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永恆的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


    這是一些政治販子和商人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海瑟薇前世的時候,經常將其有一句話概括……‘有奶便是娘’。


    但是,海瑟薇在說那句話的時候,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成為推動政治交易的一員,雖然她有各種理由討厭,但妥協的原因隻有一個——她目光還沒有力量對抗這個世界的傳統。


    阿蘭.史提芬答應得非常痛快,出乎海瑟薇的想象……倒像是他早已經準備好了這次會麵。


    塞西雅.休斯對這次的會見十分慎重,阿蘭.史提芬主教也是一個老牌強者,她還真擔心對方借此機會將自家的領主大人幹掉……或許他在事後也逃不掉,但就性價比而言,隻要殺死海瑟薇,阿蘭.史提芬就算是死了,對教會也是利大於弊,至於對了阿蘭.史提芬本人的利益嘛……那要看他對教會的虔誠程度。


    海瑟薇不是第一次麵對這位主教大人,但這一次,她可以以一種平等的姿態與其對話……想一想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所麵臨的各種艱難,海瑟薇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好久不見,史提芬大人。”海瑟薇微笑著問候。


    “是啊,好久不見。”


    阿蘭.史提芬打量著眼前這張年輕而又熟悉的麵龐,想到數年前那個第一次進入海德堡的少女,“我還記得你第一次進入海德堡時的情景,當時許多貴族都把你當成一個笑話,可到了今年,他們中的大多數世家已經消失了,而你卻成了奧迪加的掌控者,貝爾家族能夠出現一個像你這樣的傑出人物,足以讓那些望族們望塵莫及了,真不知道他們還在南意誌聯邦折騰什麽?你知道嗎,有一個準確的評價。你的父親隻是一個才幹平庸的人,或許他在財務方麵有所擅長,但是改變不了多少本質,而他唯一足以自豪的就是有你這樣一個兒子。可惜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海瑟薇第一次感受到阿蘭.史提芬如此咄咄逼人的氣勢和犀利無比的詞鋒,這個老家夥給她的感覺總是變幻不定,讓她難以尋找到對方的心理弱勢……想一想倒也不覺得奇怪,這位主教大人本身就是玩開心理戰的高手,豈會讓她瞧出破綻。


    “我有同感。不過我並不想貶低我自己的父親。”


    海瑟薇淡淡一笑。並沒有反駁對方有幾分挑釁意味的話:“我也知道無論我做什麽也無法割裂我與貝爾家族的血脈聯係。但是我必須澄清一件事情,在這動蕩弈的時候中,他們所走的路與我所走的路完全不一致,不存在彼此的影響。”


    阿蘭.史提芬不為人注意的微微揚了揚眉毛,這位領主大人的領悟能力果然夠快,幾乎是在自己話語出口的同時就感受到了自己寓意所指。


    “很好,海瑟薇領主,你所指的動蕩變革地時代是指現在的奧迪加嗎?”


    “不完全是。”


    “哦?願聞其詳。”


    “史提芬主教,你認為莫萊卡帝國乃至斯裏蘭卡和奧丁王國就可以獨善其身嗎?還有南大洋和曼迪尼羅河中上遊地區呢?”


    海瑟薇和阿蘭.史提芬的目光在空中交擊。


    “海瑟薇領主,請原諒我地駑鈍。我還沒有理會到你話的意思。”


    “那我們就換一個角度來探討。”海瑟薇聳了聳肩,“你認為我可以統治整個藍海大陸嗎?”


    “絕無可能。”


    阿蘭.史提芬耐心而禮貌的迴答,這樣荒謬如兒戲一般的問題他本不想迴答,他不相信對方會狂妄到這種地步,但他相信對方是另有用意的。


    “為什麽?”


    “種族、文化、曆史、習俗的多樣性決定了這個世界永遠不會屬於某一個人”


    “很好,那自然教會可以覆蓋整個藍海大陸嗎?”


