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


    我和蘇日娜一起看薑妮直播。


    薑妮的直播號昵稱是眼鏡娘,她已經是比目魚直播網的大網紅。


    鏡頭裏,薑妮戴著金絲眼鏡,抱著吉他彈唱一首水木年華的歌。


    目前直播間有五十多萬網友,打賞和彈幕一起飛。


    “眼鏡娘真的美,有才華,有容貌,我心裏的女神,火箭走起!”


    “眼鏡娘畫畫和吉他彈唱都很棒,眼鏡娘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安靜的坐在那裏也很棒。”


    “據說眼鏡娘已經有男朋友了,那個男人是億萬富豪,頂級格鬥選手,擂台打出來的?”


    網名叫大西瓜的網友,說的好像是我?


    他的評論引發了一陣討論與猜測,幸虧沒人提到我的名字。


    我皺起了眉頭:“這他媽誰啊?”


    蘇日娜說道:“要麽是一個對薑妮比較熟悉的人,要麽就是一個見過你和薑妮在車裏玩耍的人。”


    我有點急了:“我和薑妮在車裏,怎麽會被人看到?”


    “真有過啊?”


    蘇日娜嬉笑著,好奇的看著我。


    我和薑妮是有過,但不是在車裏,我當然沒必要給蘇日娜解釋這些。


    鏡頭裏,薑妮怕被人誤會,開始解釋:“朋友們不要猜測了,我還沒有男朋友,未來幾年內都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但我有個好朋友,他很帥,很有錢,功夫很高,他的名字叫……”


    “叫什麽?很帥很有錢會功夫,這不是西門慶嗎?”


    提到了西門慶,就會提到潘金蓮和武大郎。


    直播間裏掀起了賣炊餅的聲浪。


    有人發彈幕,快穿衣服,武鬆來了!


    “你們不要這麽說,我生氣了。”


    眼鏡娘麵朝鏡頭嘟嘴,眸子裏似乎有著淚光。


    幾十萬網友,竟然被眼鏡娘的美貌與萌態給震懾住了。


    “眼鏡娘,繼續吉他彈唱,伍佰的《白鴿》你會嗎?”


    有人想聽伍佰的歌,薑妮剛好會唱這首歌。


    眼鏡娘的歌聲:“前方啊,沒有方向,身上啊,沒有了衣裳,鮮血啊,滲出了翅膀,我的眼淚,濕透了胸膛……”


    我看著,聽著,很欣賞薑妮的美貌,很認可薑妮的才華。


    眼鏡娘這網名,是我給起的,而現實中,眼鏡娘是我的女哥們。


    直播鏡頭裏,薑妮挎著吉他站了起來:“這首歌送給直播間裏接近60萬的朋友,也送給我的那位很帥很有錢會功夫的好朋友,如果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


    薑妮說的是我,我感動了,可直播間裏太多的人都很茫然。


    彈幕近乎於瘋狂,都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薑妮繼續唱歌:“飛翔著,強忍著傷,逃離了,獵人的槍,我的雙腳,沒有了知覺,我的心情,像冰冷的雪。親愛的朋友,摯愛的朋友,我會堅定,好好的活……”


    從歌詞表達的內容來看,這首歌是薑妮送給我的,也是送給她自己的。


    薑春雪依然是植物人狀態,薑妮內心悲慟,但她必須堅定好好活下去的信念,為了自己,更為了母親。


    “唐楓,你哭了?”蘇日娜碰了我的肩一下。


    “有嗎?”


