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夜晚的涼風徐徐吹來, 鼻尖能聞到線香的氣味, 耳邊的蟬鳴襯得這個夜晚有種反差的寧靜。


    尚且年幼的蘇我枕在祖母的腿邊,喋喋不休地說著今天在幼兒園裏發生的事,老師帶著他們班做了剪紙、有個同學突然爆發了“個性”、過幾天要體檢什麽的……


    祖母輕輕揮著團扇,微風吹動了她的劉海, 蘇我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


    她的生活很祥和, 雖然以前經常會看到一些可怕的東西,但每次被嚇到後,祖母都會立刻趕到她的身邊, 遮住她的眼睛, 安撫她恐懼的心靈。久而久之,她便不怎麽會看到那些東西了。


    蘇我沒什麽好不滿的, 隻是稍微有些失落,別人家是爸爸媽媽一起住, 她們家隻有她和祖母。


    祖母說,是蘇我的媽媽在生她的時候壞了健康, 無法好好照料她, 所以她被交給了祖母養育。媽媽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見她, 特別溫柔, 總是帶上甜甜的點心, 也許是曲奇,也許是小蛋糕。


    蘇我愛吃甜的,不過祖母不喜歡, 家裏這類東西很少見,就媽媽來的時候,蘇我能敞開了吃這些點心。


    今天媽媽來了,但沒待多久,似乎還和祖母吵架了。她第一次聽到溫柔的媽媽,用那麽冷淡的語氣說話,有點害怕。


    蘇我沒有聽得太清楚,也不是很明白大人之間的事,媽媽離開的時候抱著她,在耳邊悄聲說很快會接她迴家。雖然這麽想可能有些對不起照顧自己的祖母,但蘇我真的非常高興,她想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


    當然,祖母要是也能一起住,那就再好不過了。


    “如果大家能一起住該多好呀……”不知覺間,蘇我喃喃說出了心聲。


    祖母輕揮團扇的動作一頓,用一種複雜的表情看著她,蘇我覺得祖母似乎有無奈、似乎有擔憂,她直覺自己說錯話了,默不作聲。


    這個夏夜,帶著寧靜、祥和,還有些許失落。


    大概兩個星期後的周末,媽媽真的如約來接蘇我了,一同來的還有她不熟悉的爸爸,看上去很兇很嚴肅。


    長輩們經過一番談話後,將蘇我喊了過來。


    祖母攬著她,問:“你真的要和爸爸媽媽一起住嗎?”


    蘇我點點頭,隻顧著高興,其他小朋友也是和爸爸媽媽一起的呀,她當然要一樣!如此一來,再也不會有小朋友嘲笑她,說她是爸爸媽媽不要的小孩了!


    隨即,收拾了行李,蘇我跟著自己的父母迴了八乙女本家。


    行李不少,大多是一些她用慣了的物品,還有祖母給她準備的和服、首飾,幾乎夠穿戴一輩子了,但蘇我其實不喜歡和服,覺得穿起來束手束腳,邁不開步子。她對那些首飾也不太感興趣,比起點綴珠寶的古舊發簪、鐲子,她更喜歡塑料製的小兔子發圈。


    那時候她無比快樂,一直和媽媽嘰嘰喳喳地說話,很多話,說這些年來自己的生活,說自己在幼稚園裏的生活,沒有來得及迴頭,看一眼目送他們的祖母,看一眼她住了五年的小院子。


    這次離開後,她再也沒能迴到這個地方。


    八乙女本家的房子很大,連帶蘇我的臥室也非常大,那裏早就有媽媽準備好的一切用具、衣物,所以蘇我帶來的行李,基本全被送去了倉庫,連她懷裏抱著的人偶,也被收走了。


    “不知道母親大人想什麽呢,給你玩那種人偶,看著就恐怖。蘇我乖,以後媽媽給你買別的,喜歡小兔子嗎?這是媽媽給你準備的,如果你喜歡,往後媽媽還會給你買好多好多。”


    哪怕有點舍不得一直陪伴自己的人偶,不過小兔子玩偶真的很可愛,蘇我抱著新的玩偶,沒什麽意見。


    本家雖然整體是和式宅居,但蘇我的房間被媽媽裝修得很洋氣,她還是第一次睡床,而非布團。


    “我的小寶貝,你想要什麽,或者覺得缺什麽,記得跟媽媽說。”


    蘇我有一瞬間的不習慣,因為祖母從來不會這麽黏黏糊糊地喊她,不過她還是愉快點頭。雖然離開祖母產生了些許不安,但跟父母在一起本就天經地義,是她最憧憬的生活。


    她以為,往後的日子會比以前更快樂。


    …………


    ……


    住迴本家的第二天清早,蘇我便被媽媽喊起來了,她迷迷糊糊地沒睡醒,媽媽幫她穿好衣服,擠好牙膏,還給她梳頭。


    祖母也會幫蘇我梳頭,但其他事情都是蘇我自己解決的,她心想媽媽真好。


    蘇我吃過早飯,被帶去了家裏的道場,爸爸已經在那訓練學徒了,蘇我懵懂地加入了訓練,她是所有人中年紀最小的。


    準備運動不算難,蘇我有樣學樣就是。活動開身體後,正式學習滑步就讓她很懵,太難了,她根本掌控不好自己的身體。爸爸完全不理她,而是一個叫冰麗的師姐在旁邊帶她,好在師姐很溫柔,對她細心指點,一個上午過去,蘇我便能像模像樣做出滑步的動作,隻是腳很疼啊,尤其是腳趾,都長泡了,光站著就難受。


    吃午飯的時候,聽說下午還要繼續訓練,蘇我向媽媽撒嬌,“我不想去道場,可以不去嗎?”


    媽媽沒說話,爸爸卻瞪了她一眼,嚴肅道:“作為八乙女家的繼承人,怎可懈怠修行?”


    蘇我瑟縮了一下,她跟爸爸不熟,和祖母住的時候,爸爸也不怎麽來看她,陡然被訓斥,蘇我癟了癟嘴,就有點想哭,可是看著爸爸那麽兇的樣子,她忍住了。


    “好了好了,蘇我乖啊,以後我們家是要由你繼承的,所以得好好學習劍術。”媽媽抱著她,給她講八乙女家的曆史,其實蘇我沒太懂,隻知道迴家住,和爸爸媽媽一起,就必須要學習這些。


    劍術跟劍道不同,劍道是一種競技,講求運動精神,而劍術更注重實戰。不過初期要學的內容大致相似,蘇我從此開啟了自己的劍術修行。


    作者有話要說:  我妹也是有過這麽一段懵懂時期的。


    多看看啊,這麽軟萌的我妹,看一眼少一眼,再往後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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