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紅馬毛色鮮亮,眉心處有一塊巴掌大的白色印記。肌肉輪廓若隱若現,修長四肢好像四根鐵椎,碗口大的蹄子踢踏有聲。每走一步都是那麽漂亮,呃……應該說是優雅。


    不管懂不懂馬,一搭眼就知道這是一匹寶馬良駒。許多本抱著打醬油心態的看客紛紛動心,想將如此良馬收歸馬廄。


    看著逐漸關注的人們,烏孫季長抹了一把冷汗。幸虧是這匹壓軸寶馬出場,不然這拍賣就進行不下去了。


    看了看那位錦衣公子仍然是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敗家子出來顯擺。有這樣一個兒子,真是老爹的終身不幸。


    “底價一百五十貫,相信大家都看到了。這是一匹絕世良馬,騎乘此馬獨享尊崇目光,騎乘此馬是成功人士的典範。不要二百五,不要三百五,隻要一百五。北地良馬,吐血直銷,買了你不吃虧,買了你不上當。它可以這樣用,也可以這樣用,還可以這樣用,方式多樣,隨心搭配,自由多變,一定符合你的口味!


    隻要一百五,北地良駒牽迴家……!”


    煽動性的語言,蠱惑性的音調。鹹$,陽父老沸騰了,一個個摩拳擦掌,剛剛被褚大勇和那個豬隊友弄壞的氣氛,一瞬間便被烏孫季長忽悠得再度高漲。


    “五百貫……!”一個尖利的聲音在人群中炸開,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一下子弄出五百貫的高價,還是出人意料。可隨著眾人目光看去之時,一種了然的氣氛在人群中彌漫開來。喊話的不是旁人,正是褚大勇非常想掐死的馬臉豬隊友。


    這位仁兄的表現欲實在太過強烈,見到上一次抬價成功,表現**更是呈火山爆發的趨勢。聽到烏孫季長如此介紹。立刻第一個站出來刷存在感。


    “我……!”褚大勇使眼色,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也沒能阻止。


    這個拍賣場安靜了,雖然不幹淨卻很安靜。誰會跟一個托兒過不去,當然除了那位不知所謂的敗家仔。所有想出價的買家集體沉默,眼光都向那位錦衣公子望去。


    “六百貫……!”錦衣公子輕飄飄吐出三個字。眾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好些人已然打包準備離開,將場地讓給這兩個托兒。老子不玩兒了,誰愛玩兒誰玩兒。


    “七百貫……!”那個馬臉豬隊友扯著脖子的喊,似乎還頗為自鳴得意。


    褚大勇抱著頭蹲在地上,不敢看烏孫季長幾乎能擰出水來的臉。此時斷然不能過去擒拿那王八蛋,現在他是場內注目焦點就算是想遣人過去告誡一下,亦是不可能的事。


    “八百貫……!”那錦衣少年笑吟吟的出價,這一下更多的人離開了。剩下的準備好茶水瓜子,準備看熱鬧。(秦代沒有瓜子。此處為劇情需要。各位資料帝手下留情!——龍王敬上!)。


    在眾人看猴戲的態度下,價錢漲到了一千三百貫。沒人表示驚訝,反正都是你們的人自己玩。你說八萬貫都沒關係,反正又不要真的交錢。


    烏孫季長的手在顫抖,好幾次都想如上一輪一般落槌。奈何上一輪這樣做已然是引起懷疑,如果這一輪再這樣做。以後斷然無人再來競價!


    “一千八百貫……!”這是馬臉豬隊友最新一輪的價格,烏孫季長已然放棄。不著痕跡的踹了蹲在地上的褚大勇一腳,晚上迴去一定要將這家夥掐死。


    “兩千貫……!”錦衣公子仍然是微笑出價。那口氣。好像在買二斤豬肉一般。


    場麵沒有想象中驚歎聲四起,所有人安靜的看著。臉上都是戲虐。一點兒驚訝的表情都欠奉。


    或許豬隊友覺得自己依然打破前任那位蛤蟆眼的記錄,兩千貫的價格已經可以向褚大勇報功。這位兄弟總算是閉上了嘴,不再叫價。


    褚大勇鬆了一口氣!這孫子終於不叫價了,迴頭看看烏孫季長。


    “兩千貫第一次……兩千貫第二次……兩千貫第三次……!成交!”烏孫季長手中木槌落下。那少年懶洋洋一揮手,自然有一個青衣小帽的家夥前去匯賬。用的都是大塊的銅錠子,如此大筆交易若是用銅錢。那得用牛車拉。


    拍賣會到此已經索然無味。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個組織精密的詐騙團夥。為的便是能夠將戰馬多賣上些銀錢,傻子這時候才會上當。留下來的多也是抱著看熱鬧心態,價錢低就買。隻要這二位一出價,大家就站在一旁觀看。看你們自己跟自己怎麽玩兒!


