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來報告了,結果讓馮劫大吃一驚。


    大秦律法嚴明,根據案發屬地原則。哪出了事情就歸哪裏管哪裏審,這條金燦燦的法律條文充分說明了秦法的先進性。可問題是雲玥犯案的場所是宣室殿,那麽有權利審問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荊二。偉大的英明神武而又睿智的秦王!


    馮劫傻了眼,按照道理來說踢皮球扯皮是官場的不二法門,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問題是這皮球踢不得,因為皮球的另外一端是領導。不負責任的將麻煩塞給領導,說不定對麵就會扔迴來一雙小鞋。到時候你是穿呐,還是穿呐,還是穿呐……!


    “沒關係,你就如實迴報。想必大王也非常喜歡親自審理我的案子。”馮劫徇了私,沒有采用迴避原則。小吏迴報的時候,雲玥就那樣光明正大的端坐在書房裏。


    “下去吧!”馮劫一揮手小吏便弓著身子退了下去。


    雲玥臉上笑得好像偷吃了肥雞的狐狸,對於這個未來的生意合作夥伴。馮劫給予了極大的寬容,雲侯出的主意一向是發財的秘方,一般人不告訴。


    “真的沒事情?”馮劫有些擔心,畢竟他不是雲玥這樣的寵臣。


    “打個外國的使節算個什麽屁事兒,大王與太後不過就是要個說法。堵住天下悠悠眾口而已,想較真的或許有。不過,都不敢明麵說。你看內史騰,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娃樣子。子車高士那麽一個方正的人都不吱聲,你又是何苦。案子往大王那裏一推,要怎麽樣就隨他。對了,忘記告訴你。涼茶裏麵加點桂花和少許糖霜,對消暑解熱很有幫助。”


    馮劫一下子便站了起來,不顧禮儀的拉著雲玥的袖子便往外走。


    “幹嘛!”雲玥瞪大了眼睛問道。


    “現在就送你進宮,你在這裏多待一會兒老夫就心驚膽戰。你應該知道你那些仇家有多厲害,老夫可不敢讓你過夜。”


    “不過夜起碼有頓中飯吧,聽說廷尉署是……老馮。不用這麽著急吧!”馮劫不理會下屬怪異的目光,喚過馬車拉著雲玥徑直前往仙岩宮。


    “讓孤來定奪?”荊二一下子愣住,他還真不知道大秦的這一法律原則。對於馮劫這種磚家型的法律權威,荊二還是信服的。估計他也不敢忽悠自己。


    馮劫帶著雲玥直接來到荊二的承明殿,大秦的臣子很有規矩。除了呂不韋,沒人會往太後的寢宮跑,打死都不去。


    “喏!大王,按照秦法是這樣規定的。哪裏出了案子。就由哪裏的主管審理。馮劫雖然執掌大秦律法,可這王城卻是臣管不到的地方。所以……”


    “所以你就將人帶給了孤?”荊二有些傻眼,讓他審雲玥能把他嚇死。對於這位故主,他內心懷有深深的恐懼。那是一個真真正正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的人,種種神仙手段早就讓他折服。試問,大夏天的誰他娘的能弄出冰塊來。


    “正是,太後的旨意是查明之後稟報大王。臣查明之後,這便來稟告大王。”馮劫誓將皮球踢給荊二,也隻有這頂大帽子可以封住雲玥眾多敵手的嘴,他馮劫還沒有這麽大的腦袋。


    “好了。你下去吧。孤會稟明母後再做處置,至於雲侯……雲侯由孤送往母後處發落。”雲玥一聽就樂了,這小子也是一隻小狐狸。


    “喏!”如釋重負的馮劫趕忙施禮退下,看都不看一眼雲玥轉身就走。這個大麻煩總算甩掉了,走出承明殿的馮劫一身的輕鬆。


    “給我弄點飯來,餓死了。算了,宮裏的飯也就那樣。弄碗麵條來對付一口就成。”雲玥見馮劫走了出去,轉身坐到案幾後麵。兩條腿在案幾下伸出老長。


    “大膽!”一名內侍剛剛出口叱責,茶壺便飛了過來。千度鬼一樣飄過來,手一伸便將茶壺撈了過來。重新放到雲玥案幾上麵,裏麵的茶湯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來人,吩咐庖廚給雲侯弄碗麵條。呃……兩碗,孤也餓了。你們都下去。千度在這裏侍候就成了。”荊二對於雲玥的無禮熟視無睹,一揮手內侍宮女就像潮水一樣的退了下去。


    千度死人一樣站在荊二身旁,看著雲玥撒賴卻也不多言。他知道這位雲侯在大秦的特殊性,如果說先王時代的雲玥是一隻伏在蠶蛹裏的蟲子。那現在的雲侯已經破繭成蝶,呂不韋這等大腕都奈何不了,更別說其他人。


