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宮還是那個大正宮,不知為何在雲玥眼中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莊重肅穆。巨大的迴廊隻有自己和嫪毐的腳步,內侍和侍衛們都跟得遠遠的。迴廊裏沒有侍衛,隻有一個個宮女見到雲玥和嫪毐,紛紛屈膝施禮。


    一個小男孩兒忽然跑出來,見到嫪毐笑嘻嘻甜絲絲的喊了聲:“爹爹!”接著就張開雙臂撲了過來,親昵的抱住嫪毐的大腿。嫪毐的眸子裏閃現出一絲溫柔,臉上帶著和煦慈愛的笑。比起剛剛對雲玥的笑,這一刻無疑真誠了很多。


    “龍兒,不要調皮!爹爹在接待雲侯,這是雲侯我大秦的英雄。”嫪毐指著雲玥,給小男孩兒介紹。


    “爹爹,陪龍兒玩。娘親在大殿裏,也不陪龍兒玩兒。”小孩子的眼裏,英雄遠沒有人陪他玩更加重要。嫪毐看了一眼遠處急得都要瘋了的奶娘和一群下人,眼神中的慈愛變得陰冷無比。


    “給,孩子拿去玩兒吧!”雲玥從懷裏拿出一個圓溜溜的玻璃球來,裏麵有好看的紅黃藍三色花瓣。


    嫪龍眼睛一亮,立刻搶過玻璃球也不道謝。歡唿著跑掉了,整座大正宮裏都能聽到這孩子的歡唿聲。雲玥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孩子的生命也就隻有幾天而已,史書記載他是被綁在柱子上活活燒死。如果可以選擇,雲玥情願沒有見過這個孩子。


    嫪毐尷尬的對著雲玥笑了笑,沒有解釋也沒有掩飾。隻是抬了抬手,恭敬的說了一個“請”字。兩個心照不宣的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大正宮。


    趙姬自從和嫪毐搬到雍都之後更加的肆無忌憚,依仗這裏的人都被發展成為了親信,赫然以夫妻自居,正大光明的在一起過日子。對此,遠在鹹陽的荊二隻能仁忍。沒辦法,冠禮之前他還不掌握國家權力。趙姬眼中的那種母子情誼,不存在於荊二的字典裏。


    荊二的仁忍讓趙姬與嫪毐有了錯誤的幻覺,他們認為一切都是明擺著的事情。荊二的忍耐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默認,趙姬對於自己跟嫪毐生的兩個兒子,不再害怕或者是羞愧。甚至放縱嫪龍在大正宮門前瘋跑!她已經忘記了,這兩個兒子隻是私生子,而不是荊二正經八百的弟弟。


    寶座上的趙姬珠圓玉潤,臉上散發出珍珠一樣的光澤。慈愛的笑稱得上是母儀天下,她已經全然沉浸在自己構築的巨大幸福感中。她為自己建造了一個幻境中的家庭,嫪毐是她的丈夫。他們有兩個可愛的兒子,這種幸福感顯然具有強烈的傳染性。嫪毐也同樣迷醉的沉浸在裏麵,曾幾何時午夜夢迴,嫪毐竟然也在迷離中感覺自己真的成為了秦王的父親。即使不是親生的,但秦王在倫理上也應該叫自己一生爹!


    這種強烈的幸福感,讓他在權欲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嫪毐認為,自己應該擁有與身份相符的權利與財富。當這種想法達到頂峰的時候,連他自己也控製不住自己。


    其實在嫪毐進入後宮侍奉趙姬的那一天起,在一個男權社會中,他需要費心的巴結一個女人。要忍受無數人的白眼與嘲笑,一個男寵的名頭將會伴隨他的終生。在無數士大夫與宮人同誌的幫助下,嫪毐先生患上一種絕症。這種絕症的名字叫做——心理變太。


    如今,這種疾病已經到了爆發期。他的命運,已經不可逆轉。


    “雲侯遠道而來,辛苦了。”雲玥還沒來得及施禮,趙姬已經從寶座上站了起來。在一名貼身宮人的攙扶下,拾級而下走到了雲玥的麵前。看著鄂下三縷長髯的雲玥,眼神中滿是欣賞。


    嫪毐眼中閃現了一抹尷尬,自己的女人欣賞的看著別的男人,不管怎麽說,心裏都有一種別樣的滋味兒。


    “太後風采更勝往昔,臣為太後賀,為大秦賀!”雲玥躬身施禮,再怎麽看不起眼前這個****的女人。可她畢竟還是大秦太後,該有的禮數絕對不能缺少。


    “當年雲侯千裏奔波護送我們母子迴鹹陽,這個情分趙姬記著。每到危難的時候,哀家總是想起你這位擎天保駕之臣。不知道,今後再有危難的時候,雲侯還能不能趕來救護哀家。也隻有你在身邊,哀家才能真正放心。”趙姬的話說得無比真摯,如果是一般人早就感動得痛哭流涕。


