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鍾,呂湘子開著自己的車,到“綠茵花園小區”去。他把車停在小區大門左側的路邊,觀察著。九時過兩分鍾,果然看見一輛車牌號為“g8033”的黑色別克車駛出小區,往右拐。他忙啟車跟上。


    他通過後視鏡,往後麵看,沒有發現跟蹤者。難道馮小民還沒有把這個情況向柳林匯報?前麵開車的到底是誰呢,這樣跟蹤要達到什麽目的?


    前車直奔鬧市區去了,後來停在電子市場那座七層高的大樓路邊。這座大樓的下三層是電子市場,白天的時候人多車也多,整日鬧哄哄的。而一到晚上,就安靜了,路邊很少有車,更少有人。下三層的電子市場裏,偶爾哪個窗子裏有燈光泄出來,其餘的窗子全黑著。上麵四層是住戶,燈光通明的。


    呂湘子怕被前車發現,早早地就把車燈關了。反正有路燈,也能看得清路。見前車停下,他關了自己車的發動機,讓車滑行,將車停在那輛黑車後麵三十米遠的地方。他拿出自己那特製的手機,對準了前麵。


    前車有人下來了,是個男人,不認識。呂湘子調出手機的紅外功能,進行錄像。電子市場的樓中部,有個大門洞子,那男人進到門洞裏了。呂湘子看看周圍沒人,便從車上下來,偷偷溜到門洞處。他的手機仍然在錄像。他看到那男人進入到了大樓中間的樓門,進去了。他盯著樓道燈,這樓道燈從一樓亮起,隨著那男人的行進,一直亮到五樓。接著,樓道燈熄滅了,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呂湘子迴到車上。他就坐在這裏等待嗎?助手一郎真的是嚴夢詩嗎?他無心去猜。反正事已至此,他隻能聽之任之了。


    突然,他看見那男人從大門洞裏出來了,腳步有些匆忙。他急急地上了那輛黑色的別克車,速度很快地開跑了。呂湘子忙跟在後麵。那輛車直奔“綠茵花園小區”,進去了。


    這男人怎麽了,好象遇到了特殊事情?


    放在駕駛座上的手機,傳出來短信的聲音,拿起來一看,號碼不認識,內容很簡單:“把剛才的錄像發送到短信號碼。”


    呂湘子操作著,把錄像發過去了。等了好一會兒,大約有四十分鍾,再沒來新的指令,說明呂湘子的任務已經完成。他準備走了,可又有些不甘心。正遲疑間,忽見側旁黑暗的樹蔭下,有道手電光亮起來。電光中,閃現出柳林的臉;柳林眼睛看著他,頭向旁邊歪了一歪。電光馬上就熄滅了。呂湘子明白,這是柳林在示意他過去。這也說明,周圍是安全的。


    呂湘子立刻下車,走了過去。黑暗中,柳林一把握住他的手,說了聲:“謝謝!”隨後道:“你剛才跟蹤的,是黑棍,也是韓娜別墅的守衛者。”


    呂湘子鬧不明白,隻點點頭。


    柳林道:“他跟市城建設計研究院的高級資料員盧寄洲的妻子有染。他剛才本來是應盧寄洲的妻子之邀去會麵的。你剛才跟蹤到電子市場,那五樓,正是盧寄洲的家。他進去了,沒看見邀他的女人,卻發現盧寄洲在家,正在睡覺,所以匆匆地逃了出來。十分鍾前,有人報案,說盧寄洲已經死亡、”


    “啊?”呂湘子這一驚,非同小可,嘴唇都哆嗦起來:“這麽……說,黑……黑棍……就是……就是……謀殺兇手?”


    “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兇手,而是兇案嫌疑人。你的錄像,可能就是強有力的證明。湘子,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麽,但這次,你確確實實幫了我們大忙,所以我才要說聲謝謝。你迴去吧,常保持聯係。以後在黑暗中,可以以手電筒的亮光為號。如果連亮三下,你就到亮光之處,好嗎?”


    “好的。”


    柳林看著呂湘子的車遠去了,眉頭緊緊地皺起來。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已經跟劉建雄說了呂湘子的情況,也說了呂湘子今晚的跟蹤。劉建雄同意柳林的安排。


    “柳林,事情可能不簡單,咱們靜觀其變吧!”劉建雄說,“呂湘子看來是我們的铩手鐧,這應該是高度機密。柳林,你千萬不要再告訴其他人,明白嗎?”


