給你一個人吃的,你想送給誰就送給誰。”


    我很明白母親的意思,肯定希望我能給陳嵐家裏送點清穀縣的特產。


    母親要走開時,我的手機響了,她立馬轉過身來。


    “誰來的電話,京城那邊的朋友?”


    “靠山鎮苗小雨。”


    “她啊。”母親的表情有點複雜,但是其中並沒有多少厭惡的痕跡,畢竟……


    我接起了電話,心情和聲音都變得溫潤起來:“小雨,最近你還好嗎?”


    “挺好的,今晚想和你視頻,你方便嗎?”苗小雨說話有著西南省鄉音,是我很喜歡聽到的聲音。


    “可以。”


    我去了自己的房間,和苗小雨視頻。


    苗小雨懷裏抱著苗小小,對著鏡頭指點著,用糯糯的聲音說:“小小,你看啊,這位就是你的唐叔,他在京城,是大老板。”


    “小小,叫唐叔。”我心裏在滴血,因為可愛的小家夥不該叫我唐叔。


    小小才六個多月,還不會說話,可我仿佛能聽懂她的小嘴巴裏發出的稚嫩聲音。


    “真漂亮。”


    我太喜歡小小了,她的圓臉蛋兒那麽美,圓溜溜的眸子那麽水潤。


    我媽在一旁看著,她沒有出現在鏡頭裏,她似乎都屏住了唿吸。


    不管我是小小的唐叔,還是別的身份,小小都可以喊我的母親一聲奶奶。


    我和苗小雨說話時,母親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片刻後,我的父親也走了進來,站在一旁,凝視著視頻裏幾個月大的小女孩。


    我迴頭的瞬間,看到了父親眼裏的淚光,他抓著煙鬥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視頻裏,苗小雨說:“唐楓,你就打算一直留在清穀縣嗎?你是雄鷹,要展翅高飛。”


    我笑看著視頻裏美麗也純真的女孩:“我不是孤獨的狼嗎,怎麽變成雄鷹了?”


    苗小雨笑得很甜,可我卻看到了苦澀,她說:“以後,在我心裏,你就是能夠展翅高飛,搏擊長空的雄鷹。不管你飛到哪裏,都能創造奇跡。可你一直待在家裏,就會失去野性。”


    “小雨,明天我就去京城了。”


    “唐楓,你會幸福的,我要給小小換尿不濕了。”


    苗小雨關閉了視頻,我呆滯的坐在椅子上,腦海閃現的是西南省靠山鎮的風景。


    父母靠近了幾步,父親說:“能看出來,小小長大以後,是個漂亮女孩,容貌不會輸給小雨。”


    “爸……”


    “唐楓,我知道你心裏苦,可這就是生活。一個人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是幸福的,你看雲二郎,出身富貴,可現在右小腿被人打劈了,以後走到哪裏都隻能架著雙拐。還有那麽多年紀輕輕就死於事故或者惡疾的人……”


    “懂了,能活著就不錯了。”


    “你的理解沒問題,人能活著就好,如果能為自己多爭取點物質和精神,更好。”


    父親的大手落在了我的肩上,“你和小雨,一個在京城,一個在西南省,你們都平安,都有自己的生活,這就是完美和幸福。”


    “明白了。”


    此刻,我的心態再次得到了升華。


    ……


    早晨,我離開了清穀縣,去往京城。


    路虎車裏播放動感的音樂,一路上都是比較熟悉的風景。


    有時候,讓人糾結的不一定是大事,而是小事。???.23sk.


    我考慮的是,帶了幾十斤清穀縣的特產,都分給誰?


    柳美辰和楊大鵬都有份,那麽要不要給小翠?如果給了小翠,葉月嬋就看到了。


    “我和嬋姐可以不來往,但我不想用一點特產去惡心她。如果給了小翠,沒給嬋姐,就像是發煙故意漏掉了一個人。”


    “如果不讓小翠知道,我心裏也會過意不去,小翠早就想吃清穀縣的特產了,作為朋友,我需要誠實。”


    “人品太好就是容易遇到羈絆,我想這麽多幹什麽,誰去了我家裏,看到了特產就拿點兒,沒看到拉倒。”


    就這麽一點小事,我考慮了至少半個小時,而且得到的並不是很完美的答案。


    生活中,經常會遇到這種小事,可是真正的大事又能遇到幾樁?


    “我可能就是那種自帶惹事細胞的人,就算我不去惹事,別人也會招惹我。這就好比,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但我要木秀於林,我也要摧毀了看我不順眼的人。”


    一路開車,我的內心世界色彩在不斷變化。


    我不會把自己當成哲學家,我就好像一個色盲。


    我又開始考慮戒色的問題,戒色以後就不是色盲了。


    進入京城地界,我更加相信,自己已經離開了清穀縣,最起碼之後幾個月會留在京城。


    父母說了,不過年,別迴來。


    我去了海甸區方向,接到了柳美辰的電話。


    “大美浪,我到京城了。”


    “媽呀,你可算來了,我要仔細看看你,是不是變了。胖了還是瘦了,大了還是小了。”


    我迴到了錦繡小區家裏,房子裏就連一點土塵味道都沒有,地麵也很幹淨。


    肯定是柳美辰經常幫我清掃房間,她手裏有鑰匙。


    門鈴響了,我打開了門。


    “大美浪,你速度真快,晚秋了,你怎麽還穿裙子啊?”


    “方便……”


    柳美辰瞪了我一眼,“你什麽邏輯,誰說晚秋就不能穿裙子了,冬天也能穿。”


    柳美辰坐到了沙發上,一雙大眼睛忽閃著。


    “帶了這麽多特產,給我點兒。”


    “你都拿走算了,這樣就不用考慮都分給誰了。”


    “這些特產簡單吃點就好,吃多了沒意思。這足夠幾十斤了,你爸媽肯定希望,你能把清穀縣的特產分給葉月嬋。”


    柳美辰說的很自然,可我心裏很糾結。


    “我和嬋姐絕交了,如果我送特產過去,這算什麽?”


    “大概就是跪舔,或者爬在那裏舔。可我覺得,月嬋不會給你機會了,以後你不用叫嬋姐了,喊全名,葉月嬋。”


    “我也不需要她給我什麽機會,我來了京城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唐家的產業,以及我的未來。”


    我說的是心裏話,就算五分鍾後,葉月嬋帶了一個男人過來,說明天訂婚,我也能心平氣和接受,並且給予祝福。


    我去了自己的房間,柳美辰跟了進來,一個蹦跳就抱住了我。


    裙子的優勢發揮了出來……


    “大榕樹,你的別墅裝潢很奢華,家具和電器很高檔,京城任何一個名流去了你家裏,都會大加讚美。”


    “挺好的。”


    “看起來,你對自己的別墅還是沒多少興趣。沒人勉強你,你想一直住在錦繡小區都沒問題。”


    柳美辰麵色紅潤,似乎還在迴味狂野。


    我給雲大郎去了電話。


    “我來京城了,今晚可以見麵,地點你選,我去找你。”


    “不需要很華麗的地方,就在你家見麵好了,我和鮑月圓去找你。”


    雲大郎掛斷了電話。


    柳美辰說道:“雲二郎腿瘸了,雲大郎也低調了。世間事,要麽是收獲,要麽就是教訓。”


    “誰說不是呢?”


    “可是唐楓,你就是一個不善於吸取教訓的人。”


    “誰說的?我極少在同一個地方栽跟頭,我是一個善於總結和改變的人,抑鬱症都沒把我怎麽樣。”


    我這麽去說,柳美辰沒辦法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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