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桐覺得肩頭那陣被簡遲淮手掌壓過的力道還在,她毫不猶豫點點頭,“當然是。”


    簡遲淮點下頭,什麽都沒再說,轉身上樓。


    離周四還有三天,褚桐一路跟著洪慶森,今晚他約人吃飯,吃到了大半夜才出來。褚桐守在停車場內,依稀看到有個身影朝這邊走來,男人步子趔趄,大著嗓門,“我憋壞了,你們先走!”


    那幫人笑得不行,“剛才叫你解放,你還說沒有,樣兒!”


    褚桐躲在石柱後麵,眼看洪慶森的車開走了,那個醉漢走到她三步開外,她也不好立馬出去,她聽到解皮帶的聲音,心裏暗自靠了句,沒搞錯吧,能出入這兒的人好歹有身份有地位,難道還當眾……


    她捏住鼻子,閉起眼睛,耳邊冷不丁覺得發熱,睜開眼時,就看到殷少呈放大的俊臉呈現在跟前,褚桐朝他看看,推了一把就要走。


    “去哪?”殷少呈雙手撐在她臉側,“要不是我過來,你這會都被人抓現形了。”


    “殷少,我可惹不起你,但我總躲得起吧?”褚桐口氣惡劣,冷冷瞅著她。


    “呦,小姑娘脾氣不小啊,有意思嗎?”


    褚桐去推他的手臂,無奈殷少呈這麽結實,哪裏能輕易推開,“你也知道,那晚帶簡儷緹離開的就是洪慶森,我這次就是拍他的,怎樣?”


    “你衝我發什麽邪火?”殷少呈喝了不少酒,本身脾氣又是個不讓的主。


    褚桐聞著他滿身酒氣,嫌惡皺眉,“一,你和洪慶森混在一起,你也不是什麽好貨,二,那晚你見死不救,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在這跟你廢話嗎?”


    殷少呈被她罵得一怔一怔的,他手指朝她輕點,“那你以為,你跟蹤洪慶森能拍到什麽呢?”


    “當然是有價值的東西。”


    殷少呈嘿嘿一笑,手指朝她下巴一勾,她手拍過去時,他的動作已然收迴,“明晚,趙青揚就會被放出來,洪慶森是他金主的這個消息,夠不夠勁爆啊?”


    “什麽?”褚桐杏眸圓睜,驚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是喝醉酒了吧?”


    “鬼才喝醉呢,明晚,我帶你去逮洪慶森,他小男人在裏頭受了委屈,出來後肯定要尋求安慰,他今兒都跟我們交底了,明晚要浪漫、激蕩……”


    褚桐差點沒吐出來,她捂住嘴巴,臉色扭曲,殷少呈笑著揮揮手,“大驚小怪,怎麽做娛記的?”


    “你少糊弄我,你和他不是朋友嗎?”


    “沒聽過一句話嗎?為女人,可以插兄弟兩刀,況且洪慶森那樣的,也就是狐朋狗友而已。”


    褚桐將他的話聽進去了,殷少呈嬉皮笑臉站在她跟前,“明晚,我帶你去,我知道他們幽會的地方。”


    褚桐仍然將信將疑,嘴上卻是答應了。第二天,她隻身前往跟拍,殷少呈還等著她的電話呢,但跟蹤方麵,褚桐是老手,才不用他礙手礙腳。到了半夜時分,她總算拿到了有用的照片,洪慶森心疼小情人,還沒進家門呢,就親上了。褚桐滿心雀躍,大半夜地刷起微博,在那個周四見的話題下麵留言,“是要爆趙青揚和某個洪姓投資方的料嗎?肯定很勁爆,期待期待,周四不見不散!”


    褚桐想到自己這麽賣力地工作,也是醉了啊。


    剛關閉網頁,一個電話就打過來,褚桐隨手接通,“喂?”


    “怎麽還不迴來?”


