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顧大夫聽永真這話,卻笑了笑。


    因此事,顧婉覺的頗有些頭疼,好不容易到了最後一步了,竟然被困在了這裏。


    “你們先不要爭執了,等——”


    “你幹什麽?”顧婉原本想說的話還沒說完,眼前所看到的情景,讓她霎時震驚。


    隻見永真也不爭執了,竟是直接拿起那疫苗,往自己的身上紮去。


    顧婉和顧大夫發現之後,想要去阻止,但已經晚了。


    顧婉睜大雙眼,驚恐地看著他,他往自己體內灌進去的東西,可不是水,也不是尋常的藥,那可是疫苗啊。換句話說,那可是病毒啊,他怎麽狠得下心?


    顧大夫也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他已然做出了以身試藥的決定,誰料,竟是被他搶在了前頭。


    永真將疫苗注進了自己的身體,拔出針頭,卻突然猛的一拍腦門:“糟了!”


    他這話,讓顧婉和顧大夫的心都隨之一顫,怎麽迴事?


    永真似是懊悔地看著他們,說道:“我也不記得我小時候是不是出過天花,要是出過的話,我現在來試藥,可不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顧婉和顧大夫皆不說話地看著他,在他們的心裏,倒是希望如此。希望他以前真的出過天花,這輩子再也不會被染上。


    要不然,若是他真的有了什麽三長兩短,讓他們如何自處?


    然而,事實總是不如人願,就在永真將那疫苗注入自己體內一個時辰之後,他便出現了發熱的症狀。


    “你們快出去,我沒事。”永真揮揮手說道,像是嫌他們厭煩一樣地要趕他們出去。


    但顧婉和顧大夫兩人,誰都不肯出去。


    他與都肯豁出性命來以身試藥了,他們還有什麽好怕的?


    再說,發病之後的情況,也需要他們時刻在旁觀察記錄。


    永真趕他們不走,也沒了辦法,隻得讓他們穿好防護服,不能大意一點。


    那疫苗到底能不能用,現在還是個未知數,誰能預測到今後到底會發生什麽?


    “這下總算沒白紮了自己一下。”他雖然因為發熱,思維有些混沌不清,但仍是嗬嗬笑道。


    顧婉聽他這話,隻覺的似是有一種悲涼的情緒從心底升起。


    然而事到如今,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仔細觀察著他的反應,僅僅在必要時,給他服藥。


    如若不然的話,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番苦心?


    整個房間裏的氣氛極其壓抑,仿佛有一團濃濃的黑雲,籠罩在上空一樣。


    除了永真因高熱狀態下不由自主地發出陣陣呻吟之外,整個房裏寂靜的,連一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太陽一點一點地升起,又一點一點地降落,最後完全掩藏在那一片無邊的黑暗中。


    黑夜再次來臨,永真的情況依然不見好轉,高熱仍在持續。


    雖說顧婉和顧大夫皆十分焦心,幾次三番想要給他服藥,為他醫治,但卻全都遭到了永真的拒絕。


    倘若吃了藥,那這疫苗到底能不能用,就真的試不出來了,他到目前為止所經受的一切,也全都白費了。


    因此,兩人隻得強忍著,期盼著他能自己戰勝體內的病毒,能擊敗病毒,能慢慢地好起來。


    這邊的情況緊張的如一張拉的滿滿的弓,外麵同樣好不到哪裏去。


    關於妖女的謠言,竟然愈演愈烈,整個城裏,陷入恐慌中的人,似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樣,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了妖女的身上,都認為是妖女給他們帶來了如此多的災難,並且他們堅信,隻要妖女死了,他們就能擺脫一切災難,重新恢複之前安寧祥和的日子。


    寧卿一直沒有放棄調查,這些謠言,定然是有人惡意放出,隻要找到了源頭,揪出那散布謠言的人,應該就能解決了眼前的困境。


    但誰料,找了好幾天了,到最後,所有的線索全都斷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


    是一個女人散播出來的謠言,但那女人到底是誰,卻又怎麽都查不到。


    寧卿一邊擔心著顧婉的情況,一邊又在著急解決眼前的事,他想在顧婉迴來之前,把謠言平息了,把問題解決了,不讓她受到絲毫影響。


    這幾天,因為那謠言傳的太過於沸沸揚揚,甚至開始有人在王府門口示威、謾罵,或是逼迫他們交出妖女。


    寧卿盛怒之下,將所有鬧事的人全都抓了起來,關進了大牢。


    不管別人口中的顧婉是什麽,他都相信她,會一如既往地愛她,甚至比以前更愛她。


    哪怕她真的是妖,他對她的心,也不會動搖分毫。寧願放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金錢,權勢,地位,隻要能與她廝守一生,其他的一切,他全都不在乎。


    她對他的心,不摻雜其他,隻單單為愛。


    況且,除卻這些不說,她為了他,幾次九死一生,為他生養了兩個孩子,給他快樂,給他安心,讓他始終覺得,正是因為有了她,他的人生才會如此滿足。僅憑這些,如果她真的是妖的話,也是一個對他愛之深,情之切的妖。


    他不管她是什麽,如果她真的是妖的話,那他願意為她也變成妖。


    又是一個不眠夜,小包子已經在他懷中睡熟了。這段時間顧婉不在,都是寧卿將他帶在身邊。小包子原本與他不算特別親近,但這幾天,竟是一隻粘著他不肯放開。


    寧卿低頭看了看懷裏熟睡的孩子,悄悄起身,輕輕地將他放到床榻上,又為他蓋好了被子。


    但他卻並沒有睡,今夜於他,又是一個不眠夜。


    過了十五,月亮漸漸地殘缺,到今夜,已變得堪堪不盈一握。寧卿透過窗子,望著那掛在天邊的彎彎的月亮出神。


    她是從哪裏來的?


    其實,關於顧婉,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他時時處處都能察覺到她的不同尋常,不與他,甚至不與他所知道的任何人一樣。但他卻並沒有說出來,也沒有問出口。


    因為這些,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愛的是她這個人,不管她是誰,來自哪裏,他都會一樣愛他。至於這其中的淵源,她想說,他便聽。她不想說,他便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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