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太了解,不過她還是知道,在幾個月前,大隊安排了一老一少下鄉勞改的。


    這老頭子,聽說是什麽知識分子,也不知是為了何事,下大隊後,隻能幹最髒最累的活。


    雲嵐與一眾知青不怎麽靠近。


    現實也讓她們不敢輕易靠近,如果知道他們在鄉下受到優待,讓人背地告個狀上去,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此時月黑風高,四下無人,即使她做點什麽,也沒人知曉。


    雲嵐用異能感應了一下,便感覺到那老頭子的身體十分羸弱。


    再看那破棚子,屋頂全是又潮又舊的幹草,門前隻有一張勉強擋住一半夜風的草簾子,屋裏似乎也沒什麽可以遮寒保暖的衣物被子。


    雲嵐歎了一口氣,從空間摸了摸,她擁有異能,便少有備藥的習慣,空間也沒準備什麽藥品。


    不過,寒氣入侵而導致寒咳,用蜂蜜加老薑可以緩解一下,再加上她的植物異能加持,應該可以緩解七八成。


    雲嵐摸出了一塊老薑,又用一個小玻璃瓶裝了小半罐蜂蜜,走到了破棚門前。


    握著手電筒對著屋裏晃了晃,屋內的小男孩頓時嚇得屏住了唿吸。


    “不用擔心,我沒有惡意。”


    雲嵐輕輕說了一聲,屋裏鍾老頭遲疑了半晌,才顫著聲音叫道:“是小雲知青嗎?”


    “是,我剛剛還了牛車迴來,你沒事吧!”


    “謝謝關心,沒什麽事,老毛病了,喝兩口水就好。”


    鍾老頭說了兩句話,便覺喉嚨癢得要命,情不自禁又咳了幾聲。


    他的孫子鍾一桐嚇得小聲叫了起來,聲音帶著哽咽,似乎六神無主。


    雲嵐歎了一口氣,輕聲問道:“老伯,你這是著涼導致的咳嗽吧?我剛好帶了一點蜂蜜迴來,給你弄點蜂蜜和老薑汁喝點?”


    “不用麻煩了,我這是老毛病,多喝幾口水就好。”


    鍾老頭不假思索便拒絕了,蜂蜜可是好東西,他現在這身份,讓人知道吃了蜂蜜可不是好事。


    雲嵐不管不顧地掀開簾子往裏看了看。


    角落裏,鍾老頭躺在一堆幹草上,身上蓋著一張又髒又薄的被子。


    雖然光線陰暗看不清,但雲嵐能聞到那被子上傳來的黴味,難怪總是咳嗽得沒完沒了的。


    手電筒的光線掃了過去,小男孩眼睛被光線刺得生疼,卻情不自禁問道:“小雲知青,你真的可以治我的爺爺嗎?”


    雲嵐淡淡嗯了一聲,小聲道:“我不敢保證,不過,我知道這個偏方子可以治寒咳,剛好我買了蜂蜜迴來,給你爺爺試下。”


    “好,你要什麽?”


    “一個碗,一個砂鍋放水燒熱,蒸蜂蜜薑汁!”


    小男孩聞聲激動地起身,衝出屋子外麵的柴垛去弄柴燒水去了。


    雲嵐從角落中找到了一隻碗,出去洗了洗,順便把洗幹淨的老薑擰出了幾滴薑汁,倒了一勺子蜂蜜。


    小男孩還打算把爐子弄到屋裏加熱,雲嵐本想說那煙對咳嗽的人不好。


    但想想四麵通風的棚子,屋裏的寒冷比煙有過之而無不及,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小男孩把爐子放在幹草堆旁加熱,一邊對親爺道:“爺爺,靠近烤烤火。”


    鍾老頭歎了一口氣,顫顫著伸手端過旁邊的涼水喝了一口,又是咳嗽幾聲。


    雲嵐忍不住提醒道:“老人家,你這身子,不適便喝涼水,最好是熱一下再喝。”


    鍾老頭低低應了一聲,心下卻是不以為然。


    他當然知道此刻最好喝熱水,但連加熱燒爐子都是小心翼翼的,哪保證得了喝水一定會有熱水?


