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殘月高掛在天空,好像一條船。在漆黑的雲朵中,時隱時現。大地上寂靜得好像鏡麵,平靜得一絲微瀾都沒有。


    哨兵的眼睛好像獵鷹一般巡視著四周,似乎有些不對。可到底哪裏不對,他也說不上來。可能是安靜得有些過份!


    看了看天空上的殘月,這樣的夜晚值更是一件苦差事。還是學學三胖子,這貨正拱在一窩幹草裏鼾聲如雷。趕了半個月的路,人人都很疲憊。雲侯也真是太過小心,傍晚時居然將他的鐵甲騎兵派出莊子,退守不遠處的那座小山上。


    小山上燈火依然明亮,那裏也一定有個倒黴蛋兒跟自己一樣,要在這寧靜的晚上守夜。


    當哨兵轉身準備學三胖子,鑽進幹草裏打盹的時候。忽然覺得後背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還沒來得及疼痛。便有更多的東西,咬到他的身上。


    沒有慘叫沒有唿號,這不能怪哨兵。他的身上最少插了三十支弩箭,看得出來對方為了保證成功率,不惜用眾多弓弩手同時向一個人射擊。


    這樣的場景在莊子上不斷上演著,哨兵們在不知不覺中被幹掉。身插著的弩箭,在黑暗的燈火下泛著血色。


    無數黑影從底下冒出,水井裏,雞窩裏,牲口棚裏,甚至於糞坑裏。這些勁裝漢子手裏拎著刀劍,悄無聲息的摸進酣睡的營帳,房舍。往往一聲或者幾聲悶哼之後,整棟房子,營帳裏麵的秦軍便成為無頭屍。


    殺戮在寂靜的夜裏上演,還在不斷抽搐的哨兵忽然明白。為何覺得這夜晚有些詭異,太安靜了。蛐蛐為什麽不叫,田野裏的青蛙也不再鳴唱。甚至,蝙蝠都不見一隻。


    黑衣人們效率很高,顯然他們受過專業訓練。直到……


    五六條黑影在水井裏爬上來,幾乎與此同時。房後的地窖,牲口棚還有雞窩都有黑影冒出。這裏是莊子上最大的一座院落。想必也居住著最高貴的人。所以,這裏埋伏的殺手最多。


    襲殺值更哨兵十分順利,誰也預料不到院子裏麵會走出殺手。殺手蒙著臉,黑夜中一雙雙眸子裏反射著噬人的光。其中一人將青銅劍在死人身上擦了擦。一揮手便向正房撲過去。


    匕首挑開門栓,剛要潛進去。一道白色的身影便撲了出來,血盆大口徑直咬穿喉管。貓科動物那尖利的犬齒,巨大的咬合力,瞬間便將動脈洞穿。毛茸茸的大頭猛得一甩。便有清晰的錯位聲傳來。


    相對於野生動物,人還是太脆弱了一點。這位殺手頭子,即便能活下來,這輩子也隻能是個植物人。


    小白長牙五爪的咆哮起來,它不喜歡少司命。卻喜歡身上有香甜氣息的綺梅,事實證明有時候養寵物,的確可以救命。(希望各位看官,善待自己的寵物!它們也不容易,賣萌也是個技術活兒!)


    第一聲慘叫響起來的時候,莊子裏到處都有黑衣人肆虐。直到他們摸到了鐵鷹銳士的駐地。這些常年征戰的家夥,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睛。根本不是那些馬夫,馭手還有普通士卒可比。


    聽見慘叫聲的雲玥,擁著毯子坐直身子。今天總是有一種心慌慌的感覺,好像鐵塔與鄭彬也是如此。就連一向嬉笑的鄭彬,也顯得緊張兮兮。躺在地塌上,裹得好像木乃伊的老薑好像也有些不對勁兒。


