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鯉姑娘,不知道王妃喚我有什麽要緊的事情?”豐義祿家的躺在床上,語氣倒也透著親熱,但滿臉笑意卻未及眼底,道:“我這人看著倒也壯實,可實際上身子卻虛得厲害,一生病就起不得身,若王妃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的話,能不能等我身子好轉一些再去向王妃告罪?”


    病得起不了身?看著豐義祿家的那滿麵紅光的樣子,紅鯉真想把她的臉皮揪下來好好地量量,看看到底有多厚,她盈盈一笑,關心的道:“不知道魏媽媽這生的是什麽病啊?這上午還能精神抖擻的到處走,和鄭嬤嬤敘舊情,怎麽這麽一會兒功夫就病得下不了床了呢?”


    豐義祿家的臉一紅,不是羞的而是惱的,豐怡莛未嫁之前,她就是豐怡莛身邊最得力最有麵子的管事媽媽,到了毅郡王府,豐怡莛掌家之後更成為內宅那個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從來都用俯視的眼光看別的管事媽媽和丫鬟。豐怡莛死後,李煜煒沒有派自己的親信接管內宅,更讓她成為內宅實際上的掌控者,就連李煜煒的那幾個妾室都多少受她的製約,更別說其他人了,哪有人敢這般對她說話?


    豐義祿家的氣惱,紅鯉自然不會看不出來,但她原是個潑辣大膽的,身後又有人撐腰,知道豐義祿家的再怎麽惱恨自己,也不能奈何自己,當下更不依不饒的道:“魏媽媽怎麽不說話了呢?”


    “能說的都讓紅鯉姑娘說了,我還能說什麽呢?”豐義祿家的皮笑肉不笑的迴了一句,而後裝模做樣的準備起身。


    “祿嫂子,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撐不住就別強撐了!”不等豐義祿家的真個起來,紅鯉進來之前就在房裏的那個婆子連忙上前阻止她起身。一臉的關心擔憂。


    “吳家妹子,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的身子,可紅鯉姑娘的話你也聽見了。她都這麽說了,我哪還能安心躺著養病?”豐義祿家的歎口氣。道:“別說隻是小小的風寒,讓我渾身無力,就算是病得隻剩下一口氣,我也得去見王妃了啊!要不然,王妃該責怪了!”


    “祿嫂子,你這麽想就錯了,王妃是個大度的,怎麽可能會因為這麽一點點小事就責怪你呢?”吳媽媽是豐義祿家的安排了與她一唱一和的人。自然是個巧嘴,會說話的。她輕輕的瞟了紅鯉一眼,道:“你這麽撐著去見王妃,知情的自會誇你懂規矩,尊重王妃,可不知情的呢?說不準人家就會以為王妃不體恤下人。你又是先王妃最器重的……誰知道最後會被人說成什麽樣子!”


    “吳家妹子,幸虧你在,要不然的話我可就要犯大錯了,要是因為我的馬虎大意,讓人非議王妃。那我可就萬死莫辭了。”豐義祿家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帶了幾分為難的看著紅鯉,道:“紅鯉姑娘。你看……”


    聽著兩人唱雙簧,紅鯉心中冷笑一聲,看著臉上為難,眼中卻滿是得意的豐義祿家的,淡淡的道:“我不過是個奴婢,也就過來傳個話,別的我可做不了主。”不等豐義祿家的再說,她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道:“對了。忘了告訴魏媽媽,讓我過來傳話的不是王妃。而是王爺!”


    什麽?豐義祿家的一怔之後一驚,驚詫過後卻又帶了幾分懷疑。平常這個時候王爺可沒有迴府呢?再說,王爺也不是個一迴府就往內宅鑽的人。這小蹄子不是在詐她吧!


    豐義祿家的滿心懷疑卻不用自己來問,吳媽媽嗬嗬一聲,道:“紅鯉姑娘這話不是在唬人吧?王爺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


    “兩位媽媽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呢,不過是奉命過來傳話,話傳到了,我也該迴去複命了。至於魏媽媽要不要去見王爺王妃,我人微言輕,也管不著。魏媽媽,我先走了!”紅鯉說完,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她可不想等豐義祿家的一道走,免得她把拖拖遝遝的責任丟到自己身上。


    被落下的兩人麵麵相覷,豐義祿家的得知鄭嬤嬤再次進府的消息之後,就斷定鄭嬤嬤定然與剛進門的王妃達成了某些協議,並準備趁熱打鐵,用最快的速度迴府與自己奪權。豐義祿家的這迴真的急了,鄭嬤嬤是何許人,連豐怡莛都忌諱她的身份和手段,與她過招,自己的贏麵實在是太小,尤其是她身後有新王妃撐腰,而自己雖有靠山,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不說,也還不到將她們搬出來的時候。尋思了好一會,豐義祿家的決定先拖上一拖,隻要能拖延一兩天,讓她有時間與鄭嬤嬤私下見麵詳談——她就不信,自己都主動示好,交出一部分管家的權力,鄭嬤嬤還能不見好就收,與自己聯手將新王妃架空。


    心中有了定計之後,豐義祿家的便繼續裝病以拖延時間,還特意將最會說話也最能看自己眼色、領會自己意思的吳媽媽叫過來配合自己,原以為是很簡單的事情,哪知道卻出現如此變故——新王妃多少需要顧忌一二,太強硬會讓人非議,說她無容人之量,容不得先王妃留下的舊人,但王爺可沒這個顧忌啊!


