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夫人那撕心裂肺的哭聲中,傅立永悠悠轉醒,吃力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晃動的人影,他張了張嘴,卻隻冒出一個“我”字,便因為嗓子幹澀,無法成言。


    “永兒,你可算醒過來了~”一直留意著傅立永的傅夫人一聲嚎叫,哭著撲了上來,撲到傅立永身上,傅立永隻覺得渾身劇痛,沒有再吐出第二個字,便又暈了過去,剛露出喜色的傅夫人見狀,又哀嚎起來,身邊的丫鬟婆子也忙著請大夫的請大夫,通知傅齊山的通知傅齊山,還有兩個尚有理智的,將撲到傅立永身上的傅夫人拉了起來,不讓她壓到渾身是傷的傅立永……


    傅立永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沒聽到傅夫人那令人耳朵刺痛的哭聲,他吃力的睜眼,確定身邊隻有丫鬟彩櫻之後,輕輕地咳了一聲。


    “少爺,您總算醒了!”伏在床沿小憩的彩櫻立刻跳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湊過頭來,關心的道:“少爺,您哪裏不舒服?”


    他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傅立永瞪了彩櫻一眼,想說話,卻覺得自己的嗓子越發的幹澀難耐,隻能沙啞的說了一個字:“水~”


    “奴婢這就給您倒水去!”彩櫻應著,手腳麻利的給傅立永倒來一杯溫水,小心翼翼的侍候著他喝下,而後又輕聲道:“少爺,還要一杯嗎?”


    傅立永隻覺得嗓子舒服了少許,點點頭,又喝了一杯之後,問道:“我這是怎麽了?”


    “少爺被人打了,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有過路的好心人找了五城兵馬司,這才認出了少爺,將少爺送了迴來。”彩櫻眼睛紅紅的看著傅立永,也不知道是因為傷心哭紅了眼還是因為很久沒有合眼才這般,她低聲道:“老爺夫人都嚇壞了,立刻請了大夫上門為您醫治……少爺。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傅立永沒理會她的安慰之言。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兩天兩夜了,少爺!”彩櫻微微遲疑了一下,道:“您受傷之後一直發燒。大夫說隻要醒過來就不打緊。您今兒一早就醒了,可那知道夫人見您醒了,一個激動,撲在您身上。就把您又給壓暈了過去。少爺,老爺夫人都擔心壞了。老爺也特意請了假守在家中,一直守在您身邊,是實在熬不住了,才被人勸著去休息了。少爺。奴婢去請他們過來?”


    傅立永微微遲疑,有心讓熬不住才離開去休息的父母好生休息,又想起被人打暈之前聽到的那番話。心裏輕歎一聲,道:“去請老爺夫人吧。我有話要和他們說!”


    “是,少爺!”


    知道兒子終於又醒過來了,傅夫人穿上衣裳,胡亂的梳了一下頭就奔了過來,這一次她總算知道掌握分寸,沒有直接撲到傅立永身上,而是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關心的道:“永兒,你怎麽樣?你哪裏不舒服,快告訴娘!”


    “娘,我渾身都疼,說不上哪裏更疼一些!”傅立永看著慌亂的母親,忍耐的道:“不是請大夫了嗎?大夫看了怎麽說?”


    “大夫說你身上都是傷,幸好多是外傷,沒有傷及肺腑,最重的也隻是兩條腿被打折了,隻要安心休養,三四個月也就能養好。”說這話的是傅齊山,傅夫人在傅立永問話之後便哀哭起來,沒有迴話甚至都不敢看傅立永。


    “隻是這樣?”傅立永有些不相信,他倒不是不相信傅齊山,隻是傅夫人傷痛欲絕哭泣,不敢看自己的心虛都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傷隻是這樣,那些人隻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豈能這麽輕易放過。


    傅夫人聞言,哀求的看著傅齊山,有些話她是說不出口的,同時也希望傅齊山不要說出來,兒子如今傷成這樣,可守不住更重打擊了。


    傅齊山知道傅夫人的意思,無非是想等兒子的傷勢好一些之後再說,但那是相瞞就能瞞得過的嗎?他微微歎了一口氣,對侍立在屋子裏的丫鬟婆子揮揮手,道:“你們都退下,我和夫人有話要和少爺單獨說。對了,通知廚房,準備些白粥。”


    “老爺~”傅夫人急了,不等人全部退下就哀叫一聲。


    “我有分寸!”傅齊山歎一口氣,而後看著臉色難看的兒子,道:“永兒,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就一定要想開些,你還年輕,還有一輩子要過,不要因為一點點挫折就一蹶不起。”


    隨著傅齊山的話,傅立永的心沉到穀底,他深吸一口氣,對傅齊山道:“爹,是不是我的腿治不好了,我這輩子站不起來了?”


