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姐開著車,副駕駛座上坐著馮小民,將車輕輕地停在一處僻靜的後街上。雖然是白天,街上卻無人。馮小民下車前,枝姐又叮囑了一句:“說話一定不要漏兜。”馮小民說:“我明白。”他下了車,枝姐嗖的將車開走了。


    馮小民向南穿過小巷,來到南大街上。旁邊有一家西餐廳,馮小民進去,在服務員的引領下,進了08號房間。這是個八人座的小餐廳,屋裏沒人。馮小民坐下,認真地思考著。


    臨來之前,他與枝姐、齊嵐、歐陽凡、柳林聚在一起,研究了挺長時間。大家的決定是,馮小民必須利用嚴闊海與楊玉佛之間的矛盾,站住腳跟。馮小民要讓嚴闊海認為,他是靠得住的。所以,馮小民必須壓住強子的兇氣,在酒店裏立棍。


    馮小民便給嚴闊海打電話,說要見他。


    嚴闊海詭譎地笑:“見我,什麽意思?”


    “嚴董,我要向您匯報。您不是說有事可以直接找您嗎?”


    嚴闊海沉思了一下,說:“好吧!”就定在了這家西餐廳。


    馮小民隨即去找了江如慧。


    江如慧說:“小民,你可能疑惑,我具有特殊的能力。能力確實有,但並不太大。我跟劉明度一樣,能夠利用大腦中的圖像進行預測。但是,你不要太相信圖像。圖像的確定性不足,跟夢境相似。比如我握你的手,確實感知到了香香。我大腦中的圖像是,香香是被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綁架的。這個男人像強子,也像楊玉佛,還像其他有這種特征的人。所以,我先後去找了這兩個人。”


    “啊,你連楊玉佛都找了?”


    “是的。通過測試,強子肯定與香香的失蹤沒有關係。而楊玉佛,訓練有素,他竟然能在迷幻的狀態中守口如瓶。楊玉佛確實是具有超強能力的人。我的尋找,或者說我的方式的尋找,目前沒有結果。”


    馮小民激動地說:“那也謝謝你了。”


    江如慧說:“小民,你是個男人,什麽事情都應該有定力,懂嗎?”


    “我懂,我懂。”


    馮小民離開了江如慧,覺得江如慧更神奇了。怪不得有許多事情她都知道,原來她具有特異功能。通過圖像預測,誰敢說不是特異功能呢?


    餐廳的門一響,嚴闊海進來了。他笑嘻嘻的,往座前一坐,找服務員點菜。他點了一堆菜,馮小民說吃不了,他迴答沒有關係。


    “小民,”他說,“你能直接來找我,我很高興,這說明你信任我。所以,我們必須把吃的東西要得足足的。錢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口腹之欲,還是要滿足的。”


    馮小民發現,他吃飯很挑剔,嫌一盤菜沒做好,便要求重做。他吃鵝掌,隻挑掌心裏那一點點肉吃,而把其他部分全部扔掉。他吃螃蟹,也隻吃蟹黃。他吃的都是精食;他挑剩下的,在馮小民看來全是好玩意,都讓服務員拿走扔掉。


    他說:“餐桌,應該永遠是幹淨的。”


    馮小民便點頭。要是在以往,馮小民會口無遮攔地吹捧他。但齊嵐告訴馮小民,亂吹捧會給人帶來不好的印象,於是馮小民便隻是吃吃笑,把那些捧大哥用的酸言爛語都咽進肚子裏。


    “什麽?”嚴闊海眼睛瞪起來了,“你說纖子和鐵子幫助強子綁架你?”


    “是啊!”馮小民臉上現出委屈的神情。“嚴董,我在麻袋裏,聽得清清楚楚。不過,我不怨纖子與鐵子,我恨強子!從進酒店的那一天起,他就看我不順眼,打過我多少次。可我根本沒招他惹他呀!我一直忍氣吞聲。現在,我覺得自己要忍不下去了。嚴董,我說這個,你能懂吧?”


    嚴闊海眼睛明光閃閃地看他。那雙小眼睛裏,帶著過多的狡黠。可也許正是這狡黠,說明他思想容易走偏。他嗬嗬地笑起來,很得意,很愜意。


    “小民哪,小民,我真沒看錯你,懂得審時度勢,懂得利用關係,懂得‘到什麽山,唱什麽歌’,好,好!”他站起來,忽然變得很鄭重,很親昵:“小民,你記住,纖子與鐵子,如我的兒子一般,傷其足、動其骨啊!”


    “我明白,明白!”馮小民連連點頭。


    馮小民扶著他出飯店。他竟然是自己打出租車來的,可見他對此次與馮小民見麵的重視程度:他不想讓其他任何人知道!他乘著出租車離開,從窗子裏向馮小民親熱地招手。


    馮小民明白了:可以收拾強子!


    立威,立棍,殺一儆百!


    馮小民站在馬路上,打了好幾個電話,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強子的。


    “你是強子?他媽的!”馮小民潑口大罵,“是你昨天晚上綁架的我吧?你小子是不是活膩歪了?我想跟你單打獨鬥,你有沒有這個膽?”


    強子大驚,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馮小民說:“怎麽,不敢應戰了?我早就知道你是個熊貨!如果沒有玉佛大哥罩著,你是個什麽東西?你敢跟我叫號嗎?我打出你的屎來。”


    強子憤怒了:“好,馮小民,你他媽的的真出息個爆。行,咱倆就單打獨鬥。你說吧,在哪裏?”