    沒多久,水燒開好,雲嵐把薑汁與蜂蜜加熱了一下,端起之時,輸送了大量的植物元素到蜂蜜裏,然後遞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小心翼翼把蜂蜜水遞給了鍾老頭喝下。


    一口溫熱帶著老薑辛辣味的蜂蜜水咽下,鍾老頭隻覺得喉嚨的痕癢頓時煙消雲散。


    熱流順喉而下,一股暖流從心口蔓延至四肢,身上仿佛暖和了許多。


    鍾老頭不禁感激地謝過雲嵐,小男孩聽到親爺爺的聲音,不禁驚喜地叫道:“爺爺,你好了?”


    “好很多了,小雲知青,謝謝您了。”鍾老頭滿臉感激之情。


    他這咳嗽是老毛病,隻要天氣一變,冷風起,便犯病,吃什麽藥也隻能緩解一下。


    今天這一口下去,好像一下好了似的。


    雲嵐淡淡地搖了搖頭:“這隻是緩解一下,還不能根治的,最好還是找孫大爺給你抓點藥。”


    “還有這裏,這點蜂蜜還可以熱三四迴,你們自己藏好一點。”


    雲嵐說著把小半罐蜂蜜與一大塊老薑給小男孩收好,細心跟他說了怎麽弄?讓他小心藏好,別讓人發現。


    小男孩滿口答應,不用雲嵐開口,他也知道要小心藏好,讓人發現了,不僅僅被人收走,還連累了別人。


    雲嵐叮囑一番,才輕聲道:“除了吃藥,最重要是吃食上調理好點,吃點易消化的好東西。”


    鍾老頭與小男孩低下了頭,雲嵐自覺失言,也閉上了嘴巴。


    她想多了,這祖孫倆如果有好吃的,還能淪落到這個地步?


    她歎了一口氣,出了門外,微微抬頭看看清冷的月光,心下有些惻然。


    為什麽這把年紀的老人小孩要下鄉勞改呢?這到底怎麽迴事?


    迴頭看了看漆黑的棚子,她低頭抓起一塊大碗般的石頭。


    石頭慢慢在她手心軟化,變成一堆軟泥,再重新塑形,慢慢變成一個可容四五斤糧食的小壇子。


    小壇子在手心成形,硬化,冷卻,然後裝上兩三斤大米,再摻雜了一碗小黃米與玉米碴。


    把小壇子裝滿,她重新迴到草棚子麵前,小聲喚道:“小桐?”


    小男孩還沒睡下,聽到外麵雲嵐的聲音,心下驚訝,卻沒有驚慌,連忙起身出來。


    雲嵐看到瘦巴巴的小男生,把手中的小壇子往前一遞:“裏麵有點糧食,你小心藏好,沒人的時候,熬一點給你爺爺吃的。”


    小男生聞言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不用!”


    不待他拒絕,雲嵐把小壇子往他手心一塞,轉身走了。


    小男孩看著雲嵐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之中,眼眶不禁濕潤了幾分。


    抱著壇子迴到棚子裏,圍著火爐旁小心打開蓋子看了一眼,小男生不禁雙眸發直。


    他低唿一聲:“大米,這全是大米?”


    鍾老頭聞言不禁吃了一驚,下意識道:“哪來的?”


    “小雲知青,她迴去拿過來的。”


    鍾老頭聞言長長歎了一口氣,低聲道:“藏好一點,別讓人發現了。”


    “是,爺爺,我給你煮點粥,你好多天沒吃過什麽東西了。”


    天天啃著野菜粗糧餅子,鍾老頭喉嚨不舒服,根本咽不下去,也難怪身體這般虛。


    鍾老頭虛弱地點了點頭:“熬一點吧,省著點吃。”


    小男生用瓦罐裝了半罐水,從壇子中抓了三四把米放入,便放在爐子上慢慢熬著。


    自己則把小壇子蓋好,用小鋤頭在牆角挖了個小坑,把壇子放進去,上麵蓋了一些幹草,再填上泥土,上麵再壓上草堆,兩祖孫就在略帶潮濕的草堆上睡覺。


    瓦罐子慢慢燃燒著,略帶溫熱的爐火與薄被,給他們溫暖。


    天色將明之時,祖孫倆醒來,隻感到渾身舒暢,許久沒像昨夜睡得這般好這般暖和。


    而瓦罐上散發的米粥的清香,更是令人精神一振。


    久違的大米粥,多久沒吃過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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