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八月即飛雪,平涼進入了十月也沒有迎來一場大雪。似乎一切都很平靜,樹上的枝杈逐漸光禿。黃黃的葉子散落一地,尤其是城外的胡楊林。風一吹起,陽光下金色的樹葉襯著湛藍的天空婆娑起舞,氣勢動人。


    齊國遠在操練鄉勇,烏孫季長神通廣大的居然將他的家人連窩端似的接到了平涼。老老少少一百多口子人,連仆役都沒放過,也不知道怎麽弄迴來的。李斯給分了房子,不但深宅大院門口還放了兩尊石獅子,很有一些武將的威風。


    平涼的日子太他娘的順心了,這些大頭兵幾乎就不用練。好多都是戰場上下來的百戰老卒,百步之外手持強弩說射你左眼絕對不會射右眼。拿起長戟槍刺橫掃虎虎生風,隻有一些十五六歲的毛孩子需要好好磨練。不過這也操不了多少心,都是兵家的孩子打仗幾乎是融入血液的本能。平涼的吃食很好,一個個裝得跟小牛犢子似的。齊地二十歲大小夥子,都未必打得過他們。


    “嗚……!”“嘎吱”“嘎吱”的絞盤聲響之後,便是一聲撕裂錦布的聲音。六百步外的靶子瞬間碎裂開來,負責看守靶子的羌奴搖著紅旗。認定這一擊算是命中。


    三弓床弩乃是守城利器,八百步外可人馬俱碎。齊國遠沒有要求那麽高,六百步能射殺一個人就可以了。這個距離已經大大超越秦弩,匈奴人那軟弱的弓箭更加不值得一提。


    “哥,這什麽東西能射這麽遠?我在軍中怎麽從未見過?”齊國遠身後站著他的兩個弟弟,一個是親弟弟齊國興,一個是堂弟齊國彪。他們都是隨著齊家家眷來到平涼。原隻是怕齊王知道事情真相牽連齊家,卻沒想到平涼這裏居然這樣舒服。齊國遠的老爹一高興,便找到齊國遠將齊家男兒盡數送進軍中,顯示對雲家的忠誠。


    “這是三弓床弩,城牆上有不下兩三百具這東西。以前都是固定的,現在給這玩意安了輪子。射手可以推著走,八百步外可生裂健馬。”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弟弟。


    “兩三百具,那還有人能攻得下平涼城麽?”這些天齊國興和哥哥在平涼城裏轉了一個遍。高大的城牆,宏偉的建築。還有巨大的糧倉,裏麵的糧食堆得好像山一樣高。這樣的城市是絕對不會被攻破的,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會承認這一點。


    “訓練了這些民壯,平涼足有四萬可戰之士。若是算上侯爺帶走的八千精銳,這五萬人可戰大齊全國之兵。盔甲堅韌兵器犀利,不但是齊國諸國之中或許也隻有強大的秦人可以與之一戰。”齊國遠看著眼前這些鄉勇,小聲對著兩個弟弟說道。


    “可雲侯就是大秦封侯,難道……!”齊國彪立刻掩住了齊國興的嘴,有些事心裏可以想但絕對不能說出來。


    齊國遠看了驚詫不已的弟弟,這許多時間裏。他已經聞出了味道,這位侯爺怕不是一個老實的主。有些事情還得跟兩個弟弟交個底,畢竟的反叛過來的將領。摔不起大跟頭!


    “心裏知道就行了,絕對不可說出來。就眼前這些人,放到哪一國都有奪位的實力。也就是大秦力量過於強大,才壓得住。可平涼遲早會強大得,就連大秦都壓製不住的地步。”


    一陣悠揚的鍾聲響了起來,齊國遠抬頭向城中高大的議事廳看去。這鍾聲是在召喚城中的將軍們,出了什麽事?


    李斯的麵前跪著兩名斥候,其中一個肩部中箭。另外一個也是渾身灰土,幾處鎧甲都被砍開,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惡戰。


    “你說匈奴人前來進攻?有多少人馬?”蔚獠眉頭擰緊,盡管猜到匈奴人會來。但匈奴人真的來了,卻是還是讓他有些緊張。白鹿原的戰鬥給他的印象太深了,一片屍山血河之中,到處是破碎的屍體。每每午夜夢迴,他都驚得渾身是汗。


    “啟稟太尉大人,先頭騎兵已經越過了界碑。大概有六七千人的樣子,我們兄弟人手太少,沒敢耽擱趕忙迴來報信。”


    “六七千人……!”李斯與蔚獠對視一眼,這絕對是一場大規模的入侵。自從雲玥擊敗黑氏部落之後,匈奴人根本不敢隨意跨過界碑。七八千人的規模,根本不可能對平涼造成任何傷害。按照現在平涼的實力,這七八千人很可能被吃掉。


