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湘子搬到北辰酒店的五樓,5066室,與服務室挨得很近,與嚴夢詩的房間離得遠。這很好,呂湘子不敢挨近那個神秘的女人。


    呂湘子在屋裏轉著,看著那張大床,和每天都有人收拾的衛生間,突然覺得也不錯。難得北極熊給他這個機會,能天天有女人相陪;雖然是個不上眼的女人,但畢竟是女人。


    坐電梯下樓,看見大堂的咖啡廳裏,隻坐著一個人,竟然是多日未見的邱吉昌。邱吉昌百無聊賴的,在那兒看一張報紙。呂湘子從遠處觀察他,這人確實長得壯實,渾身上下似乎沒有一點兒多餘的肉。拿他與影影綽綽見過的北極熊的身高相比,也有些相像。難道他真的是北極熊嗎?


    呂湘子勉強抑製住自己的心跳,走過去。


    “哈羅!”聽見腳步聲,邱吉昌抬頭,立刻跳起來,上前握手:“大名鼎鼎的呂教練,誰不認識啊!”邱吉昌完全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不僅自報家門,而且似乎對呂湘子的情況十分熟悉。“寶居遭意外,純屬天災。能在賓館裏安居,那其實是從低枝跳到高枝的,很不錯的。”


    邱吉昌說話滔滔不絕,呂湘子沒有插話的機會。這樣的碎嘴子,能是殺手嗎,能是北極熊嗎?


    呂湘子坐在他的對麵,在心裏搖頭。再時不時地略過他的身體,尤其是袖子挽起來的胳膊,沒有發現有鞭痕。昨天晚上嚴夢詩拿鞭子抽打得很厲害呢,應該在**上有痕跡存在。可是,邱吉昌沒有。


    呂湘子隨即就警惕起來:沒有鞭痕也不能排除邱吉昌!再說,不能以貌取人哪!百人百性,誰規定殺手都是陰沉沉的,不苟言笑的呢?


    邱吉昌忽然歎了口氣,臉上現出可憐巴巴的神情。他身子向前哈著,猶如一頭搖尾乞憐的小狗:“呂教練,我想求你件事,行嗎?”


    “求我?”呂湘子一愣。心裏話:初次相識,就舔臉求人,也太唐突了吧?


    邱吉昌說:“我知道,你跟夢詩很熟。你也算是她半個老師呢!唉!這幾天,夢詩不理我了。她要求批塊地,建房,可我沒給辦成。”


    呂湘子訝然道:“她想建房?她有那麽大的實力嗎!”


    “呂教練,這你就不知道了。用咱東北話說,她老有錢了,錢都捂得生蛆了。”邱吉昌這個海外歸子,說起東北話來,竟然一套一套的。“她要不趕快投資,她自己都要瘋掉了;用她的言辭,投資不成,表現她能力不足。可批地,我真的幫不上忙啊!上麵有市長、局長,我一個小跑腿的,算個啥呀?”


    “哦哦哦!”呂湘子隻得敷衍,“行,找機會,我能勸勸她。”


    呂湘子在心裏把邱吉昌與北極熊的話作對比,很難找出相同點來。


    右側,電梯門開了,幾個人從裏邊走出來。呂湘子眼睛瞪大了:嚴夢詩與楊玉佛並著肩,言語歡歡,朝酒店大門處走!而兩人身後,竟然跟著馮小民,拎著一隻提包,那顯然是楊玉佛的包!馮小民沒有繼續跟著,而是往旁邊的走廊去,那是酒店財務室的方向。


    嚴夢詩稍稍轉轉頭,馬上看見了呂湘子與邱吉昌,可她沒有說話。楊玉佛則微微笑著,很矜持、很禮貌的樣子,目不斜視。呂湘子馬上看出來,楊玉佛的眼前除了嚴夢詩這個美人,再也看不見別人了。


    天奶奶!楊玉佛咋跟嚴夢詩拉上了關係?安城市太小了!


    身邊的邱吉昌站起來。呂湘子注意地看他一眼,發現他分外激動,神情像個惶恐的小學生,既想跟嚴夢詩搭話,卻又不敢。尤其看到美人身邊陪著個偉男,他竟然嫉妒地咂咂嘴。呂湘子明白了,他愛上嚴夢詩了。


    “不,他不是北極熊!”呂湘子心裏做了判斷。倒是這個楊玉佛,真令人懷疑啊!聽說他是特種兵出身,功夫一定十分了得。下細聽,聽到了楊玉佛的說話聲,嗓音很粗,與北極熊極為想像!難道楊玉佛才是北極熊?


    當然,呂湘子不僅僅是用嗓音來判斷北極熊的。呂湘子早就知道,北極熊往往是帶著電子變音器與他說話的。可是,北極熊與他通了那麽多次的電話,難道全是帶著電子變音器嗎?尤其在激動時、緊張時、匆忙時,不一定全帶著電子變音器的。粗嗓子,應該是北極熊顯著的特征。


    馮小民從走廊那邊著急忙慌地跑過來,挨著呂湘子一屁股坐下了:“呂教練,剛才不好意思,沒跟你打招唿。聽說你遭災了?不要緊,不要緊,破財免災啊!我剛才到財務室,給楊總結帳。帳挺麻煩,他們正結著呢,我趁空過來看你。我得馬上迴去。”


    馮小民起身要走,呂湘子一把拉住了他:“別忙!你們找嚴夢詩幹啥?”


