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馮小民獨自坐在一處小花園裏。外麵路燈光幽幽地照進來,照著他孤獨的身影。他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他疲乏了,走不動了。他去了那麽多的地方,酒吧、網吧、飯店、旅館……試圖找到香香,可是找不到。


    他不能迴“濱南大酒店”去,那裏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能夠覺察出香香失蹤對他的影響。他隻能縮在這個不會有人認識他的小花園裏。他覺得,齊嵐說的對,香香的失蹤一定跟楊玉佛有關!可楊玉佛到底把香香咋的了,難道他敢殺害香香嗎?


    傍晚時,他去找了江如慧。這個他信得過的女神,把住了他的手腕子,呆了挺長時間,才鬆開。馮小民可憐巴巴地盯著她瞧。她沉默了好久,說:“馮小民,我告訴你,你的事兒,我是非管到底不可的。你先迴去吧,不要太難過。”


    馮小民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隻得離開了她。馮小民心裏卻暖暖的。這個他所崇拜的女神,沒有對他吹噓,也沒有胡弄他。馮小民覺得,她似乎掌握到或者不如說預測到了什麽,而且要采取行動。


    馮小民相信她有這種能力。


    但是,馮小民不能全依賴她,他還應該怎麽辦呢?


    他的四周出現了黑影。即使在如此的悲痛中,由於枝姐的訓練,他還是驚覺地站起來。那幾個黑影走近了,他突然一陣激動,坐倒在椅子上。來的人是齊嵐、枝姐、歐陽凡、柳林。


    冷不丁看到柳林與他們在一起,馮小民並沒有吃驚。他早就感到他們是一夥的。雖然江如慧告訴他:“馮小民,你要記住,我最煩的是柳林!你不要搭理他!”可此時,他覺得已經不重要了。


    齊嵐緊挨著他坐下,輕輕地說:“小民,別聲張,跟我們走。”


    馮小民機械地站起來,隨著他們走。


    小花園外麵,停著一輛麵包車,幾個人都坐進去。柳林開車,枝姐坐在副駕駛座上。而後座上,齊嵐緊挨著馮小民,歐陽凡坐在最後。車迅捷地向前開去,一直開到一幢樓前。


    馮小民不知道這是誰的住房,隻是跟隨著他們,上到三樓,進到一間寬大的房間裏。房間一側是多套式的沙發,沙發對麵是一個大的屏幕。屋裏燈光微亮,窗戶都被窗簾蒙死了。


    齊嵐說:“我們已經從警方那裏弄來了不少資料。小民,你看看。”


    齊嵐用遙控器,打亮了屏幕。屏幕上出現了一輛出租車,在馬路上行駛著。馮小民訝然地喊出聲,這正是香香所開的出租車。這出租車所經過的道路,馮小民熟悉,正是往光明街二號街走的。這輛出租車,從大馬路上,直接拐進了南麵的光明街二號入口。


    齊嵐說:“小民,你看清了嗎?時間正是你與香香分手後。而香香開著車,實際上是迴自己的秘密住房吧?”


    馮小民嗓音沙啞地說:“對,那條小街裏,正是她的住房。”


    齊嵐道:“遺憾的是,那是條舊街區,沒有監控設施。車進去之後,她的人就失蹤了。而車,卻是後來被那位出租車司機提走了,對吧?”


    “是的。”


    屏幕的畫麵又變了,這是光明街二號的北出口,一輛出租車從北出口裏緩緩駛出。仔細看車牌,是另一輛出租車。車窗玻璃很黑,顯然貼著高級車膜,看不到裏邊。這輛車直接往城北開去。


    齊嵐道:“小民,看到了吧?據香香所住樓房的一個老太太說,她親眼看到過這輛出租車,就停在她秘密住房的樓門前,但沒看到司機,也沒看到其他人。而這輛車,現在已經找到了。”


    屏幕上,出現了那輛出租車,停在一處廢棄的礦山山腳下。鏡頭拉近,車門打開,車裏空空如也。


    齊嵐道:“小民,你看明白了嗎?車裏連個人毛都沒有,收拾得也幹幹淨淨。可以說,都經過特殊的處理,根本沒有留下有價值的痕跡。而這輛車的車主,也被找到了,他的車是被人偷走的。”


    馮小民顫抖地說:“也就是說,香香是被人用這輛車,從光明街二號拉走的?”


    “初步判斷是這樣。香香的失蹤,可以有多種說法,但掌握對方要命的證據,卻是能夠導致她被人綁架的重要原因。”


    馮小民晃頭道:“可香香從來沒說過她掌握誰的重要證據啊?失蹤前,她就領我看過楊玉佛與一個女人在飯店裏吃飯。”


    齊嵐道:“警察已經詢問過楊玉佛,香香失蹤的那一天裏,他始終都與那個女人在一起,這有多方麵的證據可以證實。現在隻有強子,不能確證他就乖乖地呆在嚴闊海的礦山裏。嚴闊海把強子從酒店帶走後,就把強子單獨扔在礦山,他去參加了一次聚餐會。”