    褚桐看眼時間,都快十二點了,“馬上迴去,等我啊。”


    簡遲淮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外忙些什麽,“別人的八卦有什麽好跟的,趕緊迴來。”


    褚桐哦了聲,喜滋滋驅車迴半島豪門。


    趙青揚吸毒的新聞,在第二天來了個驚天大逆轉,易搜是率先站出來辟謠的,說據有力證據顯示,趙青揚當晚並不是在吸毒,而是在吃玉米麵!褚桐看到報道時,差點噴飯,也不知道這文字到底是誰編輯的。


    網友的評論更是神乎,“玉米麵?對不起,我家窮得隻剩下玉米麵了,可據我這個農民家的兒子來看,那玩意能是白色的嗎?”


    又有人冷嘲熱諷起來,“果然啊,有錢人都玩新鮮玩意了,吸玉米麵,爽歪歪嗎?”


    不過,這些聲音很快被趙青揚的粉絲們所淹沒,“你們不要汙蔑我家揚揚,他是禁毒大使,不會吸毒的,肯定有人抹黑他。”


    “就是,我家揚揚遭人嫉妒,哼!”


    對於一個微博粉絲數有兩千多萬的明星來說,要想壓製一個負麵新聞,易如反掌。


    很快,周四到了,褚桐開著電腦,眼睛都不敢挪開,鼠標不住點擊刷新,過了說好爆料的時間點,網友又是罵聲一片,說營銷賬號不要臉,說害得他們白等一場。褚桐的心卻是從未這樣輕鬆過,她身體往後靠,總算來得及,總算牽製住了洪慶森。


    迴家的路上,褚桐刻意去鹵菜店買了些熟食,到家後見簡遲淮不在,她將袋子放到餐桌上,“簡先生迴來過沒?”


    “迴來過,但馬上又走了,好像是簡小姐病了。”


    褚桐在原地猶豫片刻,這層窗戶紙雖然沒捅破,可她和簡儷緹都心知肚明。簡儷緹知道那些照片被捏在洪慶森的手裏,一直不敢說,但心裏存著事,就越來越想不開。褚桐覺得她有必要告訴簡儷緹一聲,讓她放寬心。


    簡家。


    簡遲淮推門進去時,屋子內開了盞壁燈,這會才剛傍晚,外麵天色晴朗,連路燈都還沒亮起,簡遲淮將手裏的碗放到床頭櫃上,“儷緹,吃點東西。”


    簡儷緹似在睡覺,迷迷糊糊應聲,“不想吃,不餓。”


    簡遲淮扣住她的雙肩將她撈起身,“是你喜歡吃的銀耳蓮子羹,我讓廚房刻意準備的。”


    “哥,我真的不餓。”


    簡遲淮關掉燈,簡儷緹見狀,探出手要去開,“幹嘛關燈啊?”


    “儷緹,”簡遲淮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亂動,“哥哥都知道了,你放心,事情已經全部解決好,你以後再也不用擔驚受怕。”


    “你,你知道什麽啊?”簡儷緹唇瓣顫抖,眼神閃躲。


    簡遲淮摸了摸她的腦袋,“洪慶森手裏的東西,我拿迴來了,不會再有別人看見。”


    簡儷緹聽到這,終於捂住臉痛哭出聲,她頭靠向簡遲淮的肩膀,嗓音顫抖,“哥,我好怕啊,真的好害怕,嗚嗚嗚,那個壞人不讓我說出來,要不然的話,會讓所有的人都看見……我不要做明星了,我隻要那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過,我真的害怕。”


    簡遲淮手掌落向她背後,輕輕拍打,“把它忘了,就當它沒發生過,從此以後,我要讓我的妹妹不做一個噩夢,不再受一次傷害,不再有一次恐懼。”


    簡儷緹雙手抓著簡遲淮腰際的衣料,這幾日,她過得渾渾噩噩,白天都拉緊窗簾,也不敢看電視,生怕有什麽不好的新聞傳出去。如今,她總算能喘口氣,好好睡一覺,當迴她的小公主。


    褚桐進簡家時,傭人都對她客客氣氣的,她想到簡遲淮應該在這,還在想著要用什麽法子將他支開,然後讓簡儷緹安心。來到她的房間前,裏麵隱約有說話聲傳出,“哥,你怎麽知道那人有我的照片?你又是怎麽拿迴來的?”


