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凡與柳林出了監控室,來到醫院外麵,歐陽凡說:“柳林,你剛才對寧寶蘭處境的分析,太有道理了。我們得馬上行動,讓她提高警惕。這麽辦,你在車裏等我,我先進去給寧寶蘭一個警告。”


    柳林訝然:“警告?”


    歐陽凡嗤的笑了:“刺激性的警告!”


    歐陽凡進到自己的車裏,從後座的包裏取出假胡子和斑白的假頭發戴上,又戴上墨鏡。他整了整風衣,宛如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夾著一隻小黑包,下了車。


    他知道柳林就在旁邊的車裏詫異地盯著他,便故意摸了摸頭發,裝出很灑脫的樣子,手往旁邊一揮,來了個希特勒式的敬禮。


    他進了病房區的大樓,來到二病房前。二病房旁邊,成直角形,連著另一個病房,那是外加在樓房外的一幢能有五六十米長的小房,是醫院的開放病房,寧寶蘭正住在裏邊。


    歐陽凡知道,醫院正在施行精神病治療方麵的改革,主持者是副主任醫師左向偉。醫院為此也下了力量,把原先的這個開放式病房,進行大的改造,設立了幾個高間,並重新規劃建設了直通開放病房的小花園。作為心理學專家,歐陽凡很想與左向偉認識,但苦於太忙,又無人介紹,所以一直沒有謀麵。


    他走進開放病房的走廊。右邊首先是熱水房,小芬正與一個四十來歲的劣漢站在熱水器前,可能在等著水燒開,一邊等一邊嘮喀。歐陽凡走進去,來到水龍頭前,裝作洗手。


    小芬沒注意進來人,隻顧著與那劣漢說話:“大哥,咱可是鄰居了,希望多多關照。”


    劣漢說:“咱都是病人家屬,沒得說的。隻要需要幫忙的,我王漢決不含糊。”


    “王漢大哥,你照看的是誰呀?”


    “那是我表弟,名叫王同順。唉!這小子,也太不長臉了,看上個女孩兒,心裏天天戀著她。女孩兒一結婚,他就發狂了。他爹媽沒招,經營個廠子又離不開,就把我叫來,照看他。”


    “噢!他得的也是緊張型啊?”


    “是是,就是叫這個名。”


    歐陽凡走出熱水房,沿著走廊,慢慢來到207房間門前。透過上麵的門玻璃,看到屋裏床上坐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神情呆呆的,眼睛隻盯著對麵牆壁。歐陽凡再看看門邊掛著的牌,上麵寫明此屋的病人名叫王同順,年齡二十二歲。


    歐陽凡來到208房間前,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寧寶蘭正依著被,半坐在床上,也是呆呆的,盯著前麵。而齊嵐坐在床邊,正在向她說著話兒,聲音低低的。寧寶蘭冷然不動,似乎沒有聽到齊嵐的話。


    “這女人,確實不簡單!”歐陽凡心裏讚歎一聲。


    小芬提著熱水瓶過來了,有些疑惑地盯著歐陽凡:“您找誰?”


    “哦,我隻是看看。不要驚慌,我是歐陽凡。”


    小芬大為吃驚。


    “一會兒我進屋,寧老師能對我發狂嗎?”


    “這……這……說不好。”


    “說不好就對了。”


    小芬不解地看著他。


    歐陽凡道:“小芬姐,我求你一件事兒。一會兒,你進屋,先向齊嵐與寧寶蘭介紹,說我是醫院派來進行心理治療的醫生。然後,你就出去,行嗎?”


    小芬詫異:“這是幹啥呀?”


    歐陽凡笑了:“當然是為寧老師病能好得快一點兒。送齊嵐來的那小子呢?”


    “他到外麵自己的車上坐著去了。”


    “行,行,就這麽辦吧!”


    小芬雖然猶豫,可仍然照著辦了,還讓齊嵐往床腳靠了靠,把一把椅子搬到寧寶蘭的床邊。小芬離開了,歐陽凡便大模大樣地坐下。齊嵐懷疑地瞅著他,忽然認出他來,想開口說話,可又止住了。


    寧寶蘭並沒有瞅他。


    歐陽凡從隨身帶的小包裏拿出一落子圖片,炫耀道:“這位女士,你想看這些圖片嗎?瞧,多美!”


    他掀開一張圖片,那是一幅海濱美景圖,碧藍的大海,細沙的長灘,稍遠處是一座被綠樹覆蓋的小山。歐陽凡渲染地述說著,一張一張地翻著圖片。寧寶蘭終於把頭轉了過來,仍然帶著癡呆的表情,漫不經心地看圖片。


    再掀開一張,是一幅城市圖景,同樣美不勝收。一連翻看三張,全是這類圖景,歐陽凡說得很起勁。第四張,歐陽凡的手是迅速翻動的,驀地露出來,竟然是一張美人圖,麵如白玉,五官端正,眼睛柔情如水;頭發高高地立起來,卻又如瀑布一般地向兩側披落;她穿著比基尼服裝,皮膚露在外麵,十分性感。


    歐陽凡嘴裏說:“瞧,這是一張外國模特圖,多麽美的身材啊,多麽美的臉蛋啊。尤其這發式,顯然是精心梳理的,很入時,很瀟灑。她簡直是人間尤物啊!”眼睛緊盯著寧寶蘭。


    寧寶蘭一瞬間被美女圖吸引了,眼睛睜大,定定地瞅著,從胸部,看到臉,再看那頭發。臉上的神情已經不像一個精神病人,而是一個喜歡美的女人,對同性的打扮進行研究、對比,以期學習和應用。


    忽然,她有些驚覺地抬起頭,正好與歐陽凡的眼睛對上了。


    四目相對,一時間流傳出許多難以言說的東西。


    歐陽凡微笑了:“好看嗎?”


