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凡、柳林、齊嵐三個人,是一起看著老三、老四被抓的。他們坐在街角柳林的車裏,看著警察的兩輛麵包車一前一後地堵住了老五開的車。幾個警察跳下來,拿著槍,喝令車上的人全部下車。老三、老四、老五沒有辦法,隻得從車上下來,被警察們抓住,塞進警車裏。


    警車開走了,香香那輛出租車也離開,路麵安靜了。


    “唉!”車後座上的齊嵐長歎一聲,“可惜沒有抓捕楊玉佛的直接證據。”


    副駕駛座上的歐陽凡扭頭笑道:“齊嵐兄,春天來了,夏天還會遠嗎?”


    柳林逗趣道:“歐陽大哥成哲學家了。嘻嘻!不過,兩位大哥,我越來越覺得,楊玉佛身上有很多的終點,都跟咱們有關係。”


    齊嵐道:“你快說說!”


    柳林道:“馮小民跟隨著他們深夜去綁架,強買礦山,這是咱們都知道的。雖然事主一口咬定此事不實,警方無法立案,但卻說明,楊玉佛一夥,就是黑社會性質的團夥,而且經驗豐富,手段老到。而寧老師的懷孕,是在楊玉佛的大酒店裏吧?她蹊蹺地懷孕,孩子蹊蹺地失蹤,都說明,那個致寧老師懷孕的事主,就在本市,害怕通過孩子的dna檢測找到他,所以事先采取了手段。誰有這樣的能力,策劃孩子失蹤而不留形跡?那得需要多大的財力、物力和人力啊!我查過楊玉佛的曆史,他特種兵出身,沒有多少錢。短短幾年,他卻擁有了‘濱南大酒店’百分之十的股份。誰給他的錢,憑什麽給他錢?韓家連遭血案,韓娜成驚弓之鳥,誰惹的禍?而一個人稱黑棍的家夥,是韓娜父親韓寶慶的座上客,又是楊玉佛的好友。此人沒啥產業,卻開名車,出入高檔,為什麽?我做個假設啊,也隻是假設,隻有咱這民間人士才能如此瞎呲呲:韓寶慶通過楊玉佛、黑棍等,為謀利而犯了重罪,惹下了血海深仇,很可能殘害了人家的兒女;而對手現在已經或者即將加入邪教,由於身份特殊,因而導致邪教出動,追殺韓娜,以造成韓寶慶的傷子之痛,最後再謀殺韓寶慶夫妻,達到報仇的目的。”


    歐陽凡、齊嵐對柳林的分析,都頻頻點頭。柳林身陷漩渦之中,所以體會頗深。唯有如此,才能解釋小小的韓娜為何一再遭到追殺,而且不乏境外進來的訓練有素的殺手。


    歐陽凡道:“寧寶蘭的遭遇,除了因為那奇穀,而與韓家血案掛連上之外,她的個人遭遇,又有特殊性,對吧?柳林,你是不是判斷,楊玉佛,就是導致寧寶蘭案件的事主?”


    柳林歎了口氣:“我確實一直是這樣懷疑的。不過,沒有證據啊!”


    歐陽凡道:“慢慢來吧!咱們不是有個馮小民嗎?他在枝姐的一步步調教下,走得挺順,希望他在酒店的根子越紮越深。我剛才說,春天來了,夏天還會遠嗎?齊嵐老兄,是不是應該去精神病院,感受一下夏天的味道了?我已經按照您那位最愛的提議,在醫院裏設了一個套,專等著唐明洋這條癩魚咬鉤了。”


    幾個人哈哈笑起來。


    車朝市精神病院開去。到了大院裏,柳林從車的後備箱裏拿出輪椅,把齊嵐從車上抱下來,放到輪椅上。


    歐陽凡便笑道:“齊大律師,你這坐輪椅的美事兒,很快就要結束了吧?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想耍賴呀?”


    齊嵐道:“你以為我想耍賴?這斷腿的美事兒,你也來試試好嗎!我敢說,不到兩天半,就讓你成羅圈兒腿!”


    幾個人全笑了。


    柳林又從後備箱裏拿出兩大塑料包東西,這是準備送給唐明洋和寧寶蘭的。齊嵐自己駕駛輪椅,柳林提著塑料包,一起往醫院的大樓走。歐陽凡想搶提一個塑料包,柳林不讓。


    進了醫院大樓,柳林和齊嵐直接去二病房,歐陽凡則進一樓的總監控室。他照例讓保安們離開,自己獨自坐在屋裏,緊盯著二病房的監控屏幕。


    在二病房的中間地段,柳林與齊嵐分手:齊嵐大腿上放著那袋東西,操縱著輪椅,往寧寶蘭的房間去。而柳林提著東西,去唐明洋的房間。


    一進屋,嚴慶海與唐明洋立刻從床上爬起來。柳林說:“唐明洋,這是小芬知道我要來這裏,委托我給你送來的。全是好東西!”


    柳林拿出餅幹和巧克力,又接著往外掏別的東西。


    按照歐陽凡的設計,偽裝精神病的唐明洋,對別人送來的東西,一定是十分謹慎的。如果是小芬,他的警惕性還能差一些。而柳林打著小芬的旗號來送東西,他一定不會輕易接受。


    果然,唐明洋和嚴慶海雖然都跳起來去搶,每人都搶到了一份食品,但兩人表現不一樣:嚴慶海在津津有味地吃;唐明洋則傻笑著,根本不吃,把東西舉起來,向著天上望:“嘻嘻!我有好吃的了,我有好吃的了。”


    柳林趁機從袋裏掏出一頂夏涼帽,很機巧地扣在唐明洋的腦袋上,說:“這是小芬特意給你買的。夏天要來了,你總得有點兒變化吧?”


