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進特護病房時,薑春雪很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用著各種醫療器械。


    古玩市場的老痞子姚坤又在這裏,正用他的煙酒嗓子給薑春雪唱歌——


    很遠的地方,有個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亞,有人在傳說,她的眼睛看了使你更年輕。如果你得到她的擁抱,你就永遠不會老,為了這個神奇的傳說,我要努力去尋找。


    我再次被驚呆了。


    因為姚坤的煙酒嗓子唱歌太好聽了,容易讓人上癮那種好聽。


    我甚至不敢相信,姚坤這樣的好嗓子,居然沒成為大歌星,卻隻是古玩市場一個靠撿漏和象棋殘局維生的老痞子?


    “命運喜歡捉弄人,給了一個人才華,卻不一定會讓他依靠這種才華取得成功。”


    “唐楓,你說的很有道理,現實裏,有才華的人,大部分都是平庸的,隻有一小部分有才華的人,混得不錯。”姚坤看起來很有感觸,因為他已經淒苦多年。


    “可某些本來很平庸的人,卻有可能因為社會關係和運氣,混得風生水起,住豪宅,開豪車,出入高級場合。”我笑著。


    姚坤更有感觸了。


    看著我,他像是找到了知音。


    可是,姚坤沒有繼續和我聊,他又開始給薑春雪唱歌了。


    姚坤跳著迪斯科,嘴裏唿喊著耶利亞。


    因為,薑春雪就是他生命裏的耶利亞,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然後一起組建樂隊,後來卻是有緣無分。


    我們都在看著,薑妮似乎也被感動了。


    姚坤忽而激動起來,喊道:“你們都出去!”


    然後,我們都走出了特護病房,我問薑妮:“現在你還反感老姚嗎?”


    薑妮說道:“早就不反感老姚了,現在我叫他姚叔,如果我媽真的醒來了,八成是姚叔的功勞,我這當女兒的能有兩成功勞就不錯了。我取向不對,可是伺候我媽期間,我居然來例假了,我恨自己的身體。”


    楊大鵬立馬就急了:“薑妮,你是個很成熟的女人,你來例假很正常啊,千萬不要痛恨自己的身體。不管生活多麽苦,你都不要自殘,我和楓哥都看著你呢。”


    “你媽蛋!”


    薑妮氣唿唿看著楊大鵬。


    “好吧,我媽蛋。”


    楊大鵬凝視著薑妮,很配合的說著。


    “唐楓,你看他,他就知道惹我生氣,你打他一下!”薑妮委屈的說著。


    我抬手給了楊大鵬一個板栗,就當懲罰了他。


    楊大鵬提醒我:“你把那些照片和視頻拿出來,給薑妮看看,讓她有個好心情。”


    “算了。”


    這裏是住院部很特殊的樓層,基本都是特護病房。


    能住在這個樓層的病人,非富即貴,其中薑春雪算是特例,托的是陳嵐的關係。否則,就算薑妮有足夠的錢,也沒辦法讓母親住在京城第一醫院住院部這個樓層。


    如果薑妮看了那些照片和視頻,在走廊裏爆笑起來,很不合適。


    一來,薑春雪那個樣子,我不能戲弄薑妮,二來,會影響了別的病房。


    可是,薑妮卻伸手在我身上摸索起來:“你的手機哪去了,給我看看,什麽視頻和照片?”


    薑妮本來要掏我的褲兜,可是我的身體晃了一下,她的手居然碰到了我的小鈴鐺。


    薑妮像是觸電似的彈開了。


    我也是退後了半步,身體有點好受,可是麵子有點尷尬。


    “我才不是故意的,都怪你,也不配合一下,快把手機拿出來!”薑妮氣唿唿的。


    我多麽希望薑妮能有個好心情,我絕不會惹哭了她,於是就把手機拿了出來,讓她看到了賈少和老炮吃翔的照片和視頻。


    “這也行,哦哈哈……”


    薑妮的心情沉重,她雀躍的笑聲卻像是在哭泣。


    首先被驚動的就是特護病房裏唱歌的老姚,他打開門走了出來。


    “薑妮,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隻是看到了一些照片和視頻,你也看看。”