    馮小民有些發愣,下意識裏覺得強子很難有所作為。


    枝姐坐在沙發的另一端,開口道:“小民,你心裏有數就行了,我們會繼續查找的。但你在酒店裏千萬要謹慎,別露出你與香香的關係來。”


    馮小民點頭:“我會的。”


    柳林坐在枝姐的旁邊,此時起身走過來,說道:“小民,我跟你師傅說好了,送你一件東西,防身用的。”他從兜裏掏出一塊手表,很精巧,遞給馮小民。“這金屬表鏈上,隻要輕輕地按,就會蹦出鋼針、刀片來。在緊急的情況下,你可以作防身之用。”


    馮小民有些尷尬,眼前閃過江如慧的麵影:如果接受了柳林的東西,江如慧不會罵他吧?可轉眼看看,枝姐正鼓勵地望著他,便接了:“謝謝!”


    柳林親自把手表戴在他的手腕上,又指導一陣。


    “馮小民,這是獨門絕技,你一定不要告訴別人。如果被其他人掌握了手表的秘密,掌握了應用的方法,你就不能再戴這塊手表了。”


    馮小民說:“我知道了。”


    其實,馮小民想譏諷柳林一句,事後可以向江如慧邀功。他可以向江如慧說:“你看,我是迫不得已才接受這表的。”但當著枝姐的麵,他沒敢。


    幾個人又商量一陣,才分手。馮小民乘坐出租車迴到酒店。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來鍾,他沒在正麵大門處下車,而是在北側下車,拿出手機,調出一幅武術的套路圖,裝作按手機上的圖畫練武的樣子,邊舞舞紮紮的,邊往大門處走。


    他突然聽到了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他覺得這腳步聲很是詭異,便加強了戒備。但他萬萬沒有料到,前麵樹影後驀地閃出兩個人,急跳過來;他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一隻大麻袋一般的東西兜頭套下來,隨後便將他整個人都套在了裏邊。


    馮小民使勁掙紮,想喊叫,可他的腦袋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便有些昏暈。他迷迷蒙蒙地知道,他被人用大口袋拖著走,隨後抬起來,塞進一個車後座裏。


    這是什麽人,要幹什麽?


    馮小民完全清醒之後,倒冷靜下來。他知道,再掙紮也沒有用,隻好靜觀其變。他發現,抬他的是兩個人,卻沒有上車。用力把車門關死。車前駕駛座上,有個人上了車,馬上就啟動車,飛快地開走了。


    車上隻有一個人!


    馮小民想起了柳林給他的東西,這才感到柳林的英明!他盡量不出聲地感覺了一下,知道他是被裝在一個大麻袋裏,可能袋口被緊緊地紮上了,想逃脫很困難,這也是前麵那司機放心大膽地開車的緣故。馮小民慢慢地動著手腕,用右手按動左手腕上戴的那塊手表。手表鏈一彈,彈出一個刀片來。這刀片非常鋒利。馮小民拿著刀片,開始慢慢地輕輕地劃動麻袋,很快便劃出一道大口子來。他把手伸到袋外,摸索了一下,發現綁袋口的,是一道細繩子,很結實,綁的是死扣。馮小民努力解那死扣,竟然解開了,可見對方行事很是草率,並不精明。


    馮小民在車的狂奔中,緊張地思索:他是馬上就鑽出去,製服那個人呢,還是等等看?


    馮小民努力往前望,望著那個開車的人。呀!這不是強子嗎。是強子綁架的他!強子要幹什麽,剛才幫助強子的那兩個人又是誰,難道是嚴闊海手底下那兩個青年小夥子?


    馮小民咬咬牙,在心裏怒罵起來:媽的,全不是好癟肚子!既然如此,他馮小民怕啥?那就等等看,看看強子要幹什麽,看看還有誰幫助他!馮小民本來就是個滾刀肉,還怕你們嗎!也許,等一等,會有了不起的發現呢!


    馮小民下了決心,倒在麻袋裏一動也不動。


    強子開著車,卻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聲。這呻吟聲引起馮小民的注意,他再次從袋口往外看,借著時而迎麵開過來的汽車的車燈光,他看到了,強子的左邊臉包著,是用繃帶包著!哎呀!強子受傷了,難道白天的時候,我打他打得過重了,強子尋仇來了?不對,不對,白天打得沒有那麽重,不至於把臉包起來啊!


    馮小民開始胡思亂想了:難道香香真是強子綁架的?在綁架的過程中,香香把強子咬了,或者撕打了,因而惹怒了強子,他把香香綁架了?現在,他又把我與香香弄到一起,是想逼咱倆承認奸情吧?


    馮小民不由搖搖頭:他奶奶的,這可是沒準兒的事情啊!酒店人多眼雜,也許早就有人知道我和香香的關係了呢!


    馮小民再次咬咬牙:都到這個份兒上了,該死該活**朝上吧!隻要香香平安,那就萬事大吉,別的啥也顧不上了。


    車開始顛簸起來,這是到了不好的路段。馮小民猜測,這應該是強子把他拉到荒僻之處了。這很好,馮小民這迴要好好收拾強子,讓他知道厲害。要是有其他人在,一起收拾。馮小民覺得自己還是有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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