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靈界變得危險許多,地界也變得複雜,殷九霄即使已經恢複力量,卻仍舊不能大殺四方,更何況還有林清衡這個宿敵在。


    雖然殷九霄說他“假正經”,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假正經確實騙到不少人對他死心塌地。


    林清衡善使毒和粹天魂的本事也彌補了他一個煉藥師在亂世中的不足,導致兩人旗鼓相當,僵持了好幾年。


    直到那次遺跡。


    現在的靈界當然還有遺跡存在,隻是艱難程度是以往的許多倍,而且以前林清衡不會親自下遺跡,他的粹天魂主要以防禦為主,使毒的本事在遺跡裏的純魔體或是純靈體麵前也使不上什麽用。


    但這迴應該是有必要拿到的東西,眼下不得不破例了。


    整個靈界都知道,他手底下的護法受了重傷,此次遺跡中心有專用來治療那傷口的花影珠,林清衡這種對手底下人掏心掏肺的性格,不管真假,就算是特意做給大家看的,他都必要拿到才行。


    於是在那遺跡還沒開的時候,兩人就在入口處碰了一麵,仍是那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這迴還是林清衡主動開口的。


    “殷九霄,這迴我不願和你起什麽衝突,我必須拿到花影珠救人,其餘的東西你盡可以拿,我都不要,”他道,“你我若是有什麽恩怨,往後你自可以找我再算。但現在你若阻我,隻怕我們兩個要真的不死不休。”


    殷九霄看了他一眼。


    林清衡還是那個樣子,這幾年過去都好像沒什麽變化,可遠觀而不可褻玩,誰見了他都要誇一句聖人,外頭還給他起了個名號,背地裏叫他“仙君”。


    但殷九霄向來不愛聽別人的,而且他就不喜歡這種端著的性子,林清衡越是好生好氣的,他就非要反著來。


    “清衡領主這是什麽話?我沒聽懂,”他道,“進了遺跡,當然是各憑本事才對。”


    林清衡沒再說什麽,也轉過頭去不再看他,眼神變得淩厲了許多。


    果然,殷九霄此人沒得商量。


    兩撥人是一起進的遺跡,也是一起靠近的遺跡中心,但此事並沒有那麽簡單。


    除了他們,靈界仍有一個勢力最強的領主叫做黔山,對這兩個最近升起來的新星多有忌憚。這位黔山是魔獸異變而來,又和殷九霄有些像,血脈裏夾了一分靈氣,壽命極長,到現在已經活了六七百年,在靈界紮根的時間也很長,輕易動搖不得。


    但是殷九霄和林清衡再這樣走下去,亦或是他們兩個人聯起手來,黔山的地位怕是不保,所以他這幾年更是多有挑撥,經常栽贓嫁禍,讓兩個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但一直沒真正得手。


    若不能讓這兩個人自相殘殺,那要是他們兩個人都死了也好。


    終於等到這次遺跡,林清衡為救人,殷九霄為掠奪資源,兩個人一起靠近中心的時候便多有困難,隨後,又被黔山那邊埋伏的人乘機擺了一道,在靠近最中心位置的時候被設計,兩個人被幻像所騙,竟然一齊掉入遺跡內的機關。


    兩邊跟著的人都沒想到,一邊驚叫著“尊主”,一邊叫著“領主”,但那機關隨之便關閉了,誰都沒辦法下去。


    掉到這裏麵去,怕是兇多吉少。


    林清衡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和殷九霄會掉到一個地方來,一掉下來便有魔獸襲擊,還是兩個人合力才解決了它。


    加上之前的過關斬將,現在兩個人都受了些傷,但是林清衡看起來狀態要好一些,他防禦力高身邊還帶了不少丹藥,殷九霄受傷要更重一點。


    再往上走已經迴不去了,旁邊是個幽幽暗暗的山洞樣子,倒是有路,但是一眼看去均是九曲十八彎的洞口,裏麵氣息駁雜,怕是危險不小,更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出去。


    眼下兩個人暫在這一段清理幹淨的小道裏休息一下,各占據了一個角落,心裏更是無時無刻不在警惕著對方。


    殷九霄一直沒有把他手上的劍收迴去,林清衡看到那劍芒一凜,這裏沒有什麽光線,但他就是感覺到,殷九霄正在直直地盯著自己,那種目光太強烈了,他實在無法忽視


    論武力值,林清衡肯定是打不過的,九霄絕雲劍的威力哪怕是黔山也要掂量三分,但是殷九霄現在受了傷,林清衡為了進遺跡,身上早就預備了不少毒物。


    不是為了防遺跡,就是為了防其他人,比如說眼下這種情況。


    “我殺不了你,但殷九霄,你若是要傷我性命,我多得是辦法和你同歸於盡,”林清衡背靠岩壁,出聲警告道,“我們這是中了黔山的計了,現在自相殘殺,不過是又中了他的圈套。等出了這個鬼地方,你我再算賬不遲。”