    薑妮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母親就在特護病房躺著,植物人,沒有好轉的跡象。


    姚坤看過了照片和視頻,他一直很深沉,臉上一絲微笑的痕跡都沒有。


    “歹毒的人遲早會付出代價,蒼天饒過誰?德隆大酒樓經營八大菜係和海鮮,山珍海味有的是,可賈全的兒子,終於還是吃屎了。”


    “老姚,聽起來你對賈家有點了解,或者說,賈少欺負過你身邊的人?”我好奇看著他。


    “一年前,賈精英為了一個銅鏡,差點就把我一個老哥們給打死了。當時在古玩市場,我那老哥們掏到一個銅鏡,賈精英那些人看到了,要花雙倍價錢買走。我那老哥們不賣,於是就被狠狠打了一頓,銅鏡被搶走了,脾髒破裂,在醫院住了三個多月,差點死了。後來拿到了一點賠償,可他的女兒也被賈精英糟蹋了,沒法說。”


    “既然沒法說,那就幹他,已經讓他吃過屎了,過不了多久,他又會栽到我手裏。”


    我們這才意識到,特護病房樓層走廊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就算我們說話的聲音不高,也有可能被別有用心的人聽到。


    我們走進了特護病房。


    姚坤深情的看了看薑春雪,這才說道:“我想起來了,今年春節後,我在古玩市場附近的樹林邊上見過一個人。那個人一直在哭,嘴裏嘀咕著什麽,很像是賈老板身邊的洪鍾。”


    楊大鵬疑惑道:“洪鍾是德隆餐飲公司的元老,跟在賈全身邊快二十年了,他喜歡古董,你看到的那個人,有可能就是洪鍾。可是,洪鍾很有錢,也很江湖,就算打眼了,也不至於站在樹林邊上哭。”


    此時,姚坤和楊大鵬都在看著我,而薑妮,坐在病床邊看著她的母親,沒心思聽我們說什麽。


    我說道:“那就是有隱情,要麽是賈全對不住洪鍾了,要麽就是賈全做出的某些事,讓洪鍾良心過不去。”


    姚坤說道:“唐楓,你小子年齡不大,就是有點水平。沒錯,隻有良心受到了譴責,洪鍾那種老江湖才會哭泣。”


    我手裏捏住了一根煙,薑妮看到了,立馬嬌嗔提醒我,特護病房不許抽煙。


    我又把那根煙放入了煙盒裏,對著薑妮笑了笑。


    薑妮嘟嘴瞪了我一眼,又去看她的母親了。


    姚坤卻是說道:“唐楓,你小子就是有錢,每天都是高檔煙,我就不行了,要麽煙鬥賴煙絲,要麽就是十塊以內的煙。”


    “姚叔,迴頭我弄幾條好煙給你,弄幾瓶好酒給你。”我說道。


    “夠意思!”


    姚坤拍了我的肩,“你小子是個人物,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後我跟你認真交往一下。別看我混了大半輩子一事無成,但是京城江湖上的人和事,我知道的,你們不一定知道。”


    姚坤嘴裏的你們,包括我,也包括了楊大鵬。


    我說道:“姚叔,用你的閱曆衡量一下,目前洪鍾是不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


    “洪鍾都跑到古玩市場附近的樹林哭去了,當然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你們可以試著聯係洪鍾,然後套路他。”姚坤說道。


    我看向了楊大鵬:“你有洪鍾的聯係方式嗎,或者他家地址?”


    “我和家人都沒有洪鍾的聯係方式,早就不相往來了。但我知道洪鍾住哪裏,就在高劍棠居住的別墅區,第35號別墅。洪鍾的老婆早就死了,似乎是腦出血。洪鍾的兒子洪大利,是個有點名氣的混子,手底下有大利豪車改裝空間,相當於個汽修廠。洪大利和旗下一幫人,相當於是德隆公司賈全的打手。”楊大鵬說道。


    “這麽說來,今晚我該去洪鍾家裏走一趟了,楊少,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跟著我。”


    “我太有興趣了,我跟你一起去。”


    楊大鵬先不打算通知家裏人,免得家人恐慌。


    夜裏九點多了,我和楊大鵬打算離開了。


    “姚叔,下次過來,我就帶名煙名酒給你。”


    “唐楓,你還當真啊,太好的煙酒到我這裏就浪費了,如果送我煙,一條不能超過150元,送我酒,一瓶50元以內吧?”


    “你說的這些便宜貨,我手裏沒有啊,我給你什麽,你要什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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