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這也是唯一能用的辦法了,餘桑淺不是長陵鎮的人,那就讓這件事隨著她的離開,一起消失吧。


    柳大夫看著餘桑淺,而後又看了一眼聶靈兒,他雖年近花甲,但瞳孔卻並不渾濁,反而閃著智者的光芒。


    剛剛這番話的可信度有多少,柳大夫心中有數,但他隻是看了二人一眼,卻也沒再多言。


    於他而言,作為一個醫者,能夠得到這完整一株的黃水蓮,已是一生難遇的機緣。


    而眼下當務之急,自是救人要緊。


    “你們且迴去休息吧,把人交給我便是。”末了,柳大夫開口。


    見他沒有再進一步追問,這讓聶靈兒不禁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心裏亦是對柳大夫生了感激之情。


    因為她自己也知道這一套說辭根本站不住腳,柳大夫這樣充滿閱曆的智者,又怎會看不出其中端倪呢?


    但他並沒有為難自己,或許對於他而言,這藥材的來路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否能夠救人。


    “柳伯伯,那我哥是不是就有救了?”聶靈兒還是不放心,忍不住又確認一遍。


    這迴柳大夫已然一掃剛剛的頹然,語氣肯定的道:“放心吧,有了這黃水蓮,自是可保你這哥哥安然無恙。當初騰飛將軍的傷勢可比你哥哥嚴重的多,所以你們都不用擔心。”


    “此時還是深夜,你們還是迴去休息吧,等明日天亮了再來看他。”


    “靈兒,就聽柳伯伯的吧。”餘桑淺也在一旁相勸。天籟小說網


    聶靈兒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凡哥,終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那就拜托柳伯伯了,我就住在漢西一巷零七,若發生什麽其他的情況,還望柳伯伯通知我一聲。”


    有了這黃水蓮,一切自是迎刃而解。可看得出這姑娘很是在意她的哥哥,柳大夫還是笑著點頭應到:“好,我記下了。”


    從內室退出來,聶勇和聶大海幾人連忙圍了上來。


    “靈兒,大夫怎麽說?”聶大海緊張的問。


    因為如果他沒聽錯,靈兒好像是找來了那大夫口中的神藥,心中燃起希望,卻又不敢確認。


    “大家都放心吧,柳伯伯說凡哥的腿可以治好的。”聶靈兒輕聲開口。


    許氏一聽,當下又是忍不住哇的哭嚎了起來。


    這一晚,她的心情如同過山車一般一會天上一會地下的,此刻的哭,自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聶靈兒默默的看了一眼許氏,卻沒多理會,隻是對著其他人說到:“大家都迴吧,明日休息好了之後再來看凡哥,柳伯伯看病需要安靜,而且我們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忙。”


    說完這句話,聶靈兒便拉著餘桑淺走了,顯然是沒有打算把院子裏的空屋子借給聶大海和許氏住的意思。


    至於聶勇和聶軒,聶靈兒不說,他們自然也能領會她的心思。


    二人若是想要迴石階村,便坐著栗子的馬車迴去便是,若是不想迴,那就自行迴鎮上的院子,反正男生住的那屋還空著呢。


    再不濟,醬菜鋪子的後屋也能住下,所以聶靈兒自是不用操心他們的。


    聶大海看著聶靈兒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卻沒多說什麽。


    這一次靈兒為他家凡哥做的一切,可讓他這個當大伯的說不出一個不字了。


    “大伯,你和大娘是打算迴村,還是……”


    聶靈兒和聶大海心裏有隔閡,對其不管不問倒是情有可原,但是聶勇不能無視他們,所以當下還是問了一句,但也沒主動提找地方給他們住。


    不論如何,聶勇還是站在聶靈兒這邊的,自然不能做膈應靈兒的事兒。


    聶大海這一次倒是識趣,聞言說到:“我們今天不迴去了,就近找個客棧住一晚,明早想早點來看看凡哥的情況。”


    作為父母,實在是放心不下,哪舍得丟下聶凡一個人迴家去。


    聶勇聞言點了點頭,而後又對著另外兩個狩獵隊的大哥說到:“兩位大哥,辛苦你們這麽晚了還跟著折騰一趟,我明兒一早鋪子還要開門營業,這個時辰太晚了,我就不迴村子了。”


    “讓我弟弟用馬車送你們迴去吧。”


    因為明天寶兒和倩兒他們還得來鎮上,所以聶勇讓聶軒趕著栗子迴去,明天迴來的時候有馬車也快些。


    那兩人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能親耳聽見聶凡沒事,他們也覺得這一趟沒白折騰,最起碼自己內心的負罪感少了許多。


    一切商量完,聶軒趕著栗子拉著兩個狩獵隊的大哥迴了石階村。


    聶勇帶著聶大海夫婦去找了一間他熟識的客棧落腳,而後自己迴了鋪子休息。


    聶靈兒和餘桑淺則一起返迴了院子。


    “姐姐,實在是抱歉,大半夜的還擾你幫我的忙。”


    路上,聶靈兒忍不住開口道歉。


    “你這是說的哪裏話。”餘桑淺聞言連忙道:“你既是叫我這一聲姐姐,那我豈有不幫你的道理?”


    說著,餘桑淺不禁莞爾一笑:“再說了,又不是多麽難的忙,不過是幫你解圍罷了。”


    很顯然,餘桑淺已經看出了聶靈兒剛剛的難處,她是因為無法解釋那株草藥的來曆,才會借自己的手拿出來。


    但餘桑淺沒有問,她甚至自己也不知道那株叫黃水蓮的東西是什麽,隻因靈兒告訴她此物要說成是她所有,從東裕國而來,她便記下了,繼而編了剛剛的故事。


    既然靈兒對旁人無法解釋這個草藥的來曆,就說明這件事不該被人知道,所以餘桑淺便也不會問。


    她不問,聶靈兒自然也能猜出餘桑淺的心思了,她知道桑淺姐姐理解自己的難處,這草藥來路不明,自己說不清,那她便也不問。


    兩人如此的心照不宣、心有靈犀,餘桑淺這般善解人意,聶靈兒隻能是心懷感激。


    “謝謝。”


    聶靈兒低著頭,極小聲的呢喃出這兩個字。


    她今晚第一次感覺到了不安和恐懼,是那種能預見凡哥悲慘餘生的害怕,此時事情得以化解,心中的壓力驟然抽離,讓她全身有一種虛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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