    “我是你哥,看著你長成這麽大,你心裏有事,我會看不出來嗎?”


    褚桐原本抬起的手頓在半空,什麽?簡遲淮居然知道?男人的聲音不給她緩和的餘地,透過門板清晰傳出,“我有我的辦法,你隻需記得以後沒事了就好。”


    簡儷緹的話語裏總算有了笑意,“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褚桐手垂落在身側,進退兩難,隻能聽著兄妹倆的說話聲。簡儷緹心情放鬆後,話也多了,“哥,你會和褚桐離婚嗎?”


    “不會。”簡遲淮說的斬釘截鐵。


    褚桐站在門外,走廊上的燈光並未打開,她感覺眼前好像劈開一道特別亮特別亮的光,將她身後都給照亮了。她不由莞爾,想要敲門進去。


    “哥,我之前覺得褚桐配不上你,不是因為我不懂事,我們簡家上上下下,哪個看不出來?你和她結婚,你們之間沒有感情,既然那樣,你為什麽要娶她呢?”


    這也是褚桐一直以來想不通的,她心情迫切,同樣希望得到答案。


    “哥,你別告訴我你愛她,我不相信。”


    簡遲淮看了眼跟前的妹妹,簡儷緹這幾天都沒梳妝打扮,頭發亂蓬蓬耷在頭頂,麵色蒼白,嘴唇微裂,想到褚桐地隱瞞,簡遲淮心裏起了些波瀾,“是,我不愛她。”


    這明明是預料中的結果,可褚桐聽在耳中,卻猶如溺水的人衝出海麵的瞬間,被人一錘給重重砸迴去。


    “哥,你既然不愛她,怎麽就不和她離婚呢?”


    簡遲淮坐在床沿,聲音寡淡,“你忘記簡家那個不成文的規矩了嗎?凡是結過婚的,終身不得離婚,你以後也一樣。”


    簡儷緹瞪大雙眼,“什麽?媽媽沒和我說過。”


    “那是因為還沒到那麽一天。”


    “怎麽會有這樣的規矩呢?那不是要逼死人嗎?”


    簡遲淮不置可否地一笑,他現在已經不覺得有多義憤填膺了,“這是訓練你對婚姻的忠誠度,一旦跟某個人結婚,這輩子,你就隻能跟他在一起。”


    “哥,難道跟褚桐結婚的時候,你已經認定她了?”這是多大的笑話?


    褚桐靠著門框,聯想到簡遲淮之前的坐懷不亂,她腳步灌滿鉛般,往後退了兩步。說到底,簡遲淮要她,大半是因為她那些被他誤以為是‘勾引’的舉動。她不是聖女,她隻是覺得,他們是正常夫妻,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在一起,但她覺得要好好過日子的想法至少是一致的。褚桐撐住牆壁往樓下走,原來他接納她,對她漸漸滋生的柔情,都是因為他的下半輩子不得不麵對她,都是因為他們沒法離婚!


    她眼圈酸澀不止,傭人正好要上樓,抬頭見她下來,“少奶奶,您怎麽了?”


    褚桐聽到這聲稱唿,一時沒忍住眼淚,她忙抬起手背擦拭,“沒,沒什麽,我想到我還有些急事,我先走了。”


    “您不在這吃晚飯嗎?”


    “不了。”褚桐落荒而逃,將車開出去許久後,車子繞著簡家外麵的轉盤轉了足有十幾圈,除了半島豪門,她還能迴哪?模糊的視線望向窗外,看到城市中一盞盞亮起的燈,她差點忘了,她還有個家啊。


    迴到爸媽居住的小區,褚桐有這兒的鑰匙,她開門進去,看到李靜香坐在餐桌前削蘋果,十幾個被削了一半的蘋果擺在果盤裏,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李靜香抬頭,看到女兒時滿眼驚訝,“桐桐,你怎麽來了?”