    “這一匹雲龍駒出價二百貫,每次叫價五十貫……!”烏孫季長賣力的吆喝著。可圍觀群眾再也缺乏剛才的熱情。


    “二百貫……!”馬臉豬隊友已然被褚大勇派人拽走,此時正在後麵巷子裏臭揍。沒人出價,那錦衣公子不換不忙的出價。立時,現場安靜下來。雖然不見了馬臉豬隊友,保不齊這裏麵還有托兒。


    場麵寂靜,所有人都看向烏孫季長。看看這位主家到底怎麽個玩法!


    “二百貫第一次……!二百貫第二次……!二百貫……第三次!成……交!”烏孫季長最後成交兩個字是從牙縫兒裏擠出來的。


    這匹馬起名雲龍駒,是因為此馬通體青色。在馬身上有白色的旋兒,此馬四肢粗壯。偏偏又生得高大,向前一竄輕鬆便是兩三丈遠。戰場之上,敵軍壕溝對這樣的戰馬來說就是笑話。此馬在鹹陽馬市,正常價格怎麽也在八九百貫,賣上千貫也不是不可能。現在二百貫就賣了,著實是讓烏孫季長肉痛。


    為了生意隻能咬牙忍了,現在知道雲玥說童叟無欺的重要性。買賣家賺的便是信譽,誰讓自己貪圖一時便宜。讓褚大勇找人假扮買家哄抬價格,現在玩露餡兒了。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令烏孫季長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一連三匹馬都是底價成交。這幾匹馬都是烏孫季長挑選出來,準備狠宰一筆的。有兩匹市價都在千貫以上。現在隻買了三百貫錢。


    “操!他娘的不賣了,老子找那個小子去。”褚大勇一下子站起來,準備抄家夥來硬的。


    “給老子迴來!”烏孫季長趕忙一把將褚大勇撈迴來,若是讓人知道雲家這麽做生意。那今後雲家還在鹹陽混個屁啊!信譽都臭了大街,誰還和你做生意。就是現在,也得想著如何抹去此事的影響。


    “這些戰馬是侯爺領著弟兄們拚著命弄迴來的。怎麽能……烏爺,平涼城裏的弟兄們還指望賣了馬吃飯呢。”褚大勇尋死的心都有了,想到臨行時雲玥的叮囑,恨不得立刻抹脖子。


    “咱們兄弟走眼了,這小子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卻是不知誰家的孩子,有這份心機。你看著,今天咱們的馬都會以底價成交。隻要這小子出價,就不會有別人出價。他賺大了!”


    “老子幹了他!”褚大勇一躍而起,被烏孫季長一下子按住。


    “不行啊兄弟!這小子出手闊綽。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再說,你今天做了這個小子。日後,咱家還怎麽做生意。記住了,做生意最要講究的便是信譽。哥哥一時被錢迷了眼,做了這下作的事情。今天咱們哥倆算是栽了,希望這小子見好就收。”


    “什麽?今天咱們可準備了六十匹戰馬。萬一這小子……!”褚大勇眼睛瞪得牛大,愣愣看著烏孫季長。


    “那也沒有辦法,隻能看著人家買夠了收手。看看那些買家。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他們認定那少年是咱們的托兒,無論用什麽價錢買下來。都會以為我們過些日子還會拿出來賣。哎……!”