    馮小民吃吃笑了:“我可不敢叫嚴夢詩,我得叫嚴總,不然會被我大哥罵死。我跟著我大哥,來找嚴總談生意。嚴總對大酒店業務很感興趣,也想在安城市再建起一座呢!當然,是與我大哥合作的。”


    馮小民忙忙地離開了。


    在酒店大門前,嚴夢詩與楊玉佛都站住了。楊玉佛說:“嚴老板,你放心,我迴去後,會好好規劃的,你能聽到佳音的。”


    “那很好,謝謝你!”嚴夢詩與他輕輕地握握手。


    楊玉佛先出門了,嚴夢詩往迴走,經過咖啡廳時,邱吉昌激動地喊了聲:“夢詩!”嚴夢詩沒有理他,朝呂湘子說:“呂老師,你一會兒到我房間裏來。”呂湘子趕緊迴答:“好的。”嚴夢詩飄飄然地到了電梯門前,進去了。


    邱吉昌長歎一聲。呂湘子注意他,他眼裏竟然有些濕了。這哪裏是殺手啊,分明是一個純情的中學生嗎!邱吉昌低低地說:“呂教練,請你一定幫我美言幾句,好嗎?”


    “可以。但有沒有效果,我說不好。”


    “改日,我想請你吃飯,你不會拒絕吧?”


    “當然不會拒絕的。跟政府官員交往,對我的事業是有利的。”


    “謝謝,謝謝!”邱吉昌腳步沉重地走了。


    呂湘子端詳著他的後影,腳步那麽疲軟,完全是一個失戀男人的形象。這與殺手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啊!他不是北極熊,肯定不是!


    馮小民從走廊那邊出來,再沒有與呂湘子說話,隻是招招手,急急地往外走。


    馮小民心裏是很得意的。老三、老四被抓,使楊玉佛頓時少了幫手。雖然聽說老三、老四嘴都很硬,隻承認打了人,卻一口咬定不是受人支使的。但楊玉佛心理壓力很大。他把馮小民調到身邊,臨時補充老三、老四留下的空缺。


    “告訴你,馮小民,”楊玉佛談話時分外嚴肅,“能到我身邊的人,都是我信任的人。如果你膽敢對我不忠,我可以滅了你。”


    馮小民裝出害怕的樣子,竟一下子跪下了:“大哥,你這樣信任我,我可以為你赴湯蹈火,再所不辭的。”


    楊玉佛道:“聽說,你把齊嵐的腿給打斷了?”


    馮小民裝出大驚的樣子:“啊,大哥,你知道了?”


    楊玉佛冷笑:“在我這一畝三分地,我啥不知道?”


    馮小民磕頭如搗蒜:“求求大哥,千萬保密啊!這事兒傳出去,我就毀了。”


    楊玉佛的神情和軟下來:“行,你起來吧!你要知道,打斷人家的腿,那是重刑,到時候我也保不了你。你就跟著我好好幹吧!”


    馮小民就這樣整天跟著楊玉佛。馮小民明白,楊玉佛這是要借齊嵐的事件,給他壓力。馮小民心裏冷笑:“你懂個屁呀!”


    馮小民的駕照已經下來,他可以給楊玉佛開車。告別了嚴夢詩,馮小民開著車,看到副駕座上的楊玉佛心事重重,半躺在椅子上想心事。天開始熱起來,楊玉佛襯衣的袖子擼起一半。馮小民驀地發現,楊玉佛露出的那半截胳膊,有幾道長長的轔子,很像被柳樹條或者鞭子抽打過似的。他記得,昨天晚上,他在酒店裏洗澡,楊玉佛也去了,沒發現他身上有這種轔子啊!對了,昨天十點鍾以後,楊玉佛自己開車出的門。楊玉佛昨天晚上幹了什麽事兒?


    迴到酒店,楊玉佛獨自迴辦公室了,馮小民來到新分配給他的宿舍,這是老三、老四住過的房間,裏邊有電視機、衛生間,服務員每天都來清掃。現在隻有馮小民一個人住。他照例很謹慎,把兩張空閑的電話卡藏在牆角,一張是與齊嵐聯係的,另一張是與香香聯係的。


    他換上電話卡,給香香發了封垃圾短信:“我公司開展信貸業務,實力雄厚……”這是與香香的暗號,表明可以通話。


    香香馬上給他來了電話:“我現在很方便。”


    馮小民說:“我真想你啊!”說了一陣子情話,隨後問:“香香,楊玉佛的胳膊上有特殊印記嗎?我今天看他胳膊上有許多條轔子,怎麽弄的?”


    香香詫異:“我不知道啊!他的胳膊很光溜的,沒有啥印記啊!”


    “這就很奇怪了。看來,這些印記,是他昨天十點鍾以後出門弄上的。他跟人打架了,又禍害人了,還是幹了別的?他是不是在外麵還有女人?”


    “他有,肯定有!我聽說,他跟有些女人,還玩花點呢。”


    “什麽花點?”


    “我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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