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國章在瑜珈館裏辦理了入學手續,屬於啟蒙式的短期班。呂湘子負責教他,並保證讓他在短期內掌握要領,以後自我修練。


    武國章趁著去衛生間的功夫,給吳薈華打了電話,吳薈華大驚。


    武國章笑道:“你對這位呂湘子先生不懷疑嗎?他一個堂堂的瑜珈教練,為什麽會到永安街67號去?他真的去算命,是為財嗎?可我剛剛知道,他年薪幾十萬人民幣,掙得不算少了。我看,他很可能就是殺手的同黨!”


    吳薈華笑:“武大哥,你確實是開創性思維。不過,這幾次,你的開創性思維都有了成果,我不能不信你。行,我也跟你去瑜珈館,好嗎?”


    “求之不得。”


    武國章關了手機,心裏冷笑。他估計吳薈華是會跟他來的。這非常好。剛才,他經過了仔細盤算,思路已經非常清晰。他隻能有三種結果:第一,他已經被懷疑,那就借著到瑜珈館的機會,來個緩兵之計,想辦法逃走。第二,他沒有被懷疑,那就盡量把屎盆子扣到呂湘子身上,轉移視線,找機會殺了目標,順利潛逃。第三,他如果不能再執行刺殺任務,就要充分利用吳薈華,以她為掩護,離開中國大陸。在那種境況下,他最好的出路是隱居;如果能帶著吳薈華,隱身到東南亞一帶,靠著自己的技術生活,再也不涉足殺手行當,不也是一種好的選擇嗎!。


    盤算好了,他長舒一口氣。


    他不知道,此時柳林仍然盯在外麵。柳林借著這個機會,分析了種種情況,最後斷定,這是武國章的脫身之計,企圖混水摸魚,把髒水倒到呂湘子身上。因為前一階段,正是在武國章的參與下,先是在爛尾樓裏發現了殺手的裝備,接著在永安街67號找到了殺手的真身,隨後在水裏一舉消滅殺手。武國章在警方那裏已經有了良好的信譽,所以現在他故伎重演,顯然是為自己的退路做準備的。


    柳林很想把情況用電話向魯誌軍說明,但又覺得打電話不妥。正這時,有人敲車窗,竟然是吳薈華!


    柳林打開車門,吳薈華敏捷地坐到副駕駛座上。


    吳薈華笑道:“柳大俠,這迴盯住算命先生了?”


    柳林吃吃笑了:“你吳女士的吩咐,誰敢不聽從?”


    “是嗎,你有那麽聽話嗎,還能聽從一位小女子的話?這可不太像你的性格呀!你有何發現?”


    “目前沒有。但你的好友,也就是你的武大哥,也進到瑜珈館去了。”


    “哈哈哈!”吳薈華大笑,聲音竟如銀鈴一般,非常好聽。她揶揄地道:“柳大俠,我正是應武大哥的要求前來的。他已經當了瑜珈學員,你難道不想進去看看嗎?”


    柳林笑道:“練瑜珈,好運動啊!我當然願意體驗。不過,你得跟我說明白,你的武大哥,是不是又有了新的發現?”


    吳薈華調皮地歪著頭道:“我偏不告訴你!你神勇過人,智能超群,你自己想吧!嘻嘻!”


    吳薈華自己先跳下車去。柳林臉上含著笑,也隨後跟下去。


    柳林心裏很是吃驚。這吳薈華,好象有些精靈過人,說話半露不露,大有玄機。她顯然知道我在這裏監視,一來就找到了我的車。可見她表麵嘻嘻哈哈,實際十分精明。


    兩人進了瑜珈館。武國章穿著練功服,正等在門口。看柳林來了,武國章略略有些吃驚。柳林忙說,他在路上遇到了吳薈華,就跟了來。吳薈華嗬嗬笑,並不揭穿柳林的謊言。


    武國章立刻把柳林介紹給他剛認識的朋友。那是一個三十六七歲的漢子,顯得相當粗壯,也穿著練功服。他是市商業大廈的保衛部長,名叫胡金標。胡金標上前握手,很是熱情。


    呂湘子從二樓下來了,施施然地來到柳林他們跟前。


    “歡迎你們前來!”他與柳林、吳薈華挨個握手。


    柳林忙說:“我暫時還沒有時間,隻是來看看。以後吧,我會創造條件來參加瑜珈訓練的。”


    吳薈華則說:“我馬上報名!”


    呂湘子便領著吳薈華去報名。呂湘子總覺得身後柳林正研究般地看著他。呂湘子後背一陣陣發涼。他認識柳林,早就知道韓娜身邊有這樣一個超級保鏢。柳林眼睛裏那種強大的力量讓他不寒而栗。他覺得柳林似乎馬上就要認出他的真身份來了。


    “不好,這很不好!”他在心裏說,“這個武國章真是個克星,是他把柳林引來的!”


