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從都蘭家裏出來了。王開山不得不離開:結清了所有的工資,都蘭另給了他一萬元錢。他離開時,陰沉著臉,一聲不吱。


    當然,此前他也掙紮過。他腿痛過後,躺在地上不起來,冷笑著說:“我現在知道了,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可你問問都蘭,她敢放我走嗎?”


    都蘭膽怯地看柳林一眼。柳林明白了,都蘭很可能有重要證據在他手裏,所以他才敢這麽囂張。柳林馬上拿出手機,撥打電話。王開山急了,立刻跳起來,撲到柳林跟前,卻不敢動柳林,說:“柳大哥!”他竟然變得這麽客氣!其實他比柳林大了好幾歲。“你是要報警嗎?”


    柳林理直氣壯地說:“當然報警!我既然認了這個姐,我就要認個清清白白的。我不能認賊作父!”


    都蘭從沙發上站起來,神情尷尬,幹咕嘟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王開山皺皺眉,突然變得沮喪,說:“行了,我認栽了,我走!”


    柳林馬上道:“那也不行!幹過埋汰事兒,拍拍屁股想走,沒那麽簡單。”


    柳林還要撥打電話,王開山惱怒了,說:“你以為我真的犯了滔天罪行,我們真的犯了滔天罪行?你想錯了!我們就是辦了個秘密訓狗基地,製訂了一套報仇計劃,這算犯罪未遂吧?”


    柳林道:“犯罪未遂,那不就得報警嗎?”柳林突然停止打電話,重重一掌擊在王開山肩膀上。王開山大叫一聲,倒在地上。柳林一腳蹬在他身上,腳找準穴位,用力一撚,怒聲道:“說,你還幹過什麽?”


    王開山殺豬般地大叫,汗如雨下,卻就是不說。


    都蘭這時倒變得鎮靜了。她似乎意識到,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她咬咬牙,上前道:“柳林,兄弟!他搞過我的錄像,很多錄像。我怕名聲不好,羞於開口,他便變本加厲。”


    柳林道:“這才是真正地實施了犯罪呢!”


    柳林這迴不客氣了,加重折磨他,他終於忍受不住,供認了他藏匿錄像的地方。柳林是學計算機的,對藏匿方法一清二楚,郵箱、雲盤、電腦、手機、移動設備,等等的,好一頓查,全部刪除。又讓他寫了認罪書:迫於柳林要把他送警的壓力,他不得不寫。柳林這才放他走了。


    他一走,都蘭竟衝動地跑上前,緊緊抱住了柳林,放聲大哭。她斷斷續續地說,已經被他欺負了多次。他硬要娶都蘭,可都蘭不願意,他便整天耍氣弄鬼的。


    “弟弟,你今後就是我弟弟。我突然覺得心裏充實了,再也不害怕了。我孤身一人,這可找到了依靠,而且是一個十分強大的依靠!”


    劉永剛來了,都蘭一時之間倒變得羞答答的。柳林趁機告辭。


    驅車在路上,柳林感歎:什麽叫孤兒寡母,無依無靠?都蘭是也!她可能很有錢,但一個不慎,招進王開山這樣的內鬼,噩運便開始了。柳林必須切記,這是人生的一種教訓啊!


    手機響了,是來短信的聲音。拿出手機看了看,柳林臉色變冷了。短信寫的是:“你是柳林吧?我們是綁架者。我們綁錯了人。你拿五萬元,我們放人。但你不能報警,必須你自己一個人來。現在嚴夢詩正在城北的一個地方。天黑後,你拿著錢,先到城北,然後我告訴你如何找到她。”


    柳林看著短信,眼前卻一個勁地浮現出嚴夢詩的臉。那張粉色的臉現在變得令人不可思議,似乎這一切一切的陰謀,都是她搞的。


    一個忍者,會這麽簡單地讓人擺布嗎?


    柳林想,不管怎樣,還得應付下去。這裏可能會有如下結果:第一,這是一個圈套,他獨自前去,非死不可。在保護韓娜的過程中,柳林已經成為對方的最大敵人,他們必欲殺之而後快。所以,這個圈套,套的就是他柳林自己。第二,也許他們真的是錯抓,為攙迴損失,他們想了這一招。但這可能嗎?區區五萬元錢,太少了吧?連柳林都覺得這想法是幼稚可笑的。第三,是嚴夢詩的自導自演。這也同樣是個可笑的想法。但精於心理分析的歐陽凡卻說,對嚴夢詩這類女人而言,事情分析得越不靠譜,就越可能最接近於真相。


    柳林想了一陣子,最後決定,他獨自前往。不管事情如何,嚴夢詩還要救的。他手裏攢了十萬元,那是為考研究生而積攢的錢,是他開出租車玩命掙的錢,他決定拿出一半來。但是,他要找個幫手,能夠接應他的幫手。枝姐是最佳人選,可她出來,就減少了韓娜的保護力量。也許,這正是對方希望的吧?現在別墅內部十分複雜,黑棍是人是鬼尚不清楚,柳林不能冒這個險。柳林最後決定,還是請馮小民幫他一把。


