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請坐!”李煜煒客氣的讓著榮郡王坐下,而後看著他,開門見山的道:“聽說五嫂受了驚嚇,病倒在床,五哥今日來,可是為了這個?”


    看著眼前略顯得有些陌生的弟弟,榮郡王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他不一樣了,少了幾分謙遜,多了幾分強勢,是因為父皇和他說了什麽還是給了他什麽嗎?


    “五哥?”李煜煒微微揚聲,好不容易沐休一日,他隻想多陪陪妻子,可不想將時間花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六弟莫急!”榮郡王看著李煜煒,也學著他直截了當的道:“當哥哥的今日上門,是想腆著臉和六弟說一聲,以後當哥哥的願意跟在六弟身邊,以六弟馬首是瞻,不管是鞍前馬後跑腿,還是搖旗呐喊助威,六弟隻管吩咐。”


    這是投誠嗎?李煜煒愣住了,和其他兄弟一樣,他也曾想過將這個注定與大位無緣的兄長拉攏過來,多少也是一份助力——榮郡王終究是皇子龍孫,就算腿有疾,也隻是與大位無緣,並非無大用處。他在兵部領了差事,是兄弟之中難得的不被晉安帝壓製的一個,有他相助,不止是多一份勝算。


    隻是這個哥哥最是個滑溜的,從來就不得罪任何人,但也從未給過任何人一句半句有用的話,他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


    “六弟定然滿心疑惑吧!”榮郡王看著李煜煒,微微一笑,道:“不瞞六弟,這些年來當哥哥的其實一直瞪大了眼睛,想在兄弟中選一個值得哥哥我效命的。”


    “那為什麽是我?”李煜煒看著榮郡王。當然,他更想問的是為什麽是現在!


    “因為你是最有可能登上那個位子的人。”榮郡王看著李煜煒,一字一頓的道:“更因為你是能助我報仇的人!”


    前麵一句李煜煒聽懂了,但是後麵一句……報仇,報什麽仇?他再怎麽說也是堂堂郡王爺,是今上的兒子,還能有什麽仇什麽怨需要他幫忙才能清算嗎?


    “六弟可記得我這腿是什麽時候。怎麽瘸了的嗎?”李煜煒的不解榮郡王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卻沒有解釋,而是摸著自己的右腿直接問道。


    “隱約記得!”李煜煒點頭,道:“是當年父皇還是太子的時候。你從馬上摔下來,被馬蹄踏傷了骨頭,這才留下了傷。”


    “你記性不錯!”榮郡王微微一笑,指著膝蓋。道:“我當時被馬兒踩踏多處,而最嚴重的就是這裏。被那匹原本很溫順的馬兒踏了七八腳,生生的踏碎了,幸好我並非單獨一人,要不然的話。被當場踩死都有可能!父皇尋來太醫院最好的太醫,為我診治,但傷勢太重。骨頭碎了多處,太醫們殫精竭思也隻能讓我站起來。讓我走路,卻不能讓我像正常人一樣。”


    李煜煒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或許對常人而言,能保住性命,保住腿便已足矣,但對榮郡王來說,不能像常人一般行走,便已經是最大的悲哀了!


    “我受此重傷,父皇暴怒,令人徹查,最後查到那匹馬被人喂了致狂的藥物,這才野性大發,不但將我從馬上掀下來,還發狂的踩踏我……”榮郡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十五年,但是那種疼痛卻留在了他的骨頭裏,每次想起來,都會覺得痛徹心扉。


    李煜煒依舊保持沉默,這件事情他略有所知,還知道最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個人,晉安帝的長兄,先帝的皇長子履親王,當然,他也不是特別針對誰的,隻是讓人在太子宮中做手腳,暗算誰算誰,最後……隻能說榮郡王最倒黴。


    “我知道父皇最後查到的是誰,但是他錯了,真正的主謀是李慳炆。”榮郡王吐出那一個名字的時候帶了無窮的恨意。


    “四哥?”李煜煒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他滿臉震驚的看著榮郡王,一臉的不可思議。


    “很吃驚吧!我知道,你一定會想是不是哪裏出了錯,怎麽可能是眼裏心裏除了書之外,什麽都不管,不問世事的博郡王?”榮郡王冷笑,道:“我想說的是,我很確定!”


    “四哥那時候也隻是個孩子!”李煜煒不是想為博郡王辯解,隻是怎麽想都覺得太荒謬,太不可能。


    “是啊,他也還是個孩子!”榮郡王冷笑一聲,道:“你可知道他為什麽要算計我?想要置我於死地?”


    李煜煒搖搖頭,榮郡王和博郡王同歲,他們今年二十四,而那件事情發生在十五年前,而那時候他們隻是九歲的孩子,雖然皇家難有天真的孩子,但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加害自己的手足,說起來還是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和毛骨悚然。


    “因為我們同歲,但我更聰明,無論是詩書字畫,還是騎射武藝都比他強一籌,在父皇跟前也比他更受重視,所以,他不能容我!我若安然,他必然被我比下去,黯然無光!”榮郡王冷哼一聲,道:“那件事情之後,他倒也聰明了,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開始韜光養晦……當然,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若是裝出愚笨不堪的樣子,不一定能讓兄弟們解除戒心,反倒可能失了父皇的歡心,所以,他就成了如今這個眼中隻有書,不解世事的書呆子!”