    唐明洋拿起帽子,看了看,傻傻地笑:“嘿!我有帽子了,我有帽子了。”扣在自己的腦袋上,得意地晃著頭。嚴慶海看著有些嫉妒,想過來搶,柳林忙把另一頂帽子扣在他腦袋上:“這是給你的。”嚴慶海樂了,也像唐明洋一樣,把帽子摘下來,看了看,欣喜若狂地說:“我也有帽子了,我的帽子好。”樂顛顛地跑出門,炫耀去了。


    一個女護士在門外進來,手裏拿著一隻香水瓶,朝著唐明洋身上噴香水。唐明洋聞著香水味,越加傻乎乎地樂:“我還有香水,我還有香水!”不斷用袖子抹身上的香水,也跑了出去。


    歐陽凡看著這一切,神思凝重。因為這帽子與香水,都是冰兒丈夫最常用的,是歐陽凡經過調查掌握的。既然要用冰兒來考察唐明洋,就必須要有相關的措施,看看唐明洋能不能露餡。


    唐明洋沒有摘掉帽子,這是個好兆頭。看來,唐明洋沒有經過這方麵的訓練,不知道帽子的用途。


    現在正是吃飯時間,唐明洋戴著帽子,進到飯堂裏。周圍的護士們、護工們靠牆站著,都如臨大敵。病人們排著隊,挨個到窗口前領飯。唐明洋夾在隊伍裏,仍然一副迷迷呆呆的樣子。


    “嘻嘻!”嚴慶海在唐明洋身後笑,那笑聲裏帶著某種特殊的意思,因為他的身後就是冰兒,嚴慶海不斷地迴頭看冰兒。冰兒如在夢中,呆呆的,不作聲。嚴慶海遲疑一下,手往後伸,抓住了冰兒的手。


    冰兒顯然正陷於夢幻中,被嚴慶海摸著手,似乎毫不知情,臉上仍然帶著夢幻般的甜蜜表情,眼神飄飄的,不知道在想著什麽。而前後的人,都是神經有些麻木的病人,隻知道排隊,對身邊的事兒毫不理會。嚴慶海得寸進尺,手似乎要往冰兒的胸口上摸。一個護士過來,打了他一下,喝道:“老實點兒!”嚴慶海這才鬆了手,訕訕地往後退了退,但還是傻笑著,不斷迴頭看冰兒。


    病人們領了飯,都到桌前坐下吃飯。唐明洋與冰兒隔了好幾張桌子,他隻低頭吃飯,似乎並沒有瞅冰兒。而冰兒吃飯漫不經心的,臉上仍然是一副夢幻般的表情。


    吃過飯,唐明洋來到走廊上。他慢慢地走,身邊的病人不斷經過。嚴慶海在他後麵出來,臉上全是傻笑,可有些神不守舍,不斷地迴頭看。一個女護士喝斥著他,他不得不走開了,但一步三迴頭。


    “媽的!”看著畫麵,歐陽凡罵了一聲。別看歐陽凡是博士,罵人卻還是很粗俗的。因為他看不出唐明洋與冰兒有什麽關係。難道那頂帽子,以及身上的香水,都沒有對冰兒起作用嗎?


    突然,畫麵發生了變化。唐明洋正往病房走時,冰兒大驚失色般地從後麵跑上來。她跑得很快,臉上全是緊張的神情。她撲過去,從後麵抱住了唐明洋,大叫:“青雲,你是青雲!”


    唐明洋慌了,想使勁甩開冰兒,但冰兒抱他抱得好緊,甩也甩不開。冰兒哭著,喊著:“青雲,你原來在這裏,你找得我好苦哇!”


    此時,走廊裏竟然再也沒有其他人,隻有他們倆個人緊抱在一起。


    唐明洋努力迴過身來,終於正麵對著冰兒。冰兒滿臉是淚,哭得言不得、語不得的。她似乎恢複了正常狀態,臉上神情十分真誠,滿是憐愛、求愛的神情。唐明洋一時之間不知道怎樣應付了,可也隻是一瞬間,他馬上現出瘋癲的樣子:“嘿嘿!你是誰啊?你能給我錢嗎?我要錢,好多好多錢。”


    冰兒不理,仍然哀哀求訴般地哭:“青雲,你讓我找得好苦。青雲,青雲,兒子呢,你把他帶到哪裏去了?我要兒子,我要兒子。”


    兩人糾纏著,挨到了牆邊。唐明洋在迷惘中有些明白,在癡迷中又現出某種動物的本能,竟也抱住了冰兒。


    “你幹什麽,離開……離開我!”唐明洋嘴裏卻發出這樣的聲音。他仿佛現在才明白過來,使勁掙開冰兒的摟抱,惱怒地叫著,使勁地甩著冰兒。冰兒忽然變得溫柔了,小心翼翼的,可雙手仍然緊抱著唐明洋。


    “青雲,你生氣了嗎?你別生氣,我就是急的。我找不到兒子,就著急了,不要緊,好嗎?我知道,你把兒子安頓好了,我放心了,好嗎?你現在要我嗎?我給你,現在就給你。”


    歐陽凡看到此處,擊掌大笑:“好了,好了,真的找到能夠打開唐明洋心扉的鑰匙了。唐明洋肯定要栽在這個真正的瘋女人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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