    阿蘭.史提芬猶豫了一下才謹慎的迴應道:“從理論上可以做到,但是實際情況的複雜多變,使得這隻能是理論上存在,但是自然教會可以將自然澤被到可以抵達的任何地方,隻要人民需要。女神的光輝也無處不在。”


    “嗬嗬,史提芬主教,我不想和你爭論這個問題。你所說也不過是一千年前自然教會極盛時期的願望罷了,事實上你我都清楚。那不可能也不現實,尤其是在現在這個特殊的時期,你覺得自然教會的前景如何呢?請注意,自然教會的新教旨依靠雖然沒有完全脫離自然教會,但是實際上我們都知道它獨立於自然教會,誰也無法泯滅它。”


    “海瑟薇領主。你想要表達一個什麽意思?”


    “史提芬主教,我想要提醒你,這個充滿動蕩變革的時代已經來臨,幻想用某種單一的意圖去統治或者控製整個世界的想法,對於你我來說都是荒謬可笑的。但是,是不是我們就都隻能無所作為的麵對這一切變化呢?不是,我以為我們可以有所作為,讓我們的理想並行不悖。”


    “嗯,有點意思,請繼續。”阿蘭.史提芬的臉上思索之色濃。


    “或許某些人不肯承認,但自然教會的確已經到了一個不破不立的境地了。新教旨信徒的崛起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如果自然教會不能汲取教訓,相信還會有類似於新教旨信徒這樣的群體從自然教會中分離出來,相信史提芬主教不會認為我是在危言聳聽。”


    “唔,海瑟薇領主是在替我們自然教會著想了,是感受到了新教旨信徒在奧迪加的影響力日增帶來的壓力了嗎?”阿蘭.史提芬淡淡一笑,並未生氣。


    “有一點,但並不完全是他們,自然教會勢力大幅度衰落,給了其他宗教勢力機會,而退縮度太快也會帶來許多負效應,我並不希望看到這一點。”海瑟薇坦然承認。


    “真讓人驚奇,我記憶中海瑟薇領主應該樂於見到自然教會的衰弱吧?”阿蘭.史提芬故作驚訝地揚起眉毛。


    “宗教不等於世俗,這是我不喜歡宗教力量過於強大的原因,但是信仰卻是是自由的。統治一個國家或者地區。隻能有一個聲音,但作為統治者,要聽到不同的聲音,這是我主張宗教自由的原因。但這個‘自由’必須有一個程度,超越了這個底線,無論是對宗教,還是世俗,都會帶來強烈的衝擊。平衡這兩股勢力。是我作為奧迪加的領主,所應該承擔的責任。”


    “是嗎?我可以理解為海瑟薇領主打算為了世俗地位而放棄信仰嗎?”阿蘭.史提芬淺淺一笑,他根本不相信會有什麽人為了那淺薄的世俗權勢而拋棄信仰。


    “主教大人如果要這樣理解,我也不反對。”海瑟薇迴避了直接迴答。


    “我需要海瑟薇領主的親口準確答複。”阿蘭.史提芬卻是步步緊逼,這是原則問題,不容迴避。


    “嗯,主教大人,我們可否暫時不討論這個問題?在我看來,即便是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但是在其它方麵我想還是可以找到共同話題的。甚至可以進行某種形式上的合作。”


    “海瑟薇領主打算支持我們自然教會在奧迪加的恢複嗎?那你對其它宗教該怎麽交代呢?”


    “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主教大人操心,我可以支持自然教會在奧迪加的正常地位,但是作為交換,自然教會不得再采取與奧迪加敵對的任何行動,我想這個要求不算過分。”


    “海瑟薇領主,這就是你想要玩的平衡?”阿蘭.史提芬的眼睛中閃過一道寒光,“小心架子倒了砸傷你。”


    “噢,主教大人,我有自知之明。我能玩得起什麽樣的遊戲我自己很清楚。”


    海瑟薇淡淡一笑,“世界很大,何必非要局限於一隅呢?看遠一些,你會發現其實周圍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


    阿蘭.史提芬忍不住啞然失笑。一個年輕人居然在自己麵前來冒充哲人開導自己,真是有趣之極。


    “海瑟薇領主,請說出你的真實想法,我耐心很好,但是並不代表我願意浪費在語言詞匯的考究上麵。”


