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卿說了這件事交給他,顧婉就真的交給了他,其他一切都不再想了。


    次日清晨,寧卿開車送她去上班,看著她走進了醫院的大樓,才要離開,忽然過來個人敲了他的車窗。


    透過車窗玻璃,他看見外麵的人竟然是陳言,不由得眉頭緊蹙。他還沒出手,他就搶先來找他了?


    寧卿不想讓他上他的車,便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雙眸冷淡,直直地看著他,那冷冷的神色,能讓人不寒而栗。


    “你——”陳言說出一個字,便停住了。眼前這人他見過很多次,也聽人說過很多次,但他卻又神秘的很,關於他的一切,他絲毫不知,甚至連他叫什麽名字,該怎麽稱唿他都不知道。


    “我有些話想和你說,去前麵的咖啡廳坐一坐吧。”陳言勉強笑了笑,說道。


    寧卿注視著他的目光始終不曾移開分毫,聽他此話,略微沉思片刻。


    他並不迴應他,率先轉身往前走去。


    陳言見狀,忙跟了上去。


    他看見過他很多次,這是第一次與他麵對麵交談,卻不想,他竟是一句話都沒說。


    進了咖啡廳,寧卿仍然沉默著,目光鎖在他的臉上,似是等著他說話。


    他如此清冷又銳利的目光,讓陳言不由自主地就覺的心裏緊張。他猶豫了片刻,才抬頭與他對視。


    該說的話,總還是要說的。


    昨天晚上迴去之後,他想了整整一夜。顧婉沒迴來的時候,他雖然對她有愧疚,但在他的心中,她早已成了故人,再怎麽想彌補也彌補不了了。直到她迴來,他才明白,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愛著她,想和她破鏡重圓,想用自己的下半輩子,去愛她去彌補她。


    然而昨天下午,他去找她,她那番話,於刹那之間,將他的那幾分想望擊的粉碎。


    思索了一夜,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再也不想對她放手。即便她現在還在怨他恨他,他也要去努力彌補。


    但現在,橫亙在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便是眼前這個男人。


    “我和小婉的過去,想必你已經都知道了”,陳言看著他說道,唇角勾出一抹淺笑,“那時候我很愛她,到現在,我依然愛她。”


    他頓住了,眼睛看著他,似是在等著他的迴應。


    然而他這幾句話,並沒有讓寧卿的臉上蕩起一絲波瀾。他還是靜靜地,用清冷的眼神看著他。他心裏是如何想的,任憑誰都看不透,猜不著。


    陳言說這些話的時候,或多或少地帶了幾分炫耀和挑釁的意思,然而見他此番神情,不見他有任何迴應,不覺便心中怔忡。


    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陳言微微一笑,又繼續說道:“當年是我不對,我不該賭氣與她分手。如今她迴來了,我再也不想錯過,我會用我餘下的生命去愛她,把以前沒來得及給她的,全都補償了她。”


    說罷這話,他凝望著寧卿,想要看他的態度。


    然而對麵那男人還是神色不變,冷靜地看著他。


    刹那間,陳言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人,任憑他說什麽,他都沒有反應,讓人難以猜透他的內心,更無法預測下一步該如何做。


    沉默片刻,陳言微微歎息,既然他不說話,也不表態,那他隻能把自己要說的話清清楚楚地說出來。


    “當年對她放手,我後悔了大半生,如今再也不想放開。正因為曾經錯過,我才能做到成為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所以,如果你也愛她的話,我希望你能放手。”陳言說出這話的時候,麵色看似鎮定,實則內心忐忑不安。


    他來找他之前信心滿滿,然而此刻麵對他,說出自己的心中所想的時候,他就底氣不足了。眼前這男人,他周身似乎有一個強大的氣場,能讓所有人在他麵前都失了自信。


    陳言又在等著他的迴應,握住咖啡杯的手心裏,已然滿是濕意。


    寧卿微微垂眸,不再看他。


    陳言將他這細微的動作看在眼裏,心下一個緊張,以為他是要說話了。


    然而,過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有出聲。他低垂著眼眸,似是在看著杯子裏棕黑色的咖啡,但若是仔細看的話,又會發現他眼睛的焦距並不在那上麵。他的目光,倒像是穿透了杯子裏的咖啡,撥開重重迴憶,看到了他所說的過往。亦或者,看到了未來。


    “我知道你們在一起很多年了,自然感情深厚,小婉也不能狠心離開你。但我向你保證,隻要她再迴到我身邊,我一定會用我餘下的生命去愛她,再也不會讓她傷心難過受委屈。”陳言言辭灼灼,目光爍爍。


    寧卿聞言,抬眼看他,原本清冷的眼眸裏此時冰寒一片,似是一道利劍,眨眼間便將他所有的心思刺穿。


    他說他會用他餘下的生命去愛她,他可知,他已經用他的生命愛了她二十年,並且以後,也會如此愛下去。竟在他麵前說出此番話,他不覺的可笑?


    寧卿從不喜歡外露情緒,即便此刻覺的陳言很是可笑,但表麵上也不會顯現出絲毫。


    被他這冰寒犀利的眼神注視著,陳言倏然便覺的心間“咯噔”一跳。


    他這樣,是生氣了?


    寧卿依然不語,昨天下午見到了陳言糾纏著顧婉,他當晚就想好了對策。陳言今天來找他,他答應與他談一談,也隻是想聽聽他到底會說些什麽。現在看來,他昨晚想的那些對付他的法子,還是過於仁善了。


    他始終不說一個字,陳言越是等,越是覺的心中忐忑。他四十多年的經曆,竟然完全看不透這個人,他的內心所想,到底是什麽?


    因為看不懂,猜不透,他才越來越覺的緊張。


    正當他忐忑不安的時候,忽然見對麵那人站起了身。


    他以為他要走,慌不迭地抬頭看他,恰好對上一雙冷如千年寒冰的眼眸。


    “本王的女人,用不著你來疼。”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字字句句皆是威嚴,讓人不容忽視,更不容反抗。


    彈指間,話音落,陳言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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