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與歐陽凡呆在爛尾樓附近的車裏。黑影中,能夠看見一些警察埋伏在樓外的樹後邊,警惕地看著對麵黑漆漆的樓房。而在旁邊的車裏,魯誌軍與劉建雄坐在裏麵,正在看一台筆記本電腦。電腦的屏幕上,傳送著樓房裏大老黑與唐明洋交談的畫麵。唐明洋仍然是一副精神病的樣子。


    歐陽凡道:“柳林,跟我進魯副大隊的車裏。咱們看不到樓裏的情況,急死我了。”


    柳林笑道:“全聽大哥安排。”


    其實,柳林負有使命,要進行下一個行動。可他不能違逆歐陽凡,暫時隻能跟他行動。


    兩個人進到魯誌軍的車裏,坐在後座上。看著屏幕,兩人都微笑了。


    劉建雄最願意擠兌歐陽凡,此時卻流露出著急的神情,說道:“歐陽大哥,你還笑?我們都急死了!這唐明洋,咋裝得這麽徹底呢?不給我們留下一點點縫隙!”


    歐陽凡道:“看來,唐明洋的能力超出了我們的預期。顯然,他已經看明白了,這是個隱阱,所以再不擔以前所寫的紙條,準備硬裝到底了。”


    劉建雄喪氣地說:“到底是哪個地方引起他的懷疑呢?”


    歐陽凡道:“他被無緣無故地迷倒,不知道這一路上是怎麽逃出來的,所以昏過來後,他開始懷疑這次行動的可靠性,因此決心裝瘋到底。”


    劉建雄道:“那豈不是說明,咱們的這次行動失效了嗎?”


    歐陽凡寬慰他道:“不會白弄的。對於如此頑固的家夥,得慢慢來。這一步,已經打開了他的貪婪之心。下一步,他還是會進圈圈裏的。”


    劉建雄懷疑地看他一眼。


    而屏幕上,唐明洋繼續裝癡裝傻,高舉著那一萬元錢,欣喜若狂地叫道:“我要錢,我要給我女兒錢。她就等著我迴家給她錢呢!”


    大老黑道:“唐明洋,你瞎掰扯個啥?你弄明白沒有?你把騙來的錢分成兩份:一份留下自己養老,另一份給我們。你如果同意,馬上就可以拿著這套證件和錢往南方去。我們會把你送到合適的地方。過些日子,我們把冰兒也送到你的身邊。我們保證你能在那裏住下去,還不被人發現。”


    唐明洋吃吃笑起來,不理大老黑,搖頭晃腦的,十分得意地數那些錢,仿佛那些錢就是他的命。


    大老黑的臉變得冰冷了,冰冷得似乎馬上就要殺人。他大聲說:“告訴你,唐明洋,為把你弄出來,我們可是花了血本的。你如果拉屎坐迴去,這裏就是你的墳墓!豐城奧馬有限責任公司,業務經理譚壽遠,對吧?找他,就能提出錢來,對吧?”


    唐明洋不理,把錢往兜裏裝;怕被人搶走,扭過身去。大老黑跳過去,從他的右側一把把錢搶過來:“這錢現在不是你的。你的錢在豐城奧馬公司裏,在一個名叫譚壽遠的經理那裏,對吧?”


    唐明洋有些傻眼,隨後臉上現出怒色,撲過去,去搶大老黑手裏的錢:“這是我的錢。給我,給我!”


    大老黑用力推開了他,把錢塞進提包裏:“你要是告訴我怎麽提你的錢,這些現金就全給你。”他一屁股坐到筆記本電腦前,“你快說說,怎樣利用電腦轉錢。還有,怎麽找豐城奧馬有限公司的那個業務經理譚壽遠?”


    唐明洋搶不到錢,坐到地上,嗚嗚哭了,還像小孩子似的蹬著腿,說:“那是我的錢,你給我錢。你不給我錢,我什麽也不告訴你。”


    大老黑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我給你錢,你就告訴我一切?”


    “我要錢!”唐明洋混人一般地喊著,起身一下子撲過來,再次搶大老黑的錢。大老黑不客氣,用力一拳,砸在他的腦袋上。唐明洋搖搖顫顫的,慢慢倒下去。大老黑撲到他身上,使勁掐著他的脖子,大吼大叫:“你說,趕緊說,怎麽能把錢弄出來?快說,說!”


    大老黑失態一般,狂唿亂叫的。他雖然掐著唐明洋的脖子,卻並不用勁。隻是威嚇式的。唐明洋漸漸地有些清醒,竟然怪怪地笑了,身子顛起來,用力顛,還嘻嘻地笑。


    “好玩兒,真好玩兒。”


    大老黑折騰了他好一會兒,唐明洋卻越折騰越癲狂。後來不笑了,突然哭起來:“我要錢,我要錢,你還我錢。”


    魯誌軍眉頭緊皺,沒有作聲。而柳林,卻就在等待他下令抓人,那宣告柳林的行動正式開始。


    劉建雄對歐陽凡說:“我們已經了解了大老黑與他的同夥。他們不過是一群小混混,想從唐明洋身上弄些錢。大老黑現在非常著急,想逼出唐明洋的底細。可現在看,有一定的難度。”


    魯誌軍對著車裏的送話器下達命令:“開始執行第二套方案!”


    大老黑驀地鬆開掐唐明洋脖子的手,站起來,氣哼哼地說:“你既然不配合,我們就不再逼了。告訴你,我們已經把你領到了荒郊野外,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我們扔下你,你就隻好餓死在這裏。再問你一句:到底配合不配合?”


