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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誓不罷休


    步榮此刻正焦頭爛額的指揮著眾多侍從們,讓他們在這裏維持著秩序。


    步悻聰在聽到了那聲暴喝之後,就立即的逃竄離去,但他卻不能這樣做。


    雖然他也猜到了,那上門挑釁之人,肯定與今日的那輛馬車有關,但卻沒有想到,這輛馬車的主人竟然敢如此膽大包天的跑到了這裏。


    要知道,這裏可是有著整整八位的先天強者。哪怕是木盡天不出手,其餘眾人也不可能視而不見的吧。


    然而,就在他自以為安如泰山之時,卻突地感到了一股透心涼的寒氣沿著脊椎骨往上湧去。


    在這一瞬間,他竟然突兀的想到了,在昔日他的功夫尚未大成之時,在叢林中曆練,曾經被一頭巨大猛獸所盯住的那種感覺。


    那是一種代表了死亡的氣息,似乎隨時都會讓他命喪當場。


    而他也正是因為那一次的險死還生,所以才能跨越極限壁障,成為了後天修煉者中最為巔峰的十層內勁高手。


    此刻,他竟然再一次的有了這種感覺,而且更加可怖的是,這一次的感覺特別的強烈,甚至於遠比那一次更加的讓他膽戰心驚。


    他的身體在瞬間變得僵直了,雖然他竭力的想要放鬆自己,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無法做到這一點。因為在那種強大的壓力之下,他的身體已經起了自然的反應,那是本能的選擇,縱然是他,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適應過來。


    慢慢的,他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將脖頸扭轉了過來,在他的眼眸中,立即看到了二個極為顯眼的年輕人。


    他的眼眸陡然間擴大了,當他看清楚了這二個人的麵容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明白了。


    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一絲血色,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怎麽會遇到此人的家眷了呢?


    做為緊隨著四皇子步悻聰的護衛,他對於賀一鳴並不陌生。


    一個十五歲就成功晉升先天的強者,別說他此刻的實力已經得到了木盡天大師的認可,哪怕他是一個剛剛邁入先天的強者,也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存在。


    以他的年齡,天知道他日後能夠成長到何等地步。


    在這一次圖藩國的使者們前往開嶸國之時,這些知情人都知道,他們哪怕是得罪了開嶸國的守護神詹天豐,也絕對不能得罪這個年輕的先天強者。


    可是如今,步榮的心中無比的苦澀,他似乎已經可以預見到了那無比淒慘的後果了。


    若是讓他知曉,已經有一個先天強者即將殞命的話,那麽他隻怕連自殺的心思都有了。


    賀一鳴一步踏出,凡是擋在了他麵前的人,無論是歌伎還是侍從,都被一股大力推開。不過縱然是在盛怒之下,賀一鳴還是沒有遷怒他人。方才所用的真氣巧妙之極,看似將人遠遠拋開,但是當他們身體著地之時,最多不過是稍微疼痛一點,而絕對不會真的受到任何傷害。


    瞬間,他就已經穿過了彼此之間的距離,來到了步榮的麵前。


    看著對方眼中那強烈的畏懼和不知所措的模樣,賀一鳴的眼中再度湧起了強烈的暴戾之色,他的臉上罕見的浮現出了一縷獰笑。在這一刻,這個平時裏如同老好人般的年輕強者終於露出了他那崢嶸的一麵,讓他的殺意和所有的負麵情緒全部釋放的幹幹淨淨。


    “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知道。”步榮下意識的點頭,在賀一鳴的氣勢籠罩之下,他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反抗餘地,甚至於連他的思想都有了些微的停頓。


    “步悻聰在哪?”賀一鳴繼續問道。


    步榮的目光朝著某一個方向望去,在那裏,有一個十分顯眼的高大的建築物。隻需要朝著那個方向看上一眼,就肯定能夠注意到。


    賀一鳴身上的殺氣雖然淩厲,但是在他心中的鬱悶卻已經在重傷了二位先天強者之後,散去了大半。


    畢竟,袁禮薰隻不過是臉上受傷破相,但他在遭遇眾多先天強者圍攻之時,那竭力擊出的開山三十六式,卻是有著置人於死地的強大力量。


    蘇軍避開了要害,也就罷了。


    但那位老者的傷勢之重,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哪怕是藥道人親自出手,也難以挽迴他的性命了。