    傅齊山搖搖頭,看著兒子,道:“你的腿是傷的重些,但接好骨之後,好好養些日子也就是了,不會有什麽,隻是……隻是……”


    “爹,您直說吧,我承受得住!”傅立永微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多了別的擔心,看著不知道該怎麽說的傅齊山,再看看根本不敢看他的傅夫人,知道定然沒有傅齊山說的這麽輕鬆。


    傅齊山深吸一口氣,卻怎麽都不能看著兒子說出那個噩耗,他別過臉,澀澀的道:“你被人傷了子孫根,以後難有子嗣。”


    什麽?傅立永傻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傅齊山說了什麽,他不敢置信的看看不敢與他視線相對的父母,而後將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好一會才澀澀的道:“爹,怎麽會?我不信!這不可能是真的!”


    “永兒,娘也不希望這是真的啊!”傅夫人大哭起來,她知道這種打擊對任何一個男人都是致命的,別說兒子才十八歲,就算是八十歲的老翁也無法接受這樣的噩耗,她一邊哭一邊道:“永兒,你可要振作起來啊,娘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是娘的命根子啊,你要是有什麽的話,娘也不想活了……”


    傅夫人的嚎哭聲讓傅立永渾身冰冷,他雙目無神的看著帳頂,忽然有了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他甚至恨起了父母,他們應該讓他去死而不是將他救迴來之後,又讓他身處地獄。


    “永兒!永兒!”傅夫人又急又慌又傷心,但兒子的異常還是讓她發現了,她慌亂的搖晃著兒子,叫道:“永兒,你看著娘!你看著娘啊!你別嚇娘,你要是有什麽的話,娘也活不下去了!”


    看著慌亂的妻子,看著死氣沉沉的兒子,傅齊山也是滿心悲愴,他寄予厚望的兒子成了這般樣子,他比傅夫人更傷心更難過,但是他是男人,再傷心也必須振作起來,他安撫的拍著傅夫人的背,道:“你別這樣,永兒渾身是傷,別又傷到了他!”


    “你還說!你還說!”傅夫人扭過頭來瞪著傅齊山,道:“不是說了嗎?等永兒養好傷之後再說這件事情,你為什麽要現在說?你是想逼死我們娘倆,好再娶個小妖精給你生兒子嗎?我告訴你,沒門,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你有那個機會!”


    “鬧夠了沒有!”傅齊山忍無可忍的大吼一聲,知道兒子*部位受了重創,以後再也立不起來,無法有子嗣之後他倒也想過傅家香火的問題,但那也得等兒子養好傷之後才能考慮,他再怎麽也不可能為了這個逼死自己的妻兒吧!可是她呢?當著兒子就說這樣的話,還有沒有腦子!


    “你……你……”傅夫人被吼得不敢再說,伸出指頭顫顫的指著傅齊山,卻沒說幾個字便又哭起來,和傅立永一樣,也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傅齊山長歎一聲,搖搖頭,聲音和緩了許多,道:“現在不是說那些有的沒的的時候,現在最要緊的是讓永兒好起來。你說永兒是你的命根子,可他又何嚐不是我的命根子呢?”


    “那你還……”


    “你以為我們不說,永兒就會不知道嗎?他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麽差錯,是想瞞就能瞞的嗎?”傅齊山歎氣,而後看著傅立永,道:“永兒,爹知道這樣的打擊對你來說是致命的,哪個男人聽到這樣的噩耗都會恨不得死了算了。可是,永兒,要知道,一死了之隻會讓親者恨仇者痛。你若是個真正的男兒,就應該振作起來,養好傷,為自己報仇雪恨。”


    “永兒,你爹說的沒錯,就算是為了報仇,你也應該振作起來才是。”傅夫人抹著眼淚道:“你可還記得那日傷了你的那些賊子的模樣?等你養好了傷,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他們挖出來,將他們挫骨揚灰,為你報仇。”


    那些人?傅立永隻覺得腦子鈍鈍的,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叫父母過來想說的話,他微微搖頭,道:“記不大清楚了!我隻記得我好好地走在路上卻被人撞了,而後七八個人就圍了上來,推著搡著就大打出手,我完全沒提防,等到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反擊,被人重擊一下,仆倒在地了。”


    傅夫人大為失望,咬牙道:“難不成要讓那些賊子逃之夭夭?”


    “我昏迷之極,聽到有個人說恨不能殺了我為小姐報仇……”傅立永想起有人抱怨說敲了自己腦袋的那人下手沒輕重,那人的反駁之語,道:“我想若無意外的話,那些人極有可能是玉家的人。”


    玉家?傅夫人微微一呆,她也想過自己的陰謀敗露之後會遭到玉家的打擊報複,但兒子丟了職位,被從西郊大營掃地出門,女兒被禁了足,別說出門就連探望一二都不能,這還不夠嗎?難道非要他們一家用命來償還才行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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