    “媽,”她嗓音輕抖,卻抑製得很好,“爸呢?”


    “他去進貨了,還沒迴來。”


    褚桐走過去,拉開椅子坐在李靜香身邊,“不是打個電話,批發市場就會派送過來嗎?”


    “對啊,但是價格會貴很多,你爸說情願自己辛苦點,最近都是自己租了三輪車過去拖貨的。”


    褚桐聽到這,心裏不由難受,她拿起手邊的半個蘋果,“媽,你這是做什麽呢?”


    “我把壞掉的削掉,剩下的就都放冰箱裏,你爸比較辛苦,我早上會給他榨一杯果汁喝。”李靜香繼續手裏的動作,見女兒不說話,這才抬起視線看她,“桐桐,你迴來有事嗎?”


    “沒,沒事,我就是想你們了。”


    “我和你爸也想你,還想著改天去看看你呢。”


    褚桐強忍喉間的委屈,她扭過頭,看到牆上掛著她和姐姐的合影,她覺得她已經快忍不住要哭出來,褚桐張嘴咬住握成拳的手,“媽,你告訴我吧,簡遲淮究竟為什麽要娶我?”


    李靜香水果刀用力一削,差點削到自己的手,她驚愕抬頭,“桐桐,你怎麽又問這樣的問題?”


    “因為你們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真話,簡遲淮不愛我,既然不愛,又哪裏來的非娶不可呢?”褚桐覺得她快要被逼瘋了,簡家的好東西數不盡,錢、財、權,以及男人的貌。在外人眼裏,誰家的女兒能嫁進簡家,肯定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而對於生活在社會基層的褚家來說,他們什麽都沒有,根本說不出一樣能拿得住簡遲淮的優勢。


    李靜香掐著手裏的半個蘋果,水果店收攤的晚,到現在還沒吃上一口飯,低血糖開始發作,手腕顫抖得都快拿不住刀子,褚桐見狀,忙將她手裏的東西拿走,“你又不按時吃飯是不是?晚飯呢,做好了嗎?”


    “我煮了粥,在電飯煲裏放著。”


    褚桐起身來到廚房,拉開廚門,看到裏麵隻有個青椒炒鹹菜,白粥的味道充斥在屋內,褚桐盛了兩碗端出去,“快吃吧。”


    李靜香不放心地看眼女兒,她伸手拍拍褚桐手腕,“跟遲淮怎麽了?吵架了?”


    “沒有。”她手裏的筷子在碗裏攪動,“他對我挺好的,不會跟我吵架。”


    越是不在乎,才越吵不起來。不然夫妻倆過日子,哪有不紅臉的?


    “對你好就好。”李靜香聽到這些話,滿意的很,她就著菜吃起粥,褚桐毫無餓感,手裏的筷子被她放到碗上,“怎麽不買些菜,就吃這個。”


    “你爸也不迴來,我一個人,隨便吃吃就好。”李靜香見她出神,跟著放下手中筷子,“你想吃些什麽?媽媽給你去買。”


    “不用了,媽,我今晚想留在這住。”


    李靜香臉上又擺出擔慮的神色來,“那遲淮知道你來這了嗎?”


    她含糊應了聲,“我去洗澡睡覺。”


    李靜香看看窗外,天色才剛暗下去,褚桐在這有換洗的衣物,她跟過去給她找。


    簡家兄妹下樓的時候,都快八點了。簡儷緹心裏頭的刺被連根拔除,覺得渾身都餓了,“張姐,是不是有銀耳蓮子羹啊?給我來一碗。”


    簡遲淮抬起腕表看眼時間,旁邊的保姆經過,似是想到什麽,又折迴腳步,“簡先生,少奶奶來過,來的時候心情看著挺好的,可走時好像有點不對勁,眼圈紅紅的。”


    “什麽時候?”