    一條人命,而且還是活生生的一條先天強者的生命,就這樣即將逝去。哪怕是處於敵對勢力的賀一鳴,都不免有些心生感慨。


    不過,在沒有見到真兇,為袁禮薰討迴公道之前,他誓不罷休。


    冷哼一聲,賀一鳴朗聲道:“助紂為虐,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說罷,他一腳踹出,正中步榮丹田。


    步榮慘哼一聲,倒飛了出去,當他平平的飛出了數米,重重的跌落在地之時,已經是心灰如死了。


    賀一鳴雖然沒有取走他的性命,但是這一腳卻將他的丹田擊破,數十年苦修的內勁全部流失殆盡。而且更可悲的是,從此以後,他就將變成一個普通人了,哪怕是想要重修內勁都是決無可能之事。


    他的眼中一片迷茫,當一個武者從站在後天巔峰的位置上突然跌落到了連一個普通武者都不如的地位之時,他的心境未免會大起大落。


    朝著四周看了一圈,周圍的眾人早就是停止了慌亂的動作,他們看向自己的眼中似乎都有著一絲複雜之色。他甚至於還從二個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興奮和喜悅的色彩。雖然這種色彩隱藏的極深,但此刻卻又怎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那二個人都是內勁達到了九層的高手,平日裏也是僅次於他的護衛,一旦他被廢除了內勁,那麽日後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恍惚間,步榮似乎已經從眾人的眼中看到了未來,他慘笑一聲,鬧海中突地浮現出了以前被他擊傷擊斃的那些人。


    從一個普通的修煉者,憑借著自身的努力而進階到內勁十層,在這個過程中,無數人成為了他的踏腳石,他曾經踩在了無數人的身上步步高升,才能達到如今的地位。


    此時,他竟然有著這樣的一種感覺,如今的他也變成了一塊踏腳石,而且是比踏腳石還不如的碎石塊。


    從此以後,所有的榮華富貴,所有的美妙前景,都再也與他無緣了。


    他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說不出的詭異莫測。隨後,在其餘人膛目結舌之下,他勉力站起,從亭中一躍而下,腦袋重重的撞到了假山之上,頓時是腦漿迸裂,身死而亡。


    亭中陡然間發出了眾人的呐喊之聲,那些歌女們一個個花容失色,有的更是嘔吐了起來。


    那二名內勁九層的高手怔怔的看著步榮依舊是有些抽搐的屍首,他們的心中同樣涼颼颼的,剛才因為步榮內勁被廢的喜悅已經退得幹幹淨淨。


    今日之步榮,未必不會是日後的他們……


    賀一鳴自然不可能知道身後所發生的事情,他的一門心思都在尋找步悻聰之上。


    然而,在他帶著謝鳴金奔行,快要來到那個莊園中最高的建築物之時,卻是突地停下了腳步。


    他抬起了頭,認真的看著前方,他的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哥,你怎麽了?”謝鳴金的精神依舊是處於極度的興奮狀態之中,今日跟著賀一鳴殺進此處,他親眼目睹了賀一鳴的強大實力,不但內勁十層巔峰的後天高手在他的手中如同螻蟻一般的脆弱,就算是真正的先天強者在他的手下,也一樣是如同土雞瓦犬般的不堪一擊。


    這一切都讓他看得是眉飛色舞,在他的心中,賀一鳴已經是高大的不可思議,若是說還有誰能夠阻擋賀一鳴,那麽他第一個不信。


    賀一鳴半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沒什麽,隻不過前麵還有一關要過。”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自信,道:“隻要是過了這一關,那就可以兩清了。”