    唐明洋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一切,翻了個身,臉朝著牆那邊,竟然嘻嘻地笑了,嘴裏說:“好玩兒,真好玩兒。”


    大老黑一跺腳,哈腰想收拾地上的東西,忽然停住了。他仔細地聽著周圍,聽到了微微的響聲。大老黑臉上現出害怕的神情,輕輕地說:“唐明洋,你聽到了嗎?可能是警察來了。警察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呢?”他呆了片刻,說:“不行,我得跑了。你還是迴你的精神病院吧,繼續接受折磨吧!”


    他動作之快令人咂舌,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進背囊裏,簡單地、輕輕地、謹慎地說:“唐明洋,現在警察追上來了,我們的交易取消!你如果是明白人,就繼續裝瘋賣傻,不能向警察透露任何信息,聽到沒有?我走了,你這個混蛋!”


    唐明洋傻嗬嗬地看著他。大老黑挎上背包,噌的跳開去,來到門洞邊。他往外聽了聽,隨後躡手躡腳地溜出去。周圍沒有任何聲音了。唐明洋突然縮緊了身子,低低地惶恐地說:“我害怕,我害怕。”他緊緊地抱住膀子,似乎嚇得想找地縫鑽進去。他反複念叨了多遍,漸漸地思想卻飄移開去。


    “明鴿,你在哪裏?”他自言自語地說,臉麵放鬆了。誰也不知道什麽人是明鴿。他平躺著,眼睛瞅著天棚,夢幻般地說:“你是明鴿嗎?我好想找到你。我害怕,我很害怕。”


    唐明洋忽然發出一個女人的細聲音:“明洋,不要怕,我就在你身邊。來,摟緊我,摟得緊緊的。”


    唐明洋順從地側過身去,似乎真的把一個女人摟住了。他的嘴裏發出嬌嗔之聲:“你別跑,一定摟住我。我害怕,害怕。”


    劉建雄看著唐明洋那委委縮縮、裝裝巴巴的樣子,大罵起來。可是,唐明洋還在繼續表演,誰也不知道會表演到什麽時候。


    而柳林,手伸在兜裏,按動了手機的鍵。隨後,兜裏的手機響了,是枝姐打來的。枝姐的聲音很著急:“柳大哥,別墅有事兒,你能迴來嗎?”


    “好吧,我馬上迴去。”


    柳林朝魯誌軍、劉建雄、歐陽凡擺手,輕輕地下了車。這是他臨來時,與枝姐溝通好的。他按手機的緊急唿叫鍵,枝姐就馬上給他來電話。枝姐奇怪地問:“你這是幹什麽哪?”柳林迴答:“細節你不要問,必須保密,對打電話給我的事兒,任何人都不能告訴。”枝姐無奈,隻好按照他的命令給他來了電話。


    柳林迴到車上,馬上就驅車離開。車進到城裏,在大馬路上急駛。手機響,拿起來看看,是街頭電話亭裏的號碼。接了,正是沈間迎打來的。沈間迎驚惶失措:“哥,你在哪裏?我攤事了,警察要抓我!你快救救我吧!”


    沈間迎哭了,非常湧苦絕望的哭:“哥,我可倒大黴了!我就在工人路右後側的那片樹林裏,沒有監控。你快來救我吧!你不救我,我就死了!”


    “好,你等著,我馬上去!”


    柳林關了手機,心裏狐疑起來:表弟的聲音不對啊,完全是一種失魂落魄、走投無路的狀態。難道魯誌軍騙了自己,為把事情做足,讓沈間迎當了替死鬼?


    柳林有些心亂。他是相信魯誌軍的。但魯誌軍隻是副大隊長。難道是警察局的上層即掌握情況的少數決策者壓製了魯誌軍的意見,讓沈間迎做替死鬼?


    柳林不由告訴自己:事情是複雜的啊,完全有這種可能性的!因為從警察的角度看,表弟已經是罪犯,犯的是死罪。再加上一條罪名,還是死罪,何必要再乎一個死刑犯的生死呢!


    若真如此,是他害死了弟弟呀!


    柳林突然變得鎮靜而堅決。這種時候,他不能慌亂。既然事情已經如此,那就隻能硬著頭皮做下去,不管前景如何!


    他驅車跑到工人街右邊的樹林邊,這裏很黑,很靜。沈間迎從黑暗中奔出來,拉開車門,一屁股坐到副駕駛座上。他嗚嗚地哭了,說自己太傻,輕信了銀燕的話。銀燕讓他幫助去精神病院運一個箱子,他本來覺得不妥,應該告訴柳林,可銀燕要求他誰也不能告訴,尤其不能告訴柳林,他就聽了銀燕的話兒。他去了精神病院,發現運的果真是一隻箱子,也就放了心。可沒想到,剛才銀燕給他打電話,哭得言不得語不得的,說上了人家的當,從精神病院運出的不是一隻箱子,而是一個精神病人,是警察關押的重犯。而現在,事情敗露了,警察要抓沈間迎,銀燕讓他趕緊跑,沈間迎這才知道壞了。


    “哥,我隻能求你了,你說該怎麽辦哪?”


    柳林說:“那就跑吧!”柳林拿出一萬元錢,說:“你馬上打車,到我住的樓前,那裏的車場停著我的摩托車。你騎上,直往省城幹,然後乘高鐵去南方。你的速度要快,警察不會馬上發現你的行蹤的。”


    沈間迎大哭著抱住了哥哥,然後跑開。柳林看他跑到遠遠的街口,搭上一輛出租車。柳林心裏沉甸甸的:這一切,真的是按照魯誌軍的安排進行的嗎?如果不是,他就是包庇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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