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雲梅雙手捂胸,任由溫熱的藥水把單薄的襯衫緊緊貼在身上。


    她咬著下唇,雙眸含淚,身形搖搖欲墜,可憐巴巴尖叫道:“……救命呀,他把我拉進來,按進水裏的……”


    陳鏗渾身氣得發抖,雙拳在身側緊握,陰沉的眸光緊緊盯著雲梅。


    這女人,臉皮果然夠厚夠無恥,明明是她藏在水中,待他脫了衣服準備下水之時,才突然從水中跳出的。


    而且,她從水中跳出來,尖叫著流氓的時候,門外一下衝上來一大幫村民,把門口圍得緊緊實實的,算是實錘了。


    若非早過了衝動的年紀,還在十年前,他的拳頭已經唿到雲梅的臉上。


    多年的紀律與自製讓他知道,衝動隻會令事情變得更糟糕。


    他憤怒地冷笑道:“這迴,你又想幹什麽?”


    雲梅給他兇狠的目光嚇得渾身顫了下,又驚恐萬狀的哭泣道:“我沒有,我沒想,我什麽也不知道,我是被人打暈了帶來的。”


    她滿臉驚恐地搖著頭,一邊顫顫著從水桶中爬出來,閃閃縮縮地往牆邊躲。


    待看到陳鏗握著拳頭,下意識地尖叫一聲:“啊,別打我——別打我——”


    不待雲梅驚慌失措地逃走,屋外衝進一個麵容有幾分刻薄與陰冷的中年女人,一把抱住了雲梅。


    陳鏗看清那個女人的麵容,不禁眼瞼一縮。


    中年婦人陳關保婆娘羅氏抱緊了雲梅,淩厲的眸光緊緊盯著陳鏗,半晌失聲叫道:“小畜生,是你,你終於舍得迴來了?”


    門外一名大娘吃驚地問道:“怎麽啦?陳家的,這男人你認識?”


    陳鏗雖然跟著陳村長迴村幾天,但一開始在男知青院子,沒出門幹活,後來搬到了這半山的老房子中,大隊大部分人也沒見到他。


    陳羅氏眼底閃過一抹痛快,卻一臉悲傷地大聲說道:


    “還能有誰?還不是我家老大那小畜生,十年前偷了家裏的錢逃走了,十年半點消息也沒有。”


    她說著冷笑著大聲斥責道:“畜生,十年前你不學好,十年後變本加厲了,還對女子動手動腳當流氓?”


    屋外的人聞言不禁驚唿了起來,下意識打量著陳鏗高大筆挺的身形,與腦海中十年前那瘦弱的小男生對比。???.23sk.


    有人下意識叫道:“陳家的,你沒認錯吧,他怎麽可能是你家老大?”


    “對呀,十年前你家老大長得可寒磣了。”


    陳羅氏初時也不敢相信,若不是中午雲梅攔住了她,說她的兒子迴了老家,住在半山的屋子裏,她半點也不知道呢!


    陳鏗出外十年,竟然長得這般高大強壯,也令她十分憤怒。


    不假思索,便同意了雲梅的計劃,毀了他。


    陳鏗給她的話氣得胸口急促起伏了半晌,又按下了心底的狂躁與殺意,冷靜地說道:


    “二娘,我知道做繼母的都不喜歡前妻的兒女,但一來就給我潑上偷錢與流氓的汙水,是不是太過分了。”


    陳鏗冷笑著大聲說著,一轉臉,又迴頭瞪著雲梅不屑地說道:“我真要對女生耍流氓,用得著對她動手?誰不知道她看到男人就心甘情願脫衣服的。”


    話音未落,雲梅大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叫道:“他胡說,我沒有,他汙蔑我。”


    她一邊說著一邊厲聲叫道:“我不活了,我寧願死也不受這汙蔑——”


    她說著把頭一低,猛然向著牆上撞了過去,厲聲叫道:“我是清白的,是他打暈我帶迴來的。”


    門外響起了幾聲驚唿,有人下意識地大叫道:“不要,別做傻事!”