    說罷,他大踏步而行,穿過了小橋流水,走過了花園草坪,終於來到了那一個高大的房屋之前。


    在這個房屋的麵前,有著一個數百平方米的練功場。


    在這裏,除了空蕩蕩的一片整潔的泥土地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的裝飾品了。


    但是,泥土地之上,卻有著幾個人靜靜的站著,他們似乎知道了賀一鳴的行蹤,所以才會選擇在這裏等候。


    當賀一鳴出現之時,他第一眼所看到的,正是那位圖藩國中號稱一線天之下第一強者的木盡天。


    此刻,他背負著雙手,目中緊緊的看著他的麵前,似乎並不知道賀一鳴已經來到了這裏。


    而他的麵前,卻躺著一位白發老者,隻可惜,這位老人的唿吸已經完全的靜止了。


    在木盡天的身後,蘇軍和另一位先天強者用著複雜的眼神看著大步向前的賀一鳴,他們的目光中雖然有著怨毒之色,但更多的,卻是畏懼和恐怖。


    若是讓他們此刻再與賀一鳴交戰一場,那麽他們絕對會學著另外幾位先天強者的那樣落荒而逃了。


    賀一鳴來到了練功場之上,他的腳步終於是停了下來,目光也落到了那位逝去的先天強者身上。


    木盡天突地抬頭,悠悠的道:“他是我們圖藩國的護國大師,你不應該殺他。”


    賀一鳴啞然失笑,道:“我若是留手,那麽此刻躺在這裏的人就是我了。”


    木盡天默然不語,他已經聽蘇軍二人說過了當時的情況。以一人之力,竟然在七位同階高手的麵前,也是一言不合,立即主動挑釁出手。


    這番膽識縱然是他,也是自愧不如。


    然而,無論木盡天有多麽的欣賞賀一鳴,但此刻他們之間,卻已經都沒有了退路。


    抬起了頭,木盡天沉聲道:“你是來找步悻聰的?他哪裏冒犯了你。”


    賀一鳴雙眸一凝,如同被觸動了逆鱗般,身上的殺氣驟然暴漲,道:“他縱馬橫行,傷了我妻子的麵容,你說該當如何?”


    木盡天三人頓時啞然,擊傷一位先天強者妻子的麵容,這種近乎於打臉的事情發生在賀一鳴的身上,怪不得讓他暴跳如雷,不顧一切的來到這裏尋仇了。


    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木盡天道:“四皇子殿下,你出來吧。”


    從他身後的房屋中,步悻聰緩步走了出來,此時他的臉色同樣蒼白無比,再也沒有了在大街上的那種肆無忌憚。


    看到了此人,謝鳴金的眼中也露出了痛恨之色,高聲道:“大哥,就是他,嫂子本來已經讓開了道路,但他還是朝著嫂子揮鞭子,他絕對是故意的。”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謝鳴金咬牙切齒,目眥欲裂,眼中充滿了無法壓抑的怒火。


    賀一鳴是第一次交給他辦事,但就是因為這個該死的王子,致使他將事情辦砸了。這種鬱悶的感覺,絕非任何人都能夠忍受得了。


    步悻聰臉上的肌肉抽搐著,他的心中也是後悔莫及,若是早知如此,他還抽那一鞭子幹什麽。就是為了這一鞭子,就與賀一鳴這樣強大的先天強者結下了死仇,而且連本國的一位先天大師也因此而隕落,這個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木盡天冷然的看了他一眼,突地歎道:“我這一次帶著他來到這裏,是想要讓他開闊眼界,為了日後的王位爭奪打下基礎。但是我錯了……”他低下頭,在地上老者的屍身上看了一眼,道:“就憑他讓一位先天大師隕落的罪孽,這輩子他就再也休想染指圖藩國的國主之位了。”