    “五六點的時候吧,那時我剛準備好晚飯。”


    簡遲淮看眼窗外,“嗯,我知道了。”十有*,他和簡儷緹的那番話被她聽去了。


    褚桐洗完澡就躺在床上,可這個時間點,翻來覆去哪裏睡得著。李靜香走進來,端了盤洗好的葡萄,“要真睡不著,就看會電視。”


    褚桐抬起手放在眼睛上,李靜香將她的手拉開,“桐桐,我知道爸媽說的話你不信,但之前,確實是你姐姐看病欠下一筆還都還不清的外債,至於簡家為什麽非要娶你,我也不是很清楚。簡家的說法,是說簡家老爺子特別喜歡你,對你很有眼緣,誰知道呢,有錢人家也有任性的時候,不看重門當戶對。”


    “可就算爺爺喜歡,簡遲淮能答應嗎?婚姻大事,就跟兒戲似的。”


    李靜香拉過女兒的手,眼裏再度湧出擔憂,“肯定是跟遲淮鬧別扭了,你才會跑迴來是不是?”


    她心裏悶得難受,“我不想說。”


    “婚姻婚姻,能過到一起才是最好的,相處的時間久了,什麽情情愛愛都是空的,有車有房,溫飽不缺,媽媽就希望你能這樣。”


    是啊,說到底,這不就是她一開始以為的生活嗎?在最初踏進簡家時,褚桐沒奢望過簡遲淮會對她怎樣,可如今,想要越來越多的這個想法始終在折磨她。


    李靜香出去後,褚桐翻身躺下。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起,她蹭地坐起來,一把拿在手裏,居然真是簡遲淮。她屏息凝神接通,“喂?”


    “你在哪?”簡遲淮直接發問。


    褚桐沉寂了三秒鍾,“我在我媽媽這兒。”


    “有事過去的嗎?”


    褚桐握緊掌心內的手機,“沒什麽事,我想在這住一晚。”


    簡遲淮也沒再說什麽,“那好,我迴家了。”


    褚桐聽到這,心裏更是憋悶難受,簡遲淮應該在開車,電話那頭傳來了汽車喇叭聲,“還有事嗎?”


    她心髒又被砰然一擊,“明明是你打電話給我的,這話應該我問你才是!”


    “吃槍子了你?”


    褚桐胸口刺刺地痛,“簡遲淮,你實話告訴我吧,你為什麽要跟我結婚?”


    他聽了這番話,越發肯定他和簡儷緹說話的時候,恰好被褚桐給聽見了,他打過方向盤,“結婚就是結婚,我想找個人跟我一起生活,就這麽簡單。”


    “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簡遲淮落下車窗,車速很快,唿唿的風聲撞擊著褚桐的耳膜,簡遲淮的聲音也跟著傳過來,“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不迴去!”褚桐沒給簡遲淮再說話的機會,她掐斷了通話。結婚以來,對峙簡教授,她頭一次這麽牛叉。


    整夜無眠,簡遲淮後來沒再打過電話迴來,第二天清晨,天還很早,不過五點多,褚桐聽到客廳內傳來窸窣聲。她掀開薄被起身出去,褚吉鵬盡管刻意放輕了動作,但還是驚動到女兒,他直起身,“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爸,你做什麽呢?”褚桐望著亂七八糟的客廳。


    “昨晚拿迴來的貨,小香瓜賣的很好,我這次多拿了不少。”


    褚桐雙手按在椅背上,“你別太辛苦,能賣多少是多少。”


    “我和你媽好不容易開起這個水果店,必須要賺錢才行,這樣的話,你以後要生了孩子,我們也不至於一分錢都拿不出來。”褚吉鵬平日裏脾氣火爆,但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樣的。“再去睡會,你媽待會就起來準備早飯了。”


    褚桐離開時,將自己收拾得神清氣爽,來到公司後不久,工資卡收到轉賬信息,這個月的工資很是喜人,接近上萬了。今天不少資料要在公司整理,褚桐時不時看眼手機,可它卻跟壞了似的,安安靜靜躺在那,連條短信都沒有。臨近下班的時候,對麵的秦秦背起包,“褚桐,走,我接到消息,洪慶森出事了。”


    “啊?”褚桐一時未來得及反應,“洪慶森?”