    “主教大人,其實我的想法並沒有那麽複雜。我隻是希望獲得一個平靜的奧迪加,僅此而已。”


    海瑟薇目光十分的平和,坦然望著阿蘭.史提芬,“自然教會在奧迪加的消逝並不符合我目前的利益,同樣它太過於強勢一樣是我不能容忍,我希望一切能夠控製在我能夠掌握的範圍之內。”


    “你方才提出的條件不能讓我滿意,奧丁王國很快就要成為你的親密盟友,我們在奧丁王國的退讓隻換得你在奧迪加的一點毫無意義的許諾,這不公平。”談及世俗事務,阿蘭.史提芬立即變得比商人還要精明。


    “那主教大人的意思——”海瑟薇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探詢之意。


    “南大洋,我需要你在南大洋給予我實質上的支持,我相信那一地區的民眾希望看到一絲自然的曙光,為了將女神的光輝散播在那片貧瘠的土地上,我們將義無反顧……”


    對於阿蘭.史提芬這種明明是赤果果的利益交換,卻仍然要用冠冕堂皇的詞語遮羞的作法,讓海瑟薇嗤之以鼻,不過這本來就是這些偽君子們的習慣,適應就好。


    “噢,主教大人,我能為你作些什麽呢?”海瑟薇原本想給對方點一個讚,但她實力沒那份厚臉皮,隻得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們可以從布裏斯托群島開始,不是嗎?我想這是我們都樂於看到的沃土。”阿蘭.史提芬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秘微妙的笑容。


    海瑟薇的眉毛微微跳動了一下,這個老家夥的城府眼光竟然還超過了自己的預計,本以為他是一個神棍,卻沒有想到這個老家夥的野望絲毫不比自己小。


    似乎是覺察到了海瑟薇的疑慮和猶豫,阿蘭.史提芬展顏一笑:“海瑟薇領主,看來我需要提醒你一下,魏寧安大人他們並沒有像你想象的那樣保守,那些島嶼在他們眼中一樣是一片尚待開辟的原始處女地,我們所能看到的,他們同樣看得到。而且我也以為,一塊冰封的堅岩一個鑽子也許打不開,但是如果多來兩把,那也許情況就不一樣了,這也許是雙贏的局麵。”


    海瑟薇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的美妙說辭打動了自己。


    阿蘭.史提芬看得到的,魏寧安當然也看得到,新教旨勢力現在膨脹的速度已經讓所有人都感到擔心,而南大洋如果放任他的擴張,也許會給自己帶更大的麻煩,自己絕對不能容忍這種現象的發生。


    不容否認,自己同樣對南大洋抱有某種莫名的窺覷心態,當然不是在領土上,但是經濟利益同樣可以通過某些渠道攫取。


    看著阿蘭.史提芬離去的背影,海瑟薇陷入了沉思之中,雖然暫時和阿蘭.史提芬達成了意向性的一致意見,但是這還有待於阿蘭.史提芬迴去協調,至於自然教會那邊是否能夠認可,還要看他的協調力度。


    海瑟薇並沒有把握,但是她相信,如果自然教會那些高層不僅僅是狂熱的宗教推廣者,而且也是睿智的政治家的話,他們應該清楚,現在的自然教會已經經受不起分裂的陣痛了,新教旨信徒的脫離幾乎帶走了自然教會相當大一部分精英,雖然在高層上看不出有多麽大的削弱,但是海瑟薇卻清楚,中堅力量的流失對於一個信仰教派來說才可能是致命的,他們是推廣信仰教義的忠實執行者,他們很大程度決定了一個教派的興衰。


    魏寧安蟄伏數十年並非碌碌無為,而正是這種韜光隱晦的風格才使得他能夠在教皇閉關後悄無聲息的壯大起來,否則就算是他能夠生存下來,也絕不可能一下子獲得如此雄厚的勢力。


    現在自然教會新教旨信徒的發展已經危及到了自己的地位,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隻要手段夠隱蔽夠巧妙,方能最大限度的達到目的,海瑟薇暫時還不想公開的打壓他們,畢竟前期的合作對雙方都頗有助益,引入競爭者,自己適時平衡才是最合適的,這樣對各方麵都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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