    蘇軍和另一位先天老者的眼中同時閃過了類似的色彩。


    經過了今日之事,他們對於步悻聰已經是心存憤恨,若是日後真的是此人繼承王位,那麽這二位先天強者隻怕會立即離開圖藩國了。


    而且,皇子沒了,可以再生,以如今圖藩國的近千年傳承,皇室成員已經是數不勝數。但是,先天強者的數量可就是極為有限的了。


    一個皇子在外招惹是非,竟然連累了一名先天強者的身死。那麽無論是什麽原因,這個皇子都再也不可能得到眾人的認可,從此以後與皇位再無任何關係了。


    對於象步悻聰這樣自視甚高的皇子而言,這可是堪比剝奪他性命的大事了。


    是以,在聽到了木盡天的話之後,步悻聰再也站立不穩,就這樣跌坐的冷冰冰的地上。


    在這一刻,他清楚的品嚐到了,那種從天上雲端之處跌落到地麵的痛苦感覺。隻是,相比於步榮而言,他卻沒有膽量當場自殺罷了。


    然而,賀一鳴更加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木兄。你是想要維護與他了。”


    步悻聰一個哆嗦,他猛然站了起來,抬起了頭,驚恐的看著賀一鳴。難道此人剝奪了他的繼承權還不夠,連他的性命也想要拿走麽?


    他隻顧著自己的憤恨,卻沒有想過,若非他當街縱馬狂奔,並且隨意傷人,又豈能有眼前的這一幕發生。


    木盡天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地麵上的屍首處,他冷然道:“賀兄,如論我是否包庇於他,我們之間都免不了一戰。若是我輸了,別說是四皇子殿下,就算是整個使節團都任你處置那又如何。”


    賀一鳴朗聲一笑,道:“說得好,若是我輸了……”他的臉色驟然間變得猙獰了起來:“那麽我就逃迴去,迴去苦練,直到能夠戰勝你,戰勝所有阻擋在我麵前的人之後,我再取他性命。”


    他這句話說的惡毒之極,處處都透著一股子不死不休的味道。


    步悻聰終於是再一次的跌倒了,他的嘴唇微微的哆嗦著。目光中充滿了一種死灰般的顏色,身上的勇氣全部消失,再也沒有了半點兒的男子氣概。


    蘇軍和另一位強者對望了一眼,他們終於明白,那個女人在賀一鳴的心中終究是占據了多麽重要的地位。同時,他們對於惹禍上身的步悻聰愈發的憤恨了起來。


    木盡天的臉色也是微微有些改變,賀一鳴的迴答完全的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他臉色微沉,道:“賀兄,你如此無賴,難道真不怕我圖藩國眾高手前來麽?”


    賀一鳴嘲諷的笑道:“圖藩國?木兄,我知道你圖藩國肯定有一線天高手坐鎮。但賀某不僅僅是天羅國護國大師,還是橫山一脈弟子。我橫山一脈,同樣也有一線天的太上長老。”


    木盡天的臉色陰沉之極,但卻再也不說什麽威脅的話了。


    西北三大強國之中,都有著一線天強者坐鎮。如果在賀一鳴的身後,沒有橫山一脈的支持,那麽圖藩國的一線天強者出麵,殺了也就是殺了。


    但是在他的身後,既然也有著同級別的強者撐腰,那麽三大強國中的一線天強者就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若是引來了一線天強者的報複,那麽後果將會更加的嚴重百倍。


    深深的吸著氣,木盡天的身上終於也爆發出了同樣強大的氣勢和淩厲的殺機。


    既然雙方的仇怨已經是不死不休,那麽再多說什麽也都是無用的了。


    此時,此刻,或許隻有將這個年輕的天才扼殺在此,才能夠永絕後患吧。


    隻要賀一鳴並不是死於一線天強者的手上,而是死於公平決戰之下,那麽橫山一脈的太上長老也不可能為此千裏迢迢的趕到圖藩來報複吧。


    木盡天的心中如此想著,然而,他突地抬頭,遙望遠方,眼中露出了極度的驚訝之色。


    從遠處,傳來了八股強大的氣息,這是先天強者,而且是整整八個這樣的高手,他們盡情的釋放著本身強大的氣息,八人聯手之下,那股敵意鋪天蓋地,令人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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