    “不是你想拍他嗎?走走走,現在過去也就是湊個熱鬧而已,首發是沒希望了。”


    褚桐開著采訪車來到一個小區門口,進去的時候,人基本都散了,秦秦不由搖頭,“連肉渣都沒給我們剩下。”


    褚桐看到一幢二單元的門口有攤血,“別說得這麽惡心,以後還能讓人愉快地吃肉嗎?”


    恰好有人從裏麵出來,褚桐抓著對方問道,“請問您知道方才出了什麽事嗎?”


    “你是說被砸傷的人吧?給救護車抬走了,傷的不輕。”


    “那您知道具體情況嗎?”


    “這不是我們小區裏的人,可能有個相好的在這吧,剛才聽說被記者堵截,可狼狽了,也不知幹了什麽事,這麽心虛,這不,跑到門口的時候,被上麵掉下來的花瓶砸中肩膀,當場就暈了。”


    “媽呀,”秦秦捂住嘴巴,“這還是命大的呢,幾樓啊?”


    “反正很高,你看那血。”


    褚桐摸了摸肩膀,冷汗都快出來了,“別拍了,快走吧,也沒啥有價值的新聞。”


    迴去的路上,秦秦給朋友打個電話,很快就套出些話來,“桐桐,洪慶森的手臂給廢了。”


    “這麽嚴重?”


    “當然,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都別想再抬手了。”


    褚桐笑了笑,活該,這種人渣就該有人收拾他,看吧看吧,作惡太多,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下班的時候,同事們約她出去唱歌,可褚桐沒心思,她坐進車內許久都沒發動,她不知道該去哪,拗著這股勁,難道就這樣迴半島豪門嗎?


    車子開出公司,才發現下雨了,前麵的車熄火,褚桐按響喇叭,副駕駛座的車門冷不丁被人拉開,秦秦揮著手裏的雨傘,“怎麽突然下起雨來了。”


    “你不是跟她們去唱歌嗎?”


    “唱什麽歌啊,呂佳和顧豪從香港迴來了,呂佳生孩子的消息藏得這麽嚴實,還躲去香港,這新聞還不夠我們跑一趟嗎?”


    褚桐聽到工作,來了勁頭,總算不用煩心去哪的問題了。她發動引擎,迅速趕往機場。她們提前半小時在那候著,呂佳是著名歌手,顧豪是鬼才導演,這兩人,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新聞。


    許久後,大波人湧出,秦秦眼尖,興奮地指著前方,“來了來了。”


    褚桐抬頭,果然看到兩人戴著大墨鏡,從不遠處過來。秦秦拉一把她的手,“走。”


    她們穿過人群,呂佳不住張望,生怕遇到記者,後麵的月嫂推著個小車,秦秦腳步比較急,率先過去,擋住了顧豪的路,“你好,你好,請問呂佳這次去香港,是去生孩子嗎?你們保密措施做的那麽好,如今孩子出生了,方便透露下是男是女嗎?”


    顧豪看到記者,瞬間怒了,食指狠狠指向秦秦,“走開,我們不接受采訪。”


    “請問下,寶寶名字取了嗎?”


    陳豪情緒激動,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停下腳步,他麵色鐵青,“走開,不準拍!”