    呂湘子已經為控製寧寶蘭製定了較為詳細的計劃。他要運用自己的心理控製秘訣,一步步地實施計劃。


    呂湘子的心理秘訣是:


    第一,要充分掌握個體的心理狀況。脆弱的,受過傷害的,至今還有心理陰影的,都要充分考慮到。因為每個個體的控製方法是不同的,必須要尋找心理裂縫。“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心理裂縫也差不多:害蟲能順著雞蛋的裂縫爬進雞蛋裏,從而毀了雞蛋;高明的心理控製專家也能從人的心理最脆弱的部分鑽進去,徹底毀了這個人。例如韓娜,呂湘子就充分利用韓娜七歲時所受的精神創傷,尋找她心靈最為脆弱的地方,利用她的親情關係,進行騷擾。


    第二,必須要有心理控製媒介。這媒介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事件等等;凡是能對控製目標發生作用的,都是心理控製媒介。呂湘子找到的,能對寧寶蘭發揮作用的最佳媒介,就是胡金標。呂湘子為找到胡金標,下了很大的功夫,可沒想到今天卻意外地在最應該防範的人麵前露了臉。


    第三,要利用現有的精神藥物和手段,進行深度控製。藥物,呂湘子已經準備好了。除了藥物之外,就是對目標的實際行動,呂湘子也有這樣的能力。


    呂湘子覺得,他是能夠完成任務的。區區一個寧寶蘭,還不至於成為他的障礙。可現在呢?


    領吳薈華報完名,呂湘子迴到二樓自己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裏有床有電腦,其實是他的第二臥室。他將門緊緊地關上,站在鏡子麵前,突然伸出右拳,狠狠地砸起自己的左胳膊來。


    “我讓你貪財,你讓你貪財!如果你不到永安街67號去,不貪圖那幾個破錢,會惹出這麽多的麻煩嗎?你該死,該死!你自稱能掐會算,怎麽就沒算出來,身邊有一個殺手呢?你笨,笨死了!你應該被砸,被殺,被砍頭!”


    他狠狠地砸著自己,數落著自己。在左胳膊的痛苦中,在語言的噴吐中,他感到了心靈上的輕鬆,得到了某種解脫。


    這種自殘是由來已久的,他總是采取這樣的方式來對待自己,來痛心疾首地追悔錯誤,試圖讓自己記住這一切,讓身體能夠下意識地敏感到這一切。


    這種自殘方式是他在二十多歲時就開始采用的。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強壯,常常受到欺負,每次被欺負之後他都很痛苦。他希望做個強壯的男人,希望能有眾多的女人愛他,希望那些粗俗的、笨重的蠢漢們能乖乖地拜倒在自己跟前。可這些隻是幻想,於是他便自殘。他起先是用搧嘴巴子的方式,搧得很疼,搧得很腫,腫到難以掩飾的地步。第二天,當人們嘲笑他紅腫的嘴巴子時,當有人慢慢地知道他搧嘴巴子的原因時,當更多的嘲笑與侮辱來臨時,他羞愧了,覺得這套方法再也不能采用了。於是,他換成了用針來紮自己。他把胳膊擼起來,紮完之後再把袖子褪下去。紮傷的血口子不被人所注意,很快就會痊愈。這使他平靜了很長時間。可有一次,他紮得太狠了,胳膊化了膿,差點得了敗血症,他便覺得還得再換一種方式。於是,改成用拳頭砸自己。


    他砸自己砸了很長時間,心靈才慢慢地平複下來。他頹然躺倒在床上,過了好久,才又變得心安理得起來。他想起了南美的那個朋友,他現在管那個朋友叫黑二傳。因為眼麵前的一切,都是黑二傳給予他的。


    他拿出手機,給黑二傳打電話。由於彼此心照不宣,他們說的話很是隱晦。即使是公開場合,他們也能這樣談話。


    “老兄,”他開口道,“我覺得這個安城市社會治安不太好哇。我聽說,剛剛有個殺手玩完了。這個殺手相當狠!他的暗殺目標是市裏一個富豪的女兒,名字叫韓娜。他沒得手,把自己炸得四分五裂。我聽了真害怕呀,不想再在這兒幹下去了。你幫我想想辦法,給我找個更好的活兒吧!”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你交給我的任務,我實在不能完成了。那個殺手都沒能得逞,我算個啥?你趕緊告訴對方,讓我中止行動,我還是迴去吧!


    黑二傳嗬嗬笑了:“我說湘子,你咋那麽膽小?殺手殺人,跟你有什麽關係?兩檔子事兒,扯不到一起的。你還是安安生生地繼續幹吧!你們老板我認識,讓他再給你加加薪。或者再給你些獎金。我估計,有我的麵子,我幫你再要個十萬、八萬的,還是有可能的。”


    呂湘子長籲短歎,繼續囉嗦。可對方不想再聽了,客氣地說了聲再見,把電話掛斷了。


    呂湘子恨恨地站了半天。他知道,他是很難推辭了。他的命運就如同那個悲慘的殺手一樣,也會走向死亡。


    哎!誰讓當初幹了那些事呢?


    呂湘子一陣煩惱,把桌子上的茶杯拿起來,狠狠地摔到地上。那碎裂的瓷片,就如同他碎裂的心髒一樣,開玩笑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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