    不期然的,李煜煒想到了玉淩雲對博郡王的評價,兩相一結合,對榮郡王的話少了些懷疑,而對於淩雲則是敬仰之情如滔滔流水,連綿不絕。他輕聲道:“五哥怎麽知道是四哥害了你的?父皇都未曾查出來的事情你為何會知道?”


    “我受傷之後,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個月了,後來勉強能走動了,就怎麽都不願意呆在床上,呆在房間,那會讓我有一種被憋死的感覺。但是,我也不喜歡在人前出現,我無法忍受別人用哪種憐憫的眼神看我,我便愛上了將自己藏在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角落裏,靜靜地看天,默默的傷心。”榮郡王的語氣淡淡的,九歲的孩子懂的或許不多,但也知道自己的一生都不一樣了,他深吸一口氣,道:“有一日,我無意中聽到了方嬤嬤和她的兒子方福林的談話,才知道了事實的真相。”


    “方嬤嬤?”李煜煒微微一怔。


    “是!我的好奶娘方嬤嬤,終有一天,我會將她和她那一家子挫骨揚灰!”榮郡王淡淡的語氣中蘊含著濃濃的殺氣,他看著李煜煒,嘴角帶著一抹嘲諷,道:“給馬兒喂藥的是方福林,而他這般做的緣故隻是因為那個幾乎每日都和我在一起玩耍的好四哥給了他一個足足五兩重的金元寶。”


    “他們怎麽敢!”李煜煒又驚又怒。


    “有什麽不敢?”榮郡王冷笑,道:“隻要有足夠的利益,忘恩負義又算得了什麽?”


    “可是她是你的奶娘!”李煜煒想起鄭嬤嬤,想起她為了不讓自己左右為難,主動退走,不與豐怡莛爭鬥的事情。


    “那又如何?她奶大了我不假,但是在她心中,最重要的還是她的兒子,她的家人!”榮郡王卻早已看透,繼續道:“當然,方福林的所作所為一開始是瞞著方嬤嬤的,是事情出了之後,他被人威脅了,知道害怕了,才將事情告訴了方嬤嬤。為了兒子的姓名,方嬤嬤自然也就成了李慳炆放在我身邊的眼睛。”


    如此說來,方嬤嬤很早以前就已經是博郡王的人了,既然她都成了博郡王的人,那麽她的弟妹羅三德家的,她的侄子羅山也是為博郡王做事的了,那麽一直以來,在自己府裏埋釘子,密切的注視著自己的人極有可能就是那個總是一臉溫和,渾身儒雅,帶了濃濃呆氣的四哥了?李煜煒心頭百感交集,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什麽一種滋味!


    “知道真相之後,我恨不得手刃這對背主求榮的狗奴才,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方嬤嬤是母妃精心為我挑選的人,母妃對她有十二分的信任,若我當場跳出來的話,為了他們母子的性命,他們必然會先結果了我,而後再做算計。所以,我死死的咬著自己的手臂,險些直接咬掉了一塊肉,才忍住了當場揭穿他們的衝動。”榮郡王輕輕地卷起袖子,他的手臂上有一個十分猙獰的疤痕,雖然早已愈合,確認就能看出清晰的牙齒印。


    李煜煒心中惻然,他自幼喪母,在皇後身邊長大,而皇後雖不能事事關心,事事過問,卻將他保護得很好,針對他的算計不是沒有,但卻從未成功過,他也從未因此受到過傷害。


    “之後,我找機會與母妃說了這件事情,母妃告訴我,父皇已經追查到了幕後黑手,我若拿不出十足的證據,別說不能將李慳炆揪出來,就連方嬤嬤母子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母妃還說,就算主謀真是李慳炆,但要瞞過父皇的眼睛,還要將所有的跡象指向別人,別說他做不到,他的母妃也不可能做到。母妃要我忍下來,忍到將李慳炆背後的人挖出來的那一天……”榮郡王將袖子拉起來,淡淡的道:“這一忍就到了如今,而我到現在卻仍舊沒有將李慳炆背後的人挖出來。”


    “所以,五哥希望我能與你聯手?”李煜煒看著榮郡王,眉頭微微一皺。


    “我們有共同的仇人,我不與你聯手,還能和誰呢?”榮郡王看著李煜煒,淡淡的道。


    “我和四哥有仇?五哥這是在說笑話吧!”李煜煒訕訕一笑,想到的卻還是羅三德家的做的那些事情。


    “殺妻害子之仇!”榮郡王微微一笑,道:“豐怡莛一屍兩命,主謀就是李慳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油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油燈並收藏從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