    所有人的睡眠都很淺,一聲驚叫將他們都警醒過來。


    “侯爺,咱們遇襲了。”一名侍衛破門而入。鐵塔在最後一刻選擇了放手,若是不然此時他腦門兒上一定會插上一枝羽箭。


    “對方是什麽人。有多少人。”雲玥擁著被子問道。


    那侍衛搖搖頭,眼神有些迷離渙散。


    “噗……!”一枝羽箭從他的後腦穿出,他的腦門兒詭異的冒出一個尖兒。


    “什麽時候雲家侍衛也穿皮甲!”雲玥哼了一聲,站直了身子。爬起來的栓柱便開始給雲玥著甲。


    鐵塔與鄭彬好像小白一樣竄了出去。院子很快響起一片慘叫之聲。


    雲玥穿戴好盔甲,王翦已經趕了過來。


    “兄弟,咱們讓狗日的魏人陰了。”王翦一進來便開始罵。


    “魏人?我還以為是楚人和齊人!”栓柱勒好最後一道束甲絲絛,雲玥好像鬆了一口氣。穿著雲家鎧甲,生存幾率不是提高了一星半點兒。


    “莊子外麵攻來的是魏武卒,我的人已經跟他們接上了。看這架勢。是要將咱們一口吃掉。”王翦急吼吼的說道。


    剛剛走出房門,便見到一束火光。雲玥眼神一厲,來得好快。


    “鋥!”雲玥抽出腰間戰刀,這柄刀是仿造後世日本武士刀打造而成。純鋼打製,在這年月可以用神兵利器來形容。


    圍攏在身邊的十幾名侍衛都抽出了馬刀,王翦手持一柄長戟,他是馬上戰將喜歡這樣的長兵器。雲玥答應過他,等迴了平涼給他弄一杆馬槊。


    著火的是綺梅的房子,她的居所最先被人光顧。可她的防衛力量卻遠不如雲玥,此時隻有幾名侍衛在死頂二十餘名殺手。小白身負數處刀傷,仍咆哮不休,時不時偷襲咬上致命一口。若是沒有它,恐怕侍衛們也頂不到這許久。


    眼見攻擊企圖已經暴露,那些殺手幹脆放起火來。火把迅速點燃了幹草,困在屋中的綺梅和幾名侍女被嗆得直咳嗦。


    “我是雲玥,誰敢擋我!”院子外麵傳來一聲大吼,好像平地起了一聲驚雷。殺手們一呆,立刻向外麵湧去。頭子說了,手刃雲玥賞萬金。


    雲玥拎著戰刀,整個人好像一頭嗜血惡獸。身後跟著一眾黑甲侍衛,還有強力戰將王翦,對眼前這些殺手也是絲毫不懼。他唯一擔心,便是身處火中的綺梅。這一聲吼,也是想將殺手們都吸引過來。


    無疑平地一聲吼奏效了,隻不過效力有些強勁。不但院子裏的殺手被喊了出來,附近的殺手也都被喊過來。本來黑燈瞎火,莊子裏又是一片混亂,誰也不知道這支隊伍究竟是什麽人。


    散落在四周的殺手。好像聞見血腥味兒的螞蟥一樣,不要命的奔著雲玥衝過來。饒是侍衛們身手高強,也擋不住這許多殺手。更讓人頭痛的,便是這些殺手個個都是劍技不凡。若不是仰仗兵甲犀利。還真不是對手。


    四五名殺手齊齊奔著雲玥衝過來,這些人中雲玥的鎧甲最為華麗。現在雲玥恨死華麗這兩個字了,麵甲上鑲著兩塊透明水晶,絲絛上墜滿金蠶豆。整個鎧甲被打磨得好像不鏽鋼,白天反射著陽光拉風至極。黑夜之中。好似一盞明燈。他奶奶的,想看不見都不行。


    戰場上,穿得太燒包注定要付出代價。雲玥手持戰刀左劈右看,幸虧體力還行。不過,身上也著實挨了幾下子。好在這鎧甲雖然燒包,但質量還靠得住。無論刀劈斧砍,我自巍然不動。


    “噗”“噗”“噗”……幾道血箭連續飆起,一個人影仿佛從天而降。圍攻雲玥的四五名好手,一個個都沒了腦袋。腔子好像噴血的噴泉,站在那裏搖搖墜倒。雲玥這才發覺。手中戰刀已經不知去向。


    “你怎麽才來。”雲玥累得氣喘籲籲,這一身鎧甲足足有四十多斤。穿這東西跟人pk絕對是一件體力活。


    “誰讓你逞英雄!”少司命百忙之中白了雲玥一眼,黑暗中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是顯眼。


    溫婉賢淑這四個字簡直就跟少司命不共戴天,現在這娘們兒已經化身一隻雌虎。尤其是手中有了雲玥隨身佩刀,所過之處隻能用血肉橫飛來形容。


    是不是應該矜持一點兒,給未來夫婿留下一點好印象!少司命抖掉肩膀上一片耳朵,順手一刀將耳朵主人的腦袋切下來。


    想給雲玥留下好印象的少司命這次專朝別人的脖子招唿,一時間所過之處鮮血飆飛,場麵似乎更加血腥。


    由於許多殺手事先穿上秦軍鎧甲號衣,黑暗之中真假難辨。許多時候。看到秦軍士卒以為是自己人。結果刀子卻從身後捅了過來,即便是鐵鷹銳士也打不慣這樣的亂仗。外有強悍的魏武卒,內有這些內奸不斷騷擾。若不是鐵鷹銳士,恐怕早已經崩潰。