    馮小民說:“隨你挑!你到時候別鼠眯就行。”


    最後,商定下午四點鍾,在礦山附近的一個廢礦井邊決鬥。那廢礦井早就填死,井邊是平地,利於展開戰鬥。


    馮小民是從酒店裏出發的。他現在是副總經理,除了楊玉佛管他,再沒人能限製他。而楊玉佛,與新弄的那女人在如膠似漆階段,根本不上班,所以馮小民也就沒收沒管。有些遺憾的是,他沒有車,隻能出門打車。剛到門口,揮手叫出租車,手機響了,是呂湘子打來的。


    “小民,我就在門對麵。你這是要去哪裏?”


    馮小民說:“我跟強子約好了,到他所呆的礦山附近,決鬥。”


    “啊?”呂湘子大吃一驚,呆了一呆說:“我送你去吧!”


    馮小民說:“你送我可以,但你絕對不能到跟前去。”


    “你說咋辦就咋辦吧!”


    馮小民看到了他的車,便過去,坐進車裏。呂湘子開著車,神色仍然是訝異的:“小民,我沒發高燒吧?你真的跟強子決鬥?你能打過他嗎!”


    馮小民拿出手機,調出裏邊的武術畫麵說:“你瞧瞧,咱有文化的,還幹不過一個大老粗?再說,我上午剛剛認識了一個武師,他點撥了我幾招。放心吧!就強子那樣的,笨得像狗熊,我會打不過他?你在旁邊隱著身子,千萬不要露頭啊!也許,我剛認的武師,會帶著徒弟前去給我助陣呢!”


    呂湘子吃驚不小。他覺得這馮小民確實特殊,說他是小痞子吧,他偏偏考上了大學。說他不是小痞子吧,卻偏偏的滿身痞勁,而且早早就被大學開除了。他能幹過強子嗎?


    呂湘子發現,馮小民穿著一件白襯衫。他覺得,一般要跟人打架,應該穿一套厚實的或者輕靈的衣服。這樣穿著白襯衫,怎樣過招啊?而且,馮小民還把袖子都捂得緊緊的,袖口上的紐扣也中規中矩地係著,一點兒也沒有個勇武的形象。


    決鬥的地方離強子現在所住的礦山宿舍很近。來到那處漫坡下麵,馮小民讓呂湘子停了車:“呂教練,上麵的平台,就是決鬥的場所。你如果願意看,可以爬上漫坡,在坡邊觀戰。”


    呂湘子點頭。


    漫坡上,樹林中,有一條小土道兒,馮小民慢慢地上去了。呂湘子呆了一陣,也沿著那條小土路上去。頂端處,一眼看到,馮小民背對這麵站著,而他前麵三十米處,站著三個人,中間是強子,兩側各有一個年輕人,都輕蔑地望著馮小民。


    馮小民開口道:“強子,咱今天可說好了,單打獨半,願賭服輸。你不會食言吧?”


    強子開口,很是驕橫:“對你,沒有啥講的。開始吧!”


    馮小民說:“纖子、鐵子,我可說好了,你倆隻能觀戰,不能摻手。雖然你倆參與了對我的綁架,但我不追究你倆,我隻挑戰強子一個人。”


    纖子怒道:“你小子,太狂了吧?”


    鐵子慌忙拉了纖子一把,纖子仍然氣咻咻的。


    馮小民拿出手機:“我也沒別的能耐,就是跟著手機裏的武術套路,學了兩招。我又新拜了一個師傅。強子,我知道你右手受傷了,腳也不太靈便。我馮小民不欺負你!我願自殘左臂,跟你公平決鬥!”


    馮小民突然從腰裏抽出一把短刀來,照著左胳膊就砍了一刀。白襯衫的胳膊處被砍開一道口子,鮮血從那裂縫裏湧出來。所有在場的人都大驚,連強子都呆住了。馮小民扔掉短刀,從褲兜裏掏出兩個白布條,用一個布條迅速將傷口的上端包紮起來,另一個布條把傷口也包紮上。


    “好了,咱倆扯平了!”馮小民嘶聲說,“來吧,強子,上手吧!”


    強子有些猶豫。可呆了呆,還是慢慢地走過來。馮小民可不像他那麽慢,而是快步衝過去。兩人挨至切近時,馮小民突然身子一頓,往下一蹲。強子餓虎撲食一般衝過來。馮小民在他挨近之時,身子半蹲式左轉,腦袋機警地躲過強子打來的一拳。而馮小民的右拳,大力擊出,正好打在強子的左胸處。強子愣怔一下,似乎被氣噎住了。馮小民可不待他緩過氣來,而是起身,第二拳接連打出。這一拳,凝聚了馮小民全身的力量,打在強子的腦袋上。強子把持不住,直跌出去,摔倒在地,眼睛翻白,嘴大張著,似乎昏暈過去。


    纖子和鐵子慌忙過去,去扶強子。馮小民站在原地,冷笑。此時,從右側跑來兩個粗壯的年輕小夥子,來到馮小民跟前,大唿道:“師弟,戰果如何?”


    馮小民惱怒:“誰讓你們來的?快走,快走!”


    兩個年輕人猶猶豫豫,還是慢慢離開。


    呂湘子心中大疑:這馮小民,真的有了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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