    “祿嫂子,那小蹄子的話真的假的啊?”吳媽媽滿眼猜疑的道,和豐義祿家的一樣,她也是豐怡莛從豐家帶過來的人,自然不希望新王妃能掌權,那意味著她們這些先人留下的即將失勢


    “真的假的過去不就知道了!”豐義祿家的這話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紅鯉這話說完,沒耽擱就走了,她根本就沒時間從紅鯉的眼神和表情來猜測判斷她這話的真偽,而她現在除了拖著“病體”過去之外也別無選擇——若紅鯉說了假話,她裝模作樣一番之後,還能讓人傳新王妃“不慈”,扳迴一城來,但若紅鯉所言是實,她卻沒過去,那可就不妙了。


    豐義祿家的想到的,吳媽媽也想到了,她沒再多言,幫著豐義祿家的挑了一身青灰色的褙子,又幫她往臉上撲了一層粉,讓她的臉色看上去透著病氣,而後扶著“虛弱不堪”的豐義祿家的慢騰騰的穿過大半個郡王府,等她們到棲雲院的時候,紅鯉已經迴來兩刻鍾了,玉淩雲神色如常,李煜煒則麵如鍋底。


    看到李煜煒的那一刹那,豐義祿家的心裏叫了一聲僥幸,幸好她來了,要不然今日可就不好收場了,至於李煜煒的黑臉,她卻不是很擔心,李煜煒秉性寬和,自己一副病態再哀求幾句,他必然不會深究的。


    想到這裏,豐義祿家的顫巍巍的跪了下去,道:“奴婢見過王爺王妃,奴婢染病,耽擱了時間,還請王爺責罰?”


    “病了?”李煜煒冷冷的看著豐義祿家的,他確實是個寬和的人,但不意味著他會毫無立場的寬容任何人,尤其是這明顯裝病的人——皇宮內院,為求皇上一眼的手段層出不窮,而其中最常見的就是裝病,裝病的人見的多了,自然能夠一眼分辨其中的真偽。


    “是前兒早上不小心吹了風著了涼,原以為喝碗薑湯發發汗就好,哪知道會病得起不來身,以至於沒準時向王妃請安迴話。”豐義祿家的臉上帶著惶恐。


    “都病得起不來身了?看來病的不輕啊!”李煜煒冷冷的看著豐義祿家的做樣子,淡淡的道:“既然這樣,內宅所有的事情,從現在起交給奶娘管,你安心養病吧!”


    這……豐義祿家的大驚抬頭,她想過玉淩雲在一旁訴說委屈,讓李煜煒為了維護新王妃的顏麵發落自己,但萬萬沒想到李煜煒會這麽輕描淡寫的就擼了她的差事。


    “以後這府裏的事情就要勞煩奶娘費心了!”李煜煒懶得理會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轉向一旁的鄭嬤嬤,臉色也變得溫和起來,道:“王妃是個懶得管事的,奶娘可要多擔待一些才是。”


    “能為王爺王妃分憂是奴婢的福氣!”鄭嬤嬤笑著應了一聲,而後對腦子裏正飛快的轉著念頭的豐義祿家的笑道:“我雖離開了些日子,但府裏的規矩和章程卻還記得清清楚楚的,祿嫂子盡管安心養病,府裏的事務交給我就是。”


    安心?她怎麽可能安心!豐義祿家的心沉到了穀底,她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一步,而鄭嬤嬤才說完,李煜煒又淡淡的道:“就這樣吧!你退下吧!”


    “王爺,奴婢是……”豐義祿家的哪肯就這麽退下,那不是認命了嗎?本能的就想把已故的主子搬出來,李煜煒就算有了新王妃,也不能完全忘了豐怡莛,更不可能不顧及豐家以及豐家背後的人。


    “本王知道,你的差事是先王妃吩咐的,也知道你們從來不敢違逆她的吩咐!”李煜煒的臉色很淡,語氣也很淡道:“若本王的安排你不肯聽從的話,本王也不勉強,派人到毅國公府上送信,請毅國公夫人也就是了。”


    豐義祿家的麵如死灰,毅國公便是當今皇後的親弟弟,豐怡莛的生父,若真到了要請毅國公夫人出麵的那一步的話,無論結果怎樣,她定然是最慘的那個。


    現在隻能先應下,而後再做打算了!想到這裏,豐義祿家的便神色灰敗的道:“奴婢遵命!奴婢告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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