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裴雲朔身邊這些年,來福自是了解他的脾性,自家爺平日裏看上去嘻嘻哈哈的,不過是心裏不裝事兒,活的逍遙自在罷了。


    而此時他卻能感覺到,自家爺那是真的打心底裏的高興,絕非平日裏的嬉笑。


    裴雲朔走到躺椅上坐下,隨手揪了顆葡萄丟進嘴裏,這才看著來福說:“爺我遇見命中注定的那個姑娘了。”


    來福一驚,既然不是瑾瑜姑娘,那爺說的自是其他的姑娘了。


    “爺,您這是移情別戀了啊?”來福一急,竟是和洛堯一般開口提醒:“老爺和夫人都給您想看好了,和那瑾瑜姑娘……”


    “嘖!”裴雲朔不耐的皺眉打斷來福,斜眼瞪了他一眼:“慣會掃興。而且你那用詞也不恰當,什麽叫移情別戀?我對那瑾瑜姑娘可沒有半點情,談何來的移情?”


    來福聞言,隻好撇了撇嘴。


    他是貼身的小廝,那自家爺喜不喜歡馮瑾瑜他自是知道的。


    整件事確實是老爺和夫人商定的,但也不能怪他們。自家爺年十八了還整日裏無所事事、隻知玩樂,婚娶之事不提,人生前途也不提,作為爹娘他們自是心急的。


    這才想著給他尋覓一樁親事,也是盼著他成家之後能夠收收心,不求他日後前程似錦,至少給裴家生幾個孩子,為裴家香火開枝散葉也算是正事。


    此事去年底便已經定下,如今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下聘了,爺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老爺知道了定要震怒的。


    想到這,來福不禁擔心的道:“爺,您是喜歡上別家的姑娘了?可這要是讓老爺夫人知道了,怕是要禁你的足了。”


    裴雲朔不甚在意,當下輕笑一聲:“那倒是未必,他們不過是想讓我成婚,眼下我有了喜歡的姑娘,若是能娶她,我願意馬上成親,這不正好合了他們的心意?”


    “至於那瑾瑜姑娘,也不過是爹娘一廂情願挑選的,又不是我喜歡的,我才不娶呢。”


    來福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心道爺不娶,還不是因為洛少爺喜歡瑾瑜姑娘。


    隻是能讓自家爺說出願意馬上成親的姑娘,來福還是好奇不已的,依著主子的性格,這些年了都未曾有哪個姑娘真正的入了他的眼。


    “爺,您說的到底是誰家的姑娘啊?”來福問。


    裴雲朔一想到聶靈兒,便又癡癡的笑了:“她叫聶靈兒,在鎮上開了個醬菜鋪子。”


    來福:“……”


    翌日一早,裴家老爺和夫人正在前堂用早飯,兩人正說起裴雲朔和馮瑾瑜的親事。


    “依著我看,既是已經和馮家商議好了,不如擇日下聘,將這事兒徹底的訂下來。”裴珅淡淡出聲,下一秒卻不禁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隨從:“今日這道醬菜味道不錯,酸酸脆脆的,很是爽口。”


    那隨從聞言連忙點頭附和:“老爺,這醬菜是鎮上新開的一家鋪子賣的,名字就叫酸黃瓜,這醬菜鋪子如今紅火的很,連侯氏都被他們擠兌的沒了客人。”


    裴珅應聲點了點頭:“味道確實是比侯氏的精彩來的美味。”


    一旁的裴夫人則接過他剛剛的話說到:“也好,那瑾瑜姑娘如今也十五歲了,先將親事定下,在今年底把婚事辦了,你我也就省心了。”


    正說著,裴雲朔滿麵春風的來了。


    “爹,娘!”一進前堂,裴雲朔便熱絡的打招唿。


    裴珅和夫人均是一愣,倒是裴夫人先反應過來笑了:“你今兒倒是起得早,聽下人說你昨兒下午就迴府了,怎的晚飯沒有出來吃?”


    裴雲朔平日裏很晚才歸家,第二日一早都還在宿醉,鮮少出現在早飯桌上。


    “我昨兒不餓,早早的就睡下了。”裴雲朔說著,屁股已是坐下了。


    裴珅見狀便吩咐了下人去添雙碗筷,而後才看著自己的兒子說到:“你要是每日早睡早起便好了。”


    裴雲朔嘿嘿一笑,隻聽裴夫人開口:“我和你爹剛巧在談論你和馮家姑娘的親事,想著擇日下聘,你可有什麽要交代的?”


    裴雲朔笑容一滯,眨了眨眼。


    末了,直言:“娘,我不娶瑾瑜姑娘,我不喜歡她。”


    “放肆!”裴珅聞言,啪的一聲將手中筷子拍於桌上,當下虎目一瞪,道:“婚姻大事豈是兒戲,你說不娶便不娶?父母之命也敢違抗,我看你是愈發的無法無天了!”


    “老爺,雲朔不過是無心之言,你何故動這麽大的氣。”裴夫人連忙安撫裴珅,轉頭又看向自己的兒子:“雲朔,切不可胡言亂語。那馮家姑娘才貌絕豔,是長陵鎮拔尖的姑娘家,若是連她你都看不上,你還想娶誰啊?”


    “我想娶聶靈兒!”


    啪嚓——


    瓷碗碎裂的聲音響起,那去取了碗筷的下人聽見自家少爺嘴裏蹦出來的名字,手一個哆嗦,那碗便掉了。


    這一聲也把其他人給嚇了一跳,裴夫人不悅的皺起眉心:“怎的冒冒失失的,連個碗都拿不住了?”


    “夫人息怒,是我走神了。”那下人忙道:“隻是聽了少爺所說的那姑娘名諱,一時震驚。”


    裴珅聞言一愣,沉聲問:“你知二少爺所說的姑娘是誰?”


    他不禁心下狐疑,若是連下人都知道的姑娘家,莫不是哪家有名聲的千金?


    若如此,雲朔真的喜歡的話,他倒是樂得成全他,馮家那邊他去賠個不是便可了。


    可誰知那下人抬眼瞥了一眼裴雲朔,低著頭唯唯諾諾的道:“不知少爺所言,可是那靈兒醬菜的聶靈兒?”


    聶靈兒名聲大噪,那身居高位的老爺們不知,可各個府上的下人可都是知道的,他們本就消息靈通,這鎮上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各個府上的下人們便會很快的將消息傳開。


    “靈兒醬菜?”裴夫人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坐在一旁的自家兒子:“是個賣醬菜的?”


    裴雲朔倒是坦然,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就是鎮上靈兒醬菜的聶靈兒。”


    那下人也道:“老爺夫人,你們剛剛吃的那道酸黃瓜,就是從靈兒醬菜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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