    我意識到,自己真的流淚了,笑著說道,“還真被眼鏡娘給感動了,估計她這次直播也快結束了,先不看了。”


    “你不看,滾一邊去,我要看。”


    蘇日娜又推了我一把,我和椅子一起傾斜。


    “你對房東越來越不尊重了。”


    “就好像你很尊重我?臥槽……”


    蘇日娜瞪了我一眼,我急忙讓到了一邊,去了一趟洗手間,迴到房間我躺到了床上,隨便的看著手機。


    我看到了清穀縣交際花段秋水更新的微信朋友圈——


    段青柏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起來人有點呆傻。


    段秋水坐在床邊上,拉著父親的手,似乎在說著什麽。


    “從環境看,這是在清穀縣家裏,段青柏也算命大,二次腦出血,出血量超過了60毫升,恢複得還不錯。”


    我也能想到,段青柏會留下很嚴重的後遺症,就算語言功能會慢慢恢複,能表達基本意思,可是腿腳功能永遠無法恢複到以前。


    “當時段青柏憤怒的喊出了我的名字,然後就腦出血了,所以在段秋水看來,是我導致了段青柏腦出血。目前段秋水對我的報複還沒展開,這女人太美麗,據說有著蠍蛇心腸?”


    都是清穀縣的人,可因為年齡相差十歲,平時也不在一個圈子裏玩,所以我對段秋水的了解,多半都是聽別人說的。


    但是,段秋水的美貌和好身材,我都看在眼裏。


    清穀縣,還真沒見過比段秋水更漂亮的女人,就算把段秋水放到京城,也是最一流的美女,容貌身材和葉月嬋一個級別的。


    段秋水這樣的女人,摟著睡舒服,所以她才能成為交際花,關係網延伸到了省城。


    葉月嬋這樣的女人,摟著睡美妙,但我還不知道那是什麽滋味,肯定有別於其他女人。


    段秋水這條內容肯定也是分組發的,甚至有可能是故意讓我看的。


    但是,我沒打算給她點讚和評論。


    薑妮的直播結束了,蘇日娜站了起來,輕輕的踩著節拍,雙手調整牛仔褲。


    “你什麽動作,我的椅子又不是馬桶?”


    “你的房間就是洗手間,你的椅子就是馬桶。”


    蘇日娜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這麽說自己有點吃虧,她的眸子裏有著萬種風情,目光落在我身上。


    “真羨慕薑妮,那麽漂亮,那麽有才華,直播很火,從今晚網友打賞的力度來看,薑妮一個月輕鬆幾十萬元進賬,運氣好的話,一個月就能賺上百萬?”


    “薑妮對我說,上個月她稅後收入五十多萬。”


    “真牛,一個月就能頂我兩年了,你說我直播能火嗎?我唱歌比不上薑妮,可我跳舞好啊。”


    “蘇日娜,不是我打擊你,你直播不可能比得上薑妮。最開始,你的火辣會讓網友們大飽眼福。等過段時間,網友就會抱怨,大草原女郎,你怎麽每天都是那幾個動作?”


    蘇日娜果然生氣了,抬腿就要踢我,我一個翻滾,跑到了床裏麵。


    “說你禽獸,一點都沒冤枉你,你什麽時候想去大草原玩,記得告訴我,別不好意思。”


    蘇日娜離開了我的房間。


    其實我剛才最想說的是,如果蘇日娜的直播太勁爆,可能會被平台警告,如果有人因為看她的直播,腦梗或者心梗了,那麽她的直播可能會被封。


    手機震動,來電是薑妮。


    “唐楓,看我的直播了嗎?”


    “看了,可我不敢打賞,也不敢評論,就那麽安靜的看著。”


    “看了就好,白鴿那首歌是送給你的,也是送給我自己的。同時也送給我可憐的媽媽,她沒看到我的直播,但她也喜歡伍佰的歌。”薑妮哭了。


    “眼鏡娘別哭了,也許三個月後,你媽就醒來了。”


    我後悔自己這麽說,因為三個月後,如果薑春雪沒醒來,薑妮會淚汪汪看著我,一遍遍重複:“你不是說了嗎,我媽三個月後會醒來?”


    2016年了,薑妮29歲了,可她還是那麽孩子氣。


    “唐楓,明天我想去植物園看花,鬱金香和櫻花很美麗,你能陪我嗎?”


    “好。”


    我本來想找借口不去,但我沒找到借口。


    我那麽想去,因為浪漫就在春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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