    殷九霄站著沒動。


    眼下確實是吞並林清衡領地最好的機會,林清衡要是不在了,那地方就是群龍無首,等吞並之後,自然有本事和黔山抗衡。


    但是就算是不忌憚林清衡的毒,就殷九霄對此地的判斷,他自己一個人恐怕走不出去。


    眼下不是動手的時機


    “我怎麽會對清衡領主動手呢?你想多了。”


    過了好一會兒,林清衡才聽到對方的迴答,九霄絕雲劍也往後靠了靠。


    但林清衡知道,有一刻,殷九霄估計是真的想殺了自己,他自己手上的毒都已經備好了,也在如今隱藏了起來。


    雙方都對對方充滿了戒備心,怕是一有機會逃出生天,都有可能順便把對方幹掉。


    隻是現在的遺跡已經變得危險重重,再往前走,更是應驗了這一點。


    這遺跡才剛開沒多久,等到關閉的時候被吐出去至少還得兩個月,若是不動更容易被這鬼地方消磨死,隻有走出去才有一線生機。


    這彎彎曲曲的路口處每走幾步便有各種力量阻攔,機關、魔獸甚至殘魂層出不窮,但幸好的是,偶爾碰見的殘魂在打敗之後恢複意識的那一小段時間會給他們指路,算是有些希望。


    殷九霄也沒想到自己還有和對方合作的一天,還別說,在這地方打了幾次,兩個人的配合甚至變得默契了起來,更讓他驚訝的是,有一次林清衡甚至出手救了自己。


    那機關配合著殘魂的指引,讓人防不勝防,就在他一時躲避不及的時候,那狐狸尾巴突然甩過來,一下把他拉離了原地,否則殷九霄受這一遭,怕是要再受重傷。


    等到他迅速反應過來一劍把那殘魂解決了,又聽到恢複神智的殘魂指路,兩個人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的時候,陷入了有幾分尷尬的沉默裏。


    倒不是林清衡聖父心發作,主要是他在這地方打過幾次也明白過來了,他們兩個人離了誰都走不出去。


    林清衡實在不善動手,他身上毒對機關或是殘魂沒有效果,殷九霄倒是能動手,但是他身上傷多,且他的打法是不管防禦的,沒有林清衡扛著,他得被這些東西死在半路上。


    不管之前積怨多深,活下去才是正道。


    林清衡先前已經和對方這樣說過許多次了,殷九霄自然也默認,他又不是真傻,亦是真正收起了殺心,算是短時間內的同盟。


    眼下突然被救了,心裏還有點說不出來的滋味。這次畢竟和上次橫插一腳還被毒倒的體驗很不一樣。


    特別時間兩個人現在正在休息,林清衡也有幾分脫力,靠在山壁上,他那火紅色的尾巴還沒有收起來,這洞裏麵就這麽窄,那巨大的尾巴沒有地方放,就垂在殷九霄手邊上。


    當時被尾巴一下卷走的時刻太短,殷九霄隻覺得腰上好像軟綿綿的,然後就沒有了,他想做什麽是不會猶豫即刻便要去做的,然後,林清衡就感受到自己的尾巴突然被摸了一下。


    “你做什麽?”


    他瞬間就把尾巴收了起來,皺起眉頭看向殷九霄。


    殷九霄就隨著自己心意碰了一下,隻感覺確實軟綿綿的,但是下一秒就沒有了,他稍有一點心虛,咳了一聲,迴道:“怎麽了?又沒有少根毛,大不了我也讓你碰碰。”


    林晴衡才不願意碰他,然後他就看到對方瞪了他一眼,並丟下一句:“神經病。”


    殷九霄很自然地接受了這個稱唿,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被這麽叫。


    兩個人在這鬼地方不知道走了多久,按殘魂的指引,應該已經接近出口的位置了,但是到了一個地方,林清衡卻突然停了下來,抬頭往上看了看。


    “這是花影珠的氣息,”他道,“在上麵,很接近了,我得拿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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