    柳林取了錢,先迴別墅,安排工作。他是進的一號別墅,然後通過暗道,進到二號別墅的地下室。黑棍、枝姐一起來迎接他。黑棍對他畢恭畢敬的,他也笑顏相對。他獨自進了韓娜的房間,發現韓娜神不守舍。


    “柳大哥,我又接到威脅郵件了。”


    她打開電子郵箱,柳林讀到一封信:


    現在,要給你分析一個母性的男人。


    該男人三十五歲,性格柔和,麵貌姣好,長於家務。雖然身為男人,卻心眼很小,總為一些瑣碎之事斤斤計較。此類男人,如果娶的是一個大氣的女人,而又懂得寬容,則家庭生活幸福。如果娶的是一個同樣心細如發的女人,則整天戰鬥不息。所以,此類的男人,與那個四十七歲的女人一見如故。四十七(今後將以此稱唿之)本就是男人化的女人,且因年歲之長而十分寬容,於是與三十五(以此稱該男人)和睦融洽,相見恨晚,如膠似漆。外人看來,雖然荒謬,其實正見人性之本質。


    鬼屋,演盡人間喜劇!


    又是這一套!而且言詞陳舊,無啥新意。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了,咋還玩著以前已經玩過的老把戲呢?似乎是在應付差事,不得不來騷擾韓娜。柳林的眼前,驀地閃過呂湘子的麵影。


    柳林安慰道:“娜娜,不要緊,你沒看出對方已經黔驢計窮了嗎?告訴你個新情況,都蘭已經不再與你家為敵,劉永剛與她可能很快就結婚。我們隻剩下這最後的敵人,抓住他們,為期不遠了。堅持下去,堅持就是勝利。你要注意,以後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跟嚴夢詩接觸。”


    “為什麽?”


    “這是絕密,你要心裏有數,對任何人都不要泄密。”


    韓娜相信柳林,不再作聲。


    韓娜現在學得很乖,不再糾纏柳林,天天在電腦前寫小說,小說的點擊率很高,她很得意。柳林希望她這樣。也許事件過後,她會成為作家吧?


    柳林安排工作,說得很細,枝姐有所覺察。跟他進屋,緊盯著問:“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但你一定要瞪大眼睛,尤其注意黑棍的一舉一動。”


    “你別騙我!你是不是接到了綁匪的電話,讓你獨自前去交贖金?告訴你,這是鴻門宴,殺機重重,你不能去。”


    “沒有,沒有!你去吧,我休息一會兒。”


    枝姐眼睛一掃,看到了柳林日常所提的小黑包,此時那黑色裏鼓鼓囊囊的。柳林動作很自然地把黑包塞到枕頭下麵,躺到床上,裝成要睡覺。枝姐笑了,譏諷地說:“你可真能裝!你那包裏裝的是五捆百元大票,共五萬元,對吧?五萬元的贖金,換個嚴夢詩,你不覺得少嗎?這分明是個圈套嗎!”


    柳林不能不讚歎枝姐的靈敏度,歎了口氣,坐起來說:“我真服了你了。好吧,實話實說吧!”


    枝姐聽他講完,又看了他手機裏的短信,嗤的笑了:“柳大俠膽氣衝天,佩服,佩服!這麽辦吧,讓馮小民陪你去吧!他最近練功很苦,可進展迅速。他唯一的心結,是找不到香香。下一步,我們真的幫助他,全力以赴了。”


    “那是當然的。”


    枝姐給馮小民打電話,馮小民對師傅的話是言聽計從的,馬上答應。枝姐與他商定了接頭的方法與時間。


    天黑下來。柳林帶著一隻大提包,開著車,直奔南市區的光明超市。他進了超市大門,在一間更衣室裏,與馮小民見了麵。他發現,馮小民心事重重的。問他,他隻笑著晃頭。柳林詳細談了行動的方法以及聯係的途徑和方式,馮小民都記下了。柳林出門再度開車,車很快就來到城北。


    剛下車,那人的短信來了:“你表現還算可以。我的人一路跟蹤你,你不應該進光明超市。你去吧,城北環城路中段,老東山路裏邊,西側第三幢未建成的樓房,樓西角的地下室。你把錢放到地下室的進口處,進去,動作一定要快!”


    什麽意思,為什麽要快?


    柳林不想探索。他變得極為機警。這時天更黑了,新建的樓房區很少燈光。他從背包裏拿出手電筒,但並不打亮,快步前去。第三幢樓黑乎乎的,沒有燈光。他摸著黑,來到樓西角,那裏有一個被水泥板蓋著的地下室口。柳林四外轉了轉,不見一個人,他果斷地掀開了水泥板,把錢放在水泥板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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