    “你們先下去!”李斯一擺手,兩名斥候便退了下去。


    “尉繚子以為如何?”玩軍事李斯是門外漢,隻能求教於蔚獠。


    “如今以近深秋,百姓們已經進了城。匈奴人在外搶掠不到什麽,平涼城高池深。他們還奈何不得,老夫隻是擔心漁老那裏。畢竟他那裏有太多的羌奴與月氏人。”


    “嗯!需要立刻著人通知漁老,要他彈壓住那些羌人奴隸。不然,會很麻煩。”李斯立刻附和。


    可他們不知道,此時的羌人奴隸已經造反了。


    暴亂發生在山頂的冶鐵工廠,羌人奴隸們偷偷為自己打造了兵刃。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這些家夥用兵刃撬開牢門。殺死值夜的看守,然後直奔武器庫而去。


    幸好負責武器工廠守衛的是窮奇,這家夥養了兩隻巨大的獒犬。這兩隻畜生聽到了守衛微弱的慘叫,第一時間便狂吠了起來。


    窮奇在喝酒,事實上他沒事的時候都在喝酒。不讓他負責城管其實很和他的心意,那差事管的事情太多。窮奇爺爺是個喜歡簡單的人,簡簡單單的喝酒吃肉,簡簡單單的殺人就好。玩彎彎繞,他認為心上人的那個叫做龐援的家夥,比自己更加合適。


    雞冠山上有非常多的野味兒,深秋的動物都很肥。今天上山打了一頭老虎,此時的窮奇正狂啃一隻巨大的老虎爪子。肥膩膩的嘴上滿是油脂,“咕嘟”灌了一口酒便對侍衛們喝道:“去看看兩個畜生叫嚷什麽。一會兒這些虎骨頭都給它們,奶奶的真是喂不飽的吃貨。”


    “咣……!”門被一下子撞開,一名臉上帶血的守衛慌慌張張衝了進來。


    “窮爺!不好了,羌人造反了!”


    還沒等侍衛們反映過來,窮奇已經拎著巨大的斬馬刀衝了出去。


    黑暗中到處都是亂竄的羌人,這些家夥拎著兵刃,見到守衛便瘋狂砍殺。剛剛出門迎麵便劈來兩柄馬刀,窮奇想也不想掄起斬馬刀便掃了過去。


    兩聲驚唿隻喊了一半,巨大的斬馬刀磕飛馬刀之餘,還劈開了他們的身體。血腥味兒一瞬間便飄散開來,窮奇猛吸了一大口。好像一個剛剛滿足過的癮君子,這兩年過得太過平靜。窮奇感覺身上已經長鏽了,終於可以舒坦的殺個痛快。怪嘯一聲,便拎著斬馬刀撲進了洶湧的人群之中。


    鍾樓上響起了劇烈的鍾聲,黑暗的山林中忽然出現了無數火把。漁老從睡夢中驚醒,剛剛怕上城樓,一枝流矢便擦著頭皮飛了過去。


    “鳴鍾示警!”漁老大聲的吆喝著,山中堡壘的鍾聲此起彼伏的敲響。向山中望去,漁老感覺到頭皮發麻。到處都是火把,漫山遍野的都是!這絕對不是山賊,而是大規模的進攻。有這樣實力,又敢於對雲家下手的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匈奴人。


    黑暗之中羽箭亂飛,漁老忽然間反應過來。大聲吩咐道:“發信號,讓大家熄滅火把。射殺那些拿著火把的人!”


    按照雲玥的吩咐,城堡之間早已約定燈火信號。漁老的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接著便見山中各處城堡中的火把逐一熄滅。隻有兵器工廠裏麵的火把,還在燃燒之中。漁老心裏“咯噔”一下,隨即又有些慶幸。自己將窮奇放在了那裏,隻要有他在便不會發生什麽大事。


    窮奇從台階上一躍而下,巨大的斬馬刀接著勢便將一名羌人豎著劈成兩半。接著便是橫著一刀,將一個強壯的羌人從肚子劈至肩頭。黑暗中的羌人好像見到了一個魔鬼,隻能見到火光反射在白刃之上。接著便是大捧的鮮血,和殘肢斷臂不斷飛起。


    正殺得興起,窮奇忽然覺得肚子一痛。一支長矛捅進了肚子裏,黑暗中隻見到羌人瞪大的白色眼仁,露著兇光齜牙咧嘴怪叫的瞪著窮奇。伸手抓住長矛,斬馬刀一掄便劈飛了一名迫近羌人的腦袋。


    “嗷……!”窮奇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雙手長矛居然在那羌人全力施為之下硬生生將長矛拔了出來。痛極了的窮奇雙臂一角力,“哢吧”一聲粗壯的矛杆居然被硬生生掰斷。一頭在窮奇手裏,另外一頭還在那嚇傻了的羌人手裏。


    “啪……!”沉重的矛杆當頭抽了過去,那羌人的頭便被砸得癟了下去。一雙眼珠子好像乒乓球一樣的便飛了出來。


    窮奇一腳踏扁了掉在地上的眼球兒,伸手去拾掉在地上的斬馬刀。忽然發現,自己的腸子居然流了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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