    黑暗中雙方都進行著最殘忍的較量。刀劈斧砍血腥異常。有時候打著打著便會被屍體絆倒,還來不及起來便被黑暗中刺來的利刃貫穿身體。然後成為一具屍體,繼續絆倒下一個人。


    屍體總是一摞一摞的,你中有我我中也有你。


    有了少司命加盟,黑衣殺手的數量正在迅速減少著。雲玥現在顧不得那麽多,飛身撲進著火的房屋中。借著火光。正見綺梅與幾名侍女抱在一起。樣子驚慌失措,高聲尖叫的聲音完爆惠特尼休斯頓。


    房頂上不斷有著了火的幹草墜落下來,每落下一絲尖叫聲便高亢一次。這幫蠢女人,難道就不知道跑出去?雲玥拉起綺梅,綺梅被嚇得懵了。隻知道往牆角裏麵縮,完全不管雲玥的拉扯。


    “啪!”雲玥狠狠給了綺梅一個嘴巴,這時候也顧不得憐香惜玉。果然,綺梅尖叫一聲。便隻顧捂臉。雲玥趁機將她打橫抱起,唿喝著那些侍女跟著自己衝出隨時會倒塌的房子。


    剛剛奔出房門,那草房再也經不住焚燒。“轟”的一聲便塌陷下來,氣浪將雲玥差點兒掀出去。幾名沒有來得及跑出來的侍女,在火海裏淒厲的嚎叫。


    雲玥顧不了這許多,掙紮著抱著綺梅走了兩步。迎麵便有幾支弩箭飛來,射在雲玥頭上身上的,“叮叮當當”幾聲磕開。可還是有兩支,射進了綺梅那柔嫩的肌膚之中。


    雲玥趕忙一轉身,用身體護住綺梅。後背好像被錘子砸中一般,胸口有些發悶。


    遠處的山坡上,所有胡刀騎士們已經上馬。這些殺才可不是那些普通秦軍士卒,也不是馬夫馭手可比。偷襲者還沒靠近,便被藏身樹上的暗樁發現。


    一枝雕翎射過去,還沒開始偷襲便開始折損人手。


    看到莊子裏的火光,還有山下的喊殺聲。敖滄海抽出馬刀,對著身後的胡刀騎士們大吼。“救侯爺!擋者殺無赦!”


    “嗷嗷嗷嗷……!”衝出營盤的胡刀騎士好像泄閘的洪水,順著山坡奔流而下。所有企圖阻擋這些洪水的人,都被無情吞沒。冰冷的馬刀橫劈豎砍,所過之處慘叫連連鮮血飆飛。盡管是大魏最為精銳的魏武卒,也敵不過如此鐵騎衝擊。


    胡刀騎士們遠沒有莊子裏那些秦軍士卒的估計,黑夜中隻要前邊有人影便是馬刀弓箭侍候。敖滄海很慶幸,侯爺將他們安置在莊子外麵。若是在莊子裏麵,房屋院牆林立。怎能發揮出如此強悍的衝擊力,恐怕此時自己要和那些秦軍一樣,在莊子裏貼身肉搏。


    一路衝殺的胡刀騎士們,好像是地獄出來的兇獸一般。借著月光,馬刀直直劈進了魏武卒的後陣。


    顯然魏軍也沒有想到這些黑甲騎兵會如此彪悍,路上攔截隊伍似乎沒有發揮一點兒效力。


    長刀柔陣而入,好像燒紅的刀子切開一大塊牛油。強悍的魏武卒被馬撞倒,被箭射倒。接著馬的衝力,胡刀騎士可以輕易將一個大活人斬成兩半。利刃切進骨頭碴子的“哢嚓”聲此起彼伏,每一聲響過之後,便有一道鮮血在夜空中飆起。殘月映印之下,發出詭異的黑光。


    隻是一個衝擊,胡刀騎士們至少幹掉了與自己數量相當的魏武卒。殺了一個通透之後,敖滄海馳出數百步勒住韁繩。


    “弟兄們殺迴去,砍死這幫狗娘養的。”


    魏武卒還在混亂,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再次響起。陣型還沒來得及整頓,鋒利冰冷的長刀已經劈到額頭。


    胡刀騎士們仿佛是死神的鐮刀,一遍又一遍的收割著魏武卒的性命。三支戰國年代傳奇軍隊的碰撞,濺起一片赤紅的血花。


    殘月滑進烏雲之中,天地間陷入一片黑暗。死亡之神,再度降臨人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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