    不多時。兩碗麵條端了上來。內侍剛剛將麵條放下,荊二忽然說道:“這碗給雲侯,我吃雲侯那一碗。”內侍一愣,趕忙躬身將麵條換了過來。


    雲玥一拱手,捧起麵條“唏哩唿嚕”的吃了起來。早晨就喝了兩碗米粥,現在肚子早已經空空如野。這碗麵條吃得有如山崩海嘯,吃得是地動山搖氣勢磅礴。


    荊二卻隻是動了動筷子,連麵前的小醬菜都讓千度端給了雲玥。他知道雲玥嘴刁的厲害,宮裏的吃食或許隻有這醬菜才入得了他的法眼。


    他們卻不知道,此時的廚子早已經麵色漆黑的死在庖廚外麵,臨死手裏還捧著一碗麵條。他的徒弟正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剛剛那兩碗麵條就是他的傑作。若是不出意外,他將成為新一代的承明殿禦廚。


    椒房殿,本來是王後的居所。荊二現在還沒討老婆,前任王後趙姬便賴著不走。以前鹹陽宮裏的一個小人物,現在差不多可以頂上小半邊天。畢竟年頭短,沒有孝後那樣深厚的底蘊。能夠撐起小半邊天已經是難能可貴,就這還多虧了她有一個當了大王的兒子。


    趙姬腦門兒上有汗水,顯然是沒有午睡而是從外麵剛剛迴來。雲玥與荊二等候在廊下,並沒有逾製進入椒房殿。


    “這馮劫都變得如此油滑,世上還真的沒有傻子。雲侯,您說哀家應該如何處置你?當初哀家可是答應過你,隻要趙姬在秦國一日說得上話,就會保你雲家一日安危。你給哀家出了一個難題,既要堵悠悠眾口,又不能自食其言。你是個聰明人,給哀家出個好主意。”趙姬美目瞟過來,哪裏有半分審案的樣子。簡直就是在向情郎飛眼兒。


    荊二是個好孩子,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鼻觀口口關心一動不動,在那裏客串塑像。


    某種程度上說,他有些企盼雲玥收了趙姬。在雲玥與呂不韋之間,他還是傾向於雲玥。對於那個整天對著自己指手畫腳的家夥,荊二打從心裏膩煩。


    “臣殿前失儀,的確應該重重處罰。”雲玥陪著笑臉,既然犯了錯誤,就需要有一個端正的態度。即便是勇於承認堅決不改,那也得態度端正。曆史教訓證明,態度問題很重要。


    “殿前失儀,嗯!這的確是個好罪名,那麽哀家要如何處罰你這個殿前失儀的封侯呢?”趙姬笑眯眯的問道。這已經不是在審案,而是成為赤裸裸的勾引。現在的趙姬充滿自信,遠不是當年邯鄲質子府裏麵,那個無可倚靠的罪婦。


    “呃……!臣自請禁足一個月如何?”


    “你這滑頭,當真跟泥鰍一樣的滑。那田青被你打掉了三顆門牙,臉也被你的朝笏砸傷毀容。你輕輕鬆鬆的一句禁足一個月就成了?就憑你這話,就該打。哀家真恨不得親自打你的板子。”


    趙姬笑臉含春,雲玥相信若是真的由太後娘娘杖刑。那這頓板子一定會挨得香豔無比,呂不韋會氣得腦袋冒煙。還是綠煙!如果可能,雲玥很想享受這一打板子的過程。


    “可惜啊!這天下悠悠眾口不可欺,哀家剛剛與孝後商量過了。罰奉一年,褫奪食邑一千戶。你可願意?”


    雲玥差一點兒跳腳罵娘,這******也太狠了吧。這兩個老娘們兒怎麽就這麽毒,罰老子工資也認了。反正老子的工資基本不動,你就是罰光光也無所謂。可你罰老子的食邑就有點兒過份了,老子攢這點兒人容易麽?本來這次來鹹陽,還想著再弄點人口填一填空空如野的平涼城。卻沒有想到,人沒要到。反而被罰了一千戶,這虧可吃大了。


    “太後,冤枉啊!小臣不過是打了一個冤枉我的混蛋,您與孝後不至於如此處罰微臣吧。平涼現在剛剛穩定,這樣大規模抽走臣的食邑。若是匈奴人入侵,臣即便戰死也守不住北疆。”雲玥瞪大了眼睛,差一點兒跳起來,立刻為自己的權益大聲爭辯。褫奪食邑,這可是對貴族最慘重的打擊手段。


    “冤枉你?那齊國公主現在就在你家宅子裏,難道說是哀家將人拐迴來的?還知道跟哀家討價還價,匈奴大單於都跟你好的快穿一條褲子了。趙國使臣告你勾結外族,侵掠那公子曠的封地平陰城。聽說你搜刮得手軟腳軟,天都被你刮的高了一尺。你還有臉說北疆不寧?”


    趙姬一根手指在雲玥麵前指指點點,吐沫星子噴了雲玥一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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