    如果讓她真的撞暈或撞死,陳鏗這下是百口難辯,也別想再迴部隊了。


    雲嵐站在屋外遠遠地聽著屋裏的動靜,微垂的手指輕輕做了個結印,然後手指一彈。


    屋內雲梅忽然一個踉蹌,膝下一軟,沒撞到牆上,便跪了下去。


    那邊陳鏗也擔心她撞到腦袋,出了事自己更不好解釋,下意識衝了過來,一腳踹了過去。


    雲梅膝下一軟,本該把她踹到一邊的大長腿,踹上了她的後心,雲梅頓時身形一歪,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畜生,你敢?”


    陳羅氏衝了過來,一邊厲聲喝斥著陳鏗,一邊扶起了雲梅大聲安慰道:“閨女,別擔心,有事我與他爹會給你作主的。”


    門外的大娘也看不過眼,紛紛高聲喝斥著,有人搶著上前幾步,進去與陳羅氏把雲梅扶了出來。


    陳羅氏把雲梅扶到了門外,又迴頭狠狠瞪著陳鏗,厲聲罵道:“小畜生,你現在越來越無法無天,連殺人滅口也敢做?”


    陳鏗想到剛才雲梅噴的那一口血,雙眸似火,卻不好再動手。


    他憤怒瞪著陳羅氏懷中顫栗的雲梅,卻見她小心翼翼從他的繼母的懷中抬起頭來。


    那閃著水光的雙眸,似在嘲笑他的愚蠢。


    陳鏗心陰狠瞪著她半晌,最後才冷笑道:“二娘,我沒想殺人滅口,隻想阻止她做傻事而已。”


    “你當我們都瞎了嗎?我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陳羅氏說著滿臉悲憤地迴過頭來,對著所有村民叫道:“你們也看到了,這小畜生自小不是好東西,偷家裏的錢跑了。”


    “十年一事無成,又偷偷跑迴村裏,也不下地幹活,竟然還把一個弱女子打暈扛上山來。”


    陳鏗給她三兩句便定了性,不禁眯起了雙眸,半晌才沉聲說道:


    “二娘,看來你死活要把汙水潑我身上來了,既然如此,報警吧,讓警局查個明白,看看她是自己上的山,還是我打暈的。”


    “報警就報警,你以為我不敢嗎?”


    陳羅氏厲聲說著,又迴頭對門外的人尖叫道:“報警,讓警官查個明白,我看看這小畜生還要怎麽狡辯?”


    雲嵐與幾個女知青站在最外麵看得明白,尤其看到陳鏗那繼母一臉刻薄的苦相,不禁皺起了眉頭。


    正在這裏,住在附近的楊三嫂下意識舉起了手叫道:“陳嫂子,傍晚的時候,我看到是這位姑娘自己上的山,不是小陳把她敲暈扛上來的。”


    楊三嫂就住在這山腳下,三五不時帶著孩子上山砍柴與采菌子采野菜。


    陳鏗天天在山上做著極限運動,然後采草藥燒水,屋裏屋外常常聞到草藥的味道,她是知道的。


    住在這裏這麽久,除了陳村長上山,從來沒見他下過山,今天怎會下山擄走一個女子上山來?


    尤其這女生,聽說是名聲狼藉,與有婦之夫攪在一起的。


    陳羅氏聞言頓時不滿了,迴頭衝著楊三嫂喝道:“楊嫂子,現在這可憐的女娃都要尋死了,是不是想看到她死你才安心?”


    楊三嫂聞言頓時閉上了嘴巴,她雖然同情陳鏗,也當不起一個逼死人命的罪名。


    至於其他人,沒親眼看到是女人自己上山,還是陳家老大下山扛上的過程,紛紛閉上了嘴巴。


    陳鏗冷笑著掃了眾人一眼,忽然看到了人群之外雲嵐清冷的雙眸,不禁心中一痛。


    他很想跟雲嵐解釋一番,但很快也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牽扯上雲嵐,否則,他的繼母,他走後,他的繼母會把雲嵐欺負得很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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