    “桐桐,你愣著幹嘛啊?”秦秦朝褚桐使個眼色,褚桐起先並沒注意到後麵跟著的小車,其實她對這種拍小孩的行為一直很排斥,她們這個職業,從來跟道德扯不上絲毫關係。褚桐從業至今,就沒拍過明星的孩子,畢竟寶貝都還那麽小,過早的曝光對他們沒有好處。


    呂佳看秦秦糾纏著顧豪,她麵容焦急,加上才坐完月子,情緒不穩,眼見褚桐來到跟前,她激動地出聲厲喝,“走開,你們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呂佳,你……”


    褚桐剛開口,不遠處就傳來了爭吵聲,顧豪搶過秦秦的相機砸在地上,動作粗魯兇悍,眼裏麵放出兇光,“你他媽再拍,我揍你信不信?”手上,已經有推搡的動作,褚桐忙要過去拉架,可呂佳看這架勢,以為她要過來拍照,衝上去又狠狠推了把褚桐。她一個趔趄沒站穩,身子往後倒,居然摔在了後麵的嬰兒車上,手臂撥開上麵的紗帳,裏麵的孩子受到驚嚇,不安睜開眼。


    褚桐順勢看去,居然看到寶寶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呂佳尖叫聲,撲過來拽起她,一巴掌毫不留情揮過去。她被打得暈暈乎乎,下意識去捂臉,等到意識恢複後,才感覺到火辣辣地痛。


    “你們怎麽打人啊,明星了不起啊!”秦秦衝過來護在褚桐跟前,“明星打人啦,明顯打人啦!”


    呂佳慌忙用紗帳遮住嬰兒車,顧豪也走到了她身邊,越來越多的人堵在這,很快將機場保安也給引過來。褚桐似是被那一巴掌打懵了,簡遲淮站在人群中,看到保安去驅逐她們,他信步上前,目光猶如淬了冰,寒戾無比。褚桐看到有個人走到了跟前,她怔怔抬頭,捂住臉的手忙放下去。


    顧豪往簡遲淮旁邊站了站,他們顯然是認識的。方才她被人揮一巴掌,他肯定都看見了。褚桐目光垂落,盯著自己的腳尖,她忘記了臉上的痛,隻覺得難堪。為了拍一個無辜的孩子而被人打耳光,他肯定覺得她咎由自取吧。或者,他會以有她這樣的妻子而覺得恥辱也說不定呢。


    褚桐拉住秦秦的手臂,“我們走。”


    “桐桐,你沒發燒吧?你都被打成這樣了……”


    簡遲淮的視線落到她麵上,呂佳這一巴掌可是用足力道,五個手指印泛起來,這已經是第二次有人當著他的麵打她了。周邊還有一些人起哄,“打得好,狗仔就是該打。”


    褚桐聽不得這樣的話,轉身走了,秦秦見狀,隻好跟過去。


    顧豪忙推過小車,俯在簡遲淮身側,“四哥,我們走吧。”


    褚桐一口氣跑到停車場,後麵的秦秦怎麽喊都沒用,她上車後,將上半身都趴在方向盤上,秦秦隨後坐進車內,“桐桐,別這樣,幹我們這行的,既然都被稱作狗仔了,那什麽樣的可能性我們都要去麵對。你忘記了嗎?我上次跟拍鄭念,被她的助理潑了一臉的麻辣燙。”


    褚桐沒吱聲,她最難受的,並不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簡遲淮對她的職業向來嗤之以鼻,如今被人當著他的麵打,她真是沒臉到家了。


    褚桐坐起身,拿過一瓶礦泉水擰開,“我沒事,我臉皮厚得很,不痛。”


    “那孩子的臉呢,拍到了嗎?”


    褚桐想到那條疤,搖搖頭。“其實換個角度的話,我也會瘋掉的,秦秦,你以後也別再去拍那些星二代了,這應該是明星們最後的底線,就給他們留著吧。”


    秦秦認真看了眼褚桐,“我們不爆的話,遲早還是有人爆。”


    “那就讓別人曝去吧。”褚桐拿出鏡子,端看自己的臉,“走,我們去吃頓好的,給自己的臉皮再補厚一點。”


    秦秦聽了,不由失笑,雙手在她肩頭處輕按,“走走,我請客。”


    機場。


    七人座的豪華商務車內,簡遲淮坐在最後一排,呂佳抱住孩子跟顧豪也上了車。顧豪心情已然恢複很多,“佳佳,我給你介紹下,這位就是四哥。”


    呂佳衝他輕點頭,“您好,四哥。”


    顧豪輕吐出口氣,“沒想到您會來接機,更沒想到會遇上那些臭狗仔,下次再讓我見到她們,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實在太過分了,”呂佳想到方才的那幕,仍心有餘悸,“那個長頭發的記者應該是看到了蜜蜜的臉,你說她迴去會不會亂寫?”