    “明白。”


    柳林覺得,劉建雄好象已經摸到了警察內鬼的蛛絲馬跡,所以才讓他保密。


    剛才,劉建雄偷偷地給他打電話,說接到了報案,盧寄洲躺在家裏的床上,已經死亡。報案人很神秘,是在一處沒有監控的街頭電話亭打的電話,話語也很簡單。


    “柳林,此事要悶著,你明白嗎?要看事態的發展。”劉建雄說。


    柳林明白劉建雄話的意思,一切都要聽其自然。


    柳林進到小區裏,剛走到韓家一號別墅前,幾輛警車亮著燈開了過來。柳林知道,黑棍的事情敗露了,便站在門口。警車停下,米忠和帶著幾個警察,其中包括劉建雄,從車上下來。柳林發現,小區圍牆外,也出現了幾個人影,顯然也是警察。


    米忠和走過來,神色很冷:“紀全保呢?”


    柳林道:“你說的是黑棍吧?他就在二樓左邊的房間裏。”


    劉建雄和幾個警察立刻向樓裏衝去。米忠和站在大門前,虎視耽耽地盯著柳林。柳林微微笑了:“米大隊,什麽事兒,找黑棍?”


    米忠和橫他一眼,不作聲,滿臉全是警惕之色。


    劉建雄和警察們把黑棍擁出門來,雙手被銬。黑棍委屈地直掙身子,卻不敢大叫。這一定是警察叮囑過他了,如果他大叫,就要吃苦頭。警察們把黑棍塞進警車裏,警車立刻開走了。柳林眼巴巴地看著警車遠去,長歎一聲。


    如果自己那所謂的包庇罪發作了,是否也會得到如此的待遇呢?


    手機響了,連續接到劉建雄發來的微信,共四封。


    第一封,很簡單:“看後即消。”


    第二封,內容很長:“盧寄洲的妻子確實給黑棍打電話,約會,說盧寄洲沒在家。她值晚班,要迴來,卻又被臨時追加了任務。她讓黑棍去家裏等。黑棍有她家的鑰匙,進屋發現盧在家睡覺,忙逃跑。而盧寄洲,則是在黑棍走後死亡的,是吃了床頭他每天都要服的抗抑鬱藥,藥裏有劇毒。全屋隻有黑棍留下的痕跡,主要是指紋。他辦過出國護照,所以很容易地就鎖定了他。”


    第三封和第四封,是一個整體,分段發來的:“電腦裏竟然留有盧寄洲的遺書,這很有趣。你不仿看一看。”


    遺書是拍照後發過來的:


    親愛的老婆:


    請原諒我,采用了這種方式與你告別。在長期的病情折磨中,我拖累了你太多,甚至連孩子都沒有生,給你帶來的傷害太大了,我早就不想活了。今天,我終於可以結束這一切。你也知道,我的父親是被謀殺的,母親是因思念父親而投了湖的。我曾經發誓,一定要找到殺害我父親的兇手,一定要讓兇手飽受精神病的折磨,飽受失去親人的痛苦。可我沒能做到,也做不了。


    親愛的妻子,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父親其實是一個團夥的成員,這個團夥名叫“合心落”。我的父親,其實是被團夥老大滅口的,因為我父親再也不想在團夥中混了,這屬於背叛。我父親死後,尤其母親投湖後,這個團夥的老大卻留下話,一定要照顧好家人,所以我一直得到照顧。近幾年,團夥現任的老大宮和雲每年都給我拿來錢。雖然他的團夥現存成員隻剩三人,算他在內,還有王漢和神五,但卻願意幫助我。我萬萬沒想到,最後這三個人也完蛋了。我實在很傷心。這些江湖恩怨,太令人難堪了。我應該去另一個世界,見我的父親與母親了,因為疾病把我折磨得太狠了。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我的妻子,你,陪我過了六年,我謝謝你了!我死了,你也解脫了。你還年輕,又長得那麽美,一定可以再找個好男人的。你不要跟現在的那個男人,他很粗俗。你可能會驚訝,我還知道你外麵有男人?我確實掌握你現在的情況,但我原諒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永別了!


    盧寄洲絕筆。


    柳林看完歎息:“做得真絕!”


    枝姐過來了,輕輕地說:“黑棍明顯是被陷害的。這也說明,韓寶慶一夥,跟那幫人沒有任何關係。他們一直在陷害黑棍,想擾亂你的心智,從內部互解我們。老大,”她竟然采取了新的稱唿,“你不會憐憫黑棍吧?”


    柳林搖搖頭:“跟我迴屋。”進到房間裏,聽聽周圍沒有可疑的聲音,柳林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就怕這種陷害,會接二連三地發生,最後弄到我的頭上。那樣,他們獵取韓娜,也就輕而易舉了。”


    枝姐瞪大眼睛。她沒有像有些女人那樣,發出毫無意義的驚唿聲,而是滿帶著猜疑,滿帶著思索。最後,她堅定地說:“你放心吧!如果真有這種情況發生,我會調動我所能調動的一切力量,與他們決一死戰的。因為我相信你!”


    這是柳林今天聽到的最令人感動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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