    烏孫季長一聲歎息,臉上寫滿了悔恨與無奈。


    不出所料,接下來簡直就是那少年公子的單獨采購時間。所有戰馬,隻要他一出價再無人肯舉牌。無匹戰馬沒用上一刻鍾便拍賣完畢,基本上拉出來走一圈兒,便底價賣給這少年。


    為了方便買拍。也是對這匹戰馬有信心。烏孫季長定出來的底價都低於市場價不少,沒想到讓這少年鑽了空子。更讓烏孫季長欲哭無淚的是,按照雲玥出的主意。他在拍賣之前,還在錦絹上寫好了出售的馬匹特點,甚至還請了畫師在錦絹上畫影圖形。現在就是臨時想取消。亦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娘的不賣了,不賣了!”第七匹馬再度底價成交之時,褚大勇終於怒了。一把奪過烏孫季長手中的拍賣槌,大聲的對著下麵吆喝。


    拍賣場裏的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口哨聲噓聲四起。他們看著褚大勇就像是在看耍猴兒,一個個捧腹大笑。間或有嘴損的還用關中話譏諷一番,氣得褚大勇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雲家就這點膽色?隻不過買了幾匹馬而已,便如此小家子氣。烏孫大掌櫃,看好了。這可是你雲家發出來的文告,上麵說今天有六十匹馬要賣。現在已然成交三十二匹,還有二十八匹要售賣。


    如果烏孫大掌櫃想臨時反悔也成,隻要說明一下。你雲家不講信用,我們這便走人。某家相信,鹹陽父老也不是得理不饒人之輩。你們說是不是啊……!”那少年公子臉上帶著壞壞的笑,說起話來卻是牙尖嘴利。周遭眾人聽他這麽一說,立時鼓噪起來。渾然忘記了,眼前這小子就是托兒。


    有些老家夥已然醒悟過來,拽著自家人遠離那少年公子。大家看走了眼,眼前這小子不時托兒。雲家豈是好相與的,一會兒打起來別被噴一身血。


    “我操!你是哪家的小毛伢子,毛都沒長齊就來坑你褚大爺。爺們兒宰活人的時候,你小子還沒下生。作死也看看地方,再他娘的呱噪老子活撕了你。”褚大勇一臉兇相,一把拽出侍衛手中匕首。“哆”的一聲,便釘在硬木桌子上。匕首握把不斷搖晃,陽光下匕首的寒光甚是嚇人。


    “哦,這位褚大爺說話倒是有意思。今天的事情大家眼裏都明鏡兒似的,到底是我在坑人還是你雲家在耍詐?咱們鹹陽人做買賣講究公平交易,你做下了下作的事情。還說別人坑你?就算小爺坑了你,也是你雲家咎由自取。怎麽?還想找小爺的麻煩,好啊!


    鹹陽的父老鄉親們,大家來看看啊!這趙國人在咱們鹹陽舞刀弄劍,妄圖稱王稱霸了。父老們,這是大秦的國都。咱們能不能讓戰場上打不過咱們趙狗子如此猖狂!”


    這一番話說出口,烏孫季長臉色立時變了。秦國人向來看不起六國人,鹹陽城裏這種傲慢風氣尤重。老秦人性格暴烈,被這小子如此一激今天怕是難以收場。


    聽了這番話,馬市內的秦人都聚攏過來。甚至遠處賣馬的秦人也撒開手中牲口,循著聲音跑了過來。人群喧囂不已,關中人的大嗓門兒差點嚇得戰馬都驚了。


    “這位小哥,今天我烏孫季長認栽。敢問小哥是哪家的公子,留下一個字號烏孫季長也好知道誰家有這樣一位少年俊傑。”


    “哈哈!想找我表弟麻煩,我兄弟年幼。有什麽事情盡管衝著我這個做表哥的來,在下相邦府呂平。當今呂相邦,正是在下叔父。烏孫季長,你想將小爺怎麽樣?今天剩下那二十八匹馬,小爺二百貫一匹收了。反正,你們也隻能賣出底價。對不對啊!父老鄉親們!”


    那錦衣公子身後轉出一個青年,正是呂不韋的侄兒呂平。雲家發了一筆大財,呂平早就看在眼裏。心裏很是不服氣,在他看來雲玥有如此成就,全賴叔父呂不韋。如今發了財,怎麽說也得分一份兒。沒想到就這樣公然拍賣,都沒想著給叔父送一匹。


    既然你不送,小爺便自己來拿。


    “原來是呂公子,不知這位小公子貴姓大名。烏孫季長也好知道知道,相國府有這麽一位人物。”


    “好說,好說。小子甘羅,烏孫大掌櫃可聽清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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