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良機,完美的良機,天賜良機。


    雪螢硬給它玩成了家庭倫理劇。


    震驚,不孝逆徒欲下黑手,謀殺師長。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按照一般故事發展,不該是雪螢挺身而出,力爭玉衡子清白。經過這樣那樣的誤會,雪螢不小心做了玉衡子的新娘子。兩人在幻境中互證心意,再進行點負距離接觸。感情那是蹭蹭升溫。


    大家都不這樣演的嗎?


    就你丫離譜!


    岑無妄沒理雪螢,十八歲的岑無妄沒日後的絕情冷淡,臉還是那張臉,膚白貌美,隻不過多了幾分少年意氣,漂亮的瞳孔注視雪螢,語氣裏有往後的冷傲。


    “放手。”


    是玉衡子,但又不是。


    雪螢和他對視了會,問道,“你覺得我多管閑事?”


    岑無妄嘴上沒說,言行舉止已經表露出來,他就是覺得雪螢多管閑事。


    雪螢的手還在岑無妄臉上,說這話時她順手摸了摸岑無妄的下巴,細膩溫潤,什麽都好,就是比不上還迴去的雪貂。


    雖然可惜雪貂沒了,雪螢還是就事論事,“我知道了。”


    她拎起對方後襟,又把人送迴了太玄門,見方才兩撥人還未離去,高聲道,“等一下。”


    剛被雪螢暴打過的太玄門齊刷刷抽出劍,岑家也是抱頭瑟瑟發抖。恍如十惡不赦的女魔頭到來,即將為非作歹。


    此情此景,雪螢非常上道,她提溜著岑無妄,表情誠懇,“你們還要嗎?”


    “新鮮的,還沒失元陽的那種。”


    【……】


    他媽的來迴才多久,你是罵自己饑不擇食,還是黑玉衡子秒射。


    場麵一度安靜了很久,被雪螢痛毆的藍衣青年出聲,“你是何人?”


    大約和印象中羅裏吧嗦的糟老頭子差太遠,雪螢盯了一段時間,認出這位小蠻腰就是玉虛子,即自家掌門,她斟酌了會,本著欺負掌門沒搞頭,態度良好,積極認親,“我是您侄女。”


    師侄的侄,性別女的女。


    玉虛子一口反駁,“不可能,我弟弟十歲就去世了。”


    雪螢,“我是他遺腹子。”


    玉虛子,“……”


    作為一個太玄門弟子,一個熱愛門派的太玄弟子,就算在幻境,她也要做太玄門的種。


    玉虛子氣的想拔劍,被長老攔下,“她用的確實是本門劍法。不過……”


    雪螢,“長老好。”


    白胡子長老頭一迴知道什麽是打蛇隨棍上,方才被雪螢打的臉還在隱隱作痛,對方麵色古怪,“不知羞恥。”


    雪螢摸了摸腦殼,亮出手裏的白露,很上道的,“那我們手底下見真招。”


    她可守太玄門的規矩了,強者為尊,輸了嘴上還逼逼的,直接送去見黃泉引路人不解釋。


    太玄門一派再次沉默。


    有人失落就有人得意,趁此機會岑夫人再次哭喊起來,“我兒,這道人兇神惡煞,你何苦蹚這趟渾水呢?”


    岑無妄側麵相對,長長的睫毛掩蓋他心中所想。


    【岑無妄掙紮在親情和問道之間,岑夫人的哭泣聲敲擊在他心中。他是如此痛苦,進退兩難,猶如困獸之鬥,不得解脫。】


    雪螢看著岑無妄,岑無妄也看著雪螢,諦聽之聲在抑揚頓挫念劇本,【他握緊拳頭,雙眼發紅,他受夠了這些虛偽,華麗典雅的衣袍下是一具具行屍走肉,所謂的岑家,不過是權力的奴隸,他們甚至不配稱為人。岑無妄對上岑夫人的雙眸,心如刀割,他忍不住質問岑夫人,語氣失控,“在你心裏,這個所謂的家主之位比你兒子的快樂更重要。”】


    兩人沉默了會,岑無妄轉過頭去,對著岑夫人念台詞,“在你心裏,這個所謂的家主之位比你兒子的快樂更重要。”


    從頭到尾沒什麽表情變化,雪螢聽完後提了一條寶貴的建議。


    “恕我直言,您的演技好像不太行。”


    高興悲傷憤怒全一個表情。


    雪螢漸漸迴想起來,記憶裏玉衡子似乎一直沒什麽表情。從前她以為是玉衡子愛擺架子,現在十八歲的岑無妄也是一個表情。


    雪螢明白了,“麵癱。”


    都說修仙包治百病,沒想到玉衡子的麵癱沒得治。聯想到太素穀那群醫修。雪螢懂了,麵癱和禿頭一樣,不屬於太素穀治療範圍內。


    這四界怎麽不再開個美容院,修仙的強身健體,病少,臭美倒是一個比一個多。


    窮瘋了的雪螢打算著下迴和蒼梧商量這事,蒼梧出錢出力出場地,她就技術入股,要求不多,分紅能頓頓點外賣就行。至於這會的岑無妄,雪螢安慰十八歲的岑無妄,“麵癱沒事,你還有臉,可以靠它吃飯。”


    連著兩度打擊他的演技,岑無妄轉向雪螢,“把頭伸過來。”


    雪螢,“幹嘛?”


    岑無妄,“你尊師重道學不太好,需要重新上課。”


    周圍一切景物如潮水般退去,岑無妄就站在雪螢對麵,他背後幾座孤墳零立,幾張紙錢從雪螢身邊飛過,岑無妄同她四目相對。半晌,兩人動手了。


    這次岑無妄下手輕多了,打完後岑無妄收了劍重迴墳前。荒郊野外的,沒地方坐下,雪螢想了想跟著坐到岑無妄身邊,師徒兩排排坐,齊齊對著墳頭。


    見岑無妄對著墳頭撒幣,雪螢有學有樣,跟著岑無妄一起燒紙錢,岑無妄停下動作,“做什麽?”


    雪螢,“我謝謝岑姐姐全家,岑姐姐沒把我往死裏打。”


    岑無妄很冷靜,“不必,岑家集體投胎了。”雪螢驚呆了,隻聽過集體吃飯的,沒聽過投胎還可以手拉手。這樣搞兒子怎麽爬到祖宗頭上做爹,一點期待感都沒了。


    岑無妄似乎知道雪螢要說什麽,撫平手裏的紙錢,“前朝廢帝昏庸無道,天下起義,岑家投機取巧,惹上大禍,被滿門抄斬。”


    押寶押錯了怪不得別人,隻是岑家被滅族,岑無妄居然能無動於衷,不愧是無情無義的劍仙。


    “當時我去尋人,道可以救他們出去,護其一生無憂。被他們拒絕。”岑無妄手下動作不停,很快有了雛形,“家主不要岑家百年香火。”


    雪螢聽八卦上癮,忍不住問,“他要什麽?”


    “他要報複新帝。”


    非常現實,深宮權謀大戲,你搞了我全家,我搞你江山。


    岑無妄凝視墓碑上的字,似乎在迴想過去,“當年我放棄岑家嫡子身份,入道學劍,岑家遭受了不小動蕩,深覺自己有愧岑家。因而家主提出要求時,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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