    對於這種專業級別的演員,雲玥已經有了抵抗力。他堅信,昨天晚上她與嫪毐顛鸞倒鳳的時候,那聲聲叫床也是真摯的。被本山大叔忽悠了,頂多買拐買輪椅上擔架。可被這位大秦太後忽悠了,那是要死人的。會死很多人,甚至有可能包括雲玥自己。


    “太後說笑了,如今西北蠻夷臣服。雍都又有重兵把守,可謂固若金湯。宵小之輩想要越過平涼來騷擾太後,臣會將他們碎屍萬段。”東胡人差點兒被滅了族,匈奴人被打怕了。除了山東六國還在東方鬧騰,西北非常平靜。不是很幹淨,卻很安靜。


    雲玥的迴答狡猾萬分,雍都最大的威脅來自大秦內部,而不在外敵。明天荊二的車駕就會達到雍都,為期三天的秋祭大典即將拉開序幕。尤其是最後一天,將進行代表著成人禮的冠禮。行完冠禮的荊二,就是大秦真正的主人。趙姬的權利將會被剝得幹幹淨淨,現在看來趙姬很不甘心。她的那位姘夫嫪毐,似乎更不甘心。雲玥才沒有興趣充當他們的金牌打手,如果給錢倒是可以考慮。不過,他們真的付得起這個價錢麽?


    “雲侯……哀家的意思你應該明白。”趙姬有些急了,昨夜和嫪毐密謀一宿。雲家素來以兵甲精良著稱於世,若果有雲玥的加盟。政變將會順利許多,可上個月雲玥剛剛把妹子嫁給了荊二,這給了兩人很大壓力。所以今天,趙姬才會如此盛情的接待雲玥,嫪毐也會異常的謙恭有禮。他們要做的就是將雲玥拉過來,成為這次政變的主力。


    沒好處誰投降啊!——陳佩斯


    小恩小惠就想讓老子跟你打生打死,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子,給個糖豆吃就跟你走?對於這種空手套白狼的行為,雲玥以沉默表達了自己來自靈魂深處的蔑視。場麵因為雲玥的沉默,而變得尷尬無比。


    “呃……!太後,雲侯一路奔波辛苦。咱們坐下邊吃邊聊如何?”嫪毐比較機靈,趕忙找了個台階給兩個人。


    “哦!哦!哀家倒是糊塗了,雲侯一路奔波定然是辛苦了。入席吧,咱們邊吃邊聊。”趙姬也覺得自己過於唐突,政客都是以利益為紐帶。就這樣赤條條的提出訴求,而沒有實在利益為後綴,鬼才會理你。手中有權你是大秦太後,手中無權你還不是當年質子府裏的一名質子?


    “多謝太後!”雲玥對著趙姬以禮,然後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名小內侍從角門裏麵走了進來,附在嫪毐耳邊說道:“侯爺,厲將軍來報說是城門和宮門都被雲侯的兵將共管了。您快出去看看吧,兩軍都要打起來了。”


    嫪毐臉色微微一變,不過隨即會意過來。沒有萬全準備,雲玥如何敢來這龍潭虎穴。自己防備著雲玥,雲玥又何嚐不在防備著他。他深知此時不是和雲玥鬧翻的時候,政變還需要雲玥的參與才更有把握。而且那幫驕兵悍將也不好惹,一旦幹起來誰勝誰負還說不準。


    “跟厲將軍說,不得與平涼兵將動手。宮門和城門……就暫由兩軍共管,切記!切記!不得與平涼軍發生衝突,省得了麽?”嫪毐迅速的權衡利弊,對著小內侍吩咐道。恰在此時趙姬看了過來,嫪毐對著趙姬點了點頭,示意無事便揮手打發走了小內侍。


    趙姬拍了拍手,立刻有宮人開始上菜。雲玥這才發現,大正殿裏麵服侍的宮人很少。自己身後站著諭吉和鄭彬,嫪毐和趙姬的身後各站著一名內侍和宮人。好像大殿之中,隻有自己的人有武裝。那幫殺才的反應,是不是有點兒神經大條了。


    他哪裏知道,殺才們的反應豈止是神經大條,簡直是神經錯亂。偌大的軍營裏麵,隻有百十名後勤的軍官和士卒。剩下的重甲步兵和旗衛隊幾乎全部進了城去。從雍都城門,一直到大正宮前都布滿了手持利刃的鐵甲侍衛。


    有了嫪毐的吩咐,雍都城內的秦軍士卒敢怒不敢言。同時也對雲家的裝備充滿了好奇,這是什麽樣的鎧甲,怎麽從未見過。麵甲放下之後,簡直全身都包裹在金屬的鎧甲裏。看起來,比起自己身上皮甲的防護力要高上幾個層級。即便是換裝了雲家劄甲的精銳部隊,麵對全身板甲也自愧不如。要不怎麽人家平涼軍戰無不勝呢,就軍甲器械這一條,已經是落了秦軍幾條街。


    “這第一杯酒,敬雲侯遠道而來……!幹!”趙姬端起琥珀色的酒杯一飲而盡,旁邊的嫪毐也跟著笑眯眯的幹了。


    ps:今天爆發,老龍努力多碼出幾章來。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厚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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