    寧寶蘭怔了一下,猛地低叫一聲,臉上露出狂躁的神情,狠狠地把圖片扔到地上,揮起拳頭,朝空中亂打。小芬在外麵聽到了,急忙跑進屋來,緊緊地抱住她:“寶蘭姐,是我,別鬧,別鬧!”齊嵐呆住了,一時之間不知發生了什麽。歐陽凡則冷靜地退後,按動了牆壁上的按紐。


    外麵跑進幾個醫生、護士,上前按住了寧寶蘭,寧寶蘭仍然在掙紮。護士長那冶萍也跑進來,大唿道:“再鬧,就把她綁在床上!”齊嵐急得叫道:“護士長,不要綁,她會恢複過來的!”那冶萍驀地轉向他,神情惡狠狠的:“你能保證她再不胡鬧?你們不是跟醫院簽訂了合同,保證配合醫院,進行開放式治療嗎!難道你們想毀掉合同,把她送進封閉病房?依我看,她鬧得這樣兇,就應該進封閉病房,像老犯一樣看管!”


    “別,別!”小芬抱著寧寶蘭叫,“別送封閉病房,我們保證遵守合同!”


    “是的,是的!”齊嵐也說,似乎想從輪椅上站起來。但屁股離開輪椅半寸高,卻又坐下了。


    寧寶蘭被按住。她嚎叫著,使勁掙紮,卻掙不動。她仍然滿臉都是惱怒的神情。歐陽凡站在一旁,神情冷冷的。


    那冶萍親自拿來一支針管,給寧寶蘭紮針。


    那冶萍說:“你還鬧不鬧了?”


    “我……我……”寧寶蘭隻是喊,卻說不出具體的內容。


    小芬手把著寧寶蘭的肩膀,哀求道:“寶蘭姐,你就說,咱再不鬧了。咱聽話,不鬧了,好嗎?”


    “啊,啊,我不鬧了,我不鬧了!”


    那冶萍不聽她的話,繼續紮著針,神色惡狠狠的:“告訴你,寧寶蘭,不管你當過什麽官,什麽長,搞過多大的學問,在我這裏就得乖乖的。我在精神病院幹了十幾年,筋頭巴腦、酸狗臭肉的我都對付過!今後再鬧,就給你上刑!”


    寧寶蘭渾身亂抖,滿臉是汗,神情極為痛苦。


    外麵又走進一個男醫生,四十多歲,矮壯結實。他穿著白大褂,沒戴帽子,頭發一絲不苟,雙手插在大衣兜裏,麵容冷峻。醫生、護士們立刻給他讓開身子。他站到寧寶蘭跟前,局外人一般地看著。


    針紮完了。寧寶蘭長籲一聲,虛脫一般地閉上眼睛,全身放鬆地躺在床上,再也不動了。


    進來的醫生正是左向偉。他的右手從大衣兜裏掏出來,上前翻翻寧寶蘭的眼皮,察看一陣,然後轉向小芬:“你們是不是刺激了她什麽?”


    小芬忙道:“沒有,沒有!”


    “希望你們家屬,”左向偉的眼睛朝齊嵐與歐陽凡涮了涮,“要遵守雙方關於病房護理的協議。”


    小芬道:“我們一定遵守!”


    “我們一定遵守!”齊嵐也急忙說。


    左向偉朝他的人擺擺手,便朝外走去。醫生、護士們都離開了。齊嵐這才搖動著輪椅過去,趴到寧寶蘭跟前:“寶蘭,沒事吧?”


    寧寶蘭虛弱地沒有聲音。


    歐陽凡對齊嵐說:“我先出去,就等在院裏我的車上。如果你能有時間,請到我的車上找我。”


    “好的。”


    歐陽凡上前握住小芬的手:“謝謝你。”


    小芬無奈地長歎一聲。


    歐陽凡出去了。他臉色很不好,直接進了柳林的車裏。柳林詢問地看著他,他一聲長歎:“我可能把寶蘭傷著了。不過,柳林,寶蘭這樣確實很容易受到傷害。她偽裝精神病,沒有曆練,明眼人馬上就能看出來。幾張破圖片,就把她震住了,露出本來麵目。你說,她還咋裝?我很懷疑那個副主任醫師左向傳,難道他就沒看出寧寶蘭是在裝精神病嗎?”


    “那個左向傳,不是聽說醫術很厲害嗎?”


    “醫術越厲害,就越能看出真假精神病啊!他到底是為了醫院賺錢,來者不拒?還是別有用心?”


    柳林頓時覺得事情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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