    顧豪沉默片刻,簡遲淮搭著長腿,往那裏一坐,不用說話,與生俱來的威懾力令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他傾過身,“給我抱抱。”


    呂佳見狀,乖乖將孩子交到簡遲淮的手裏。他修長手指掃過她細嫩的麵部,“這兒怎麽迴事?”


    顧豪啞了嗓音,“剖腹產的時候,出了些意外。”


    “你找的什麽破醫院?”


    顧豪沒再說話,呂佳不由難過,“醫生說,以後可能會留疤。”


    “可惜了,”簡遲淮指尖逗弄蜜蜜,“自己女兒的臉受傷了,那你打別人的時候,怎麽就不替她心疼呢?”


    呂佳一怔,“四哥,那狗仔非要拍照。”


    “她是我易搜下麵的人,就算拿到照片,你跟我說一聲,這個新聞就沒人敢放出去,你何至於去打她?”簡遲淮原本垂著的頭忽然抬起,一道凜冽眸色猛然刺向呂佳,她被這眼中的陰鷙給凍得刺骨,呂佳嘴唇不由顫抖,“四哥,就是個小記者而已。”


    “她是我的人。”


    顧豪一聽,吃驚流轉在眼裏,怪不得這個小記者這麽敢闖,原來是早被簡遲淮潛了。“四哥,您別動怒,佳佳當時衝動,她不知道她和您的關係。”


    簡遲淮靠坐進椅背,他修長食指掃過女嬰的臉,那地方盡管結了疤,但到底碰觸不得,女嬰張開嘴哇得哭出聲來,呂佳急得不行,伸出手來,“蜜蜜。”


    簡遲淮麵無神色朝她看去,顧豪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再握緊,他忽然揮起手,狠狠抽了呂佳一個巴掌。呂佳被打得眼冒金星,“你……”


    “四哥,佳佳不懂規矩,這巴掌是還給您的。”


    簡遲淮不動聲色,“你這話說的,她打得又不是我。”


    顧豪明白了男人話裏的意思,手掌揚了揚,再次一個耳光揮去。


    簡遲淮皺起眉頭,抿成一線的薄唇微微啟開,聲音輕柔,但卻藏匿不住氣質中透露出的毒辣,他搖搖頭,“顧豪,你怎麽能打女人,我就從來不打女人。”


    顧豪眼下一片灰暗,老狐狸,自己今天要不動手,他能善罷甘休才怪!“四哥,這件事就翻篇了,您也別再放心上。”


    簡遲淮將孩子還迴去,“我不擅長抱她,給你,一會摔著可不好。”


    顧豪忙伸手接過,簡遲淮目光看了眼窗外,雨勢越來越大,他有些心不在焉,“好久沒跟你一起喝酒了,去喝兩杯?”


    “好好。”


    簡遲淮視線收迴,掃過呂佳的臉,見她忍住委屈在抽泣,這時候,簡遲淮還能輕笑的出來,“顧豪,你說你也是的,我們關係這麽好,你就這麽打了你老婆,這不是將我往火坑裏推嗎?”


    呂佳捂住臉的手放下去,從顧豪懷裏接過孩子後,一聲不吭背過去。顧豪沒說什麽,起身坐到簡遲淮旁邊,“四哥,我家附近就有個地方挺安靜,我們去那兒喝兩杯?”


    簡遲淮嘴角輕勾下,“好。”


    褚桐迴到家,李靜香見她進門,放下手裏正在切的菜,“桐桐。”迴來的路上,她已經拿冰塊敷過臉,又把頭發散落下來,她支吾出聲,“媽,我和同事在外麵吃過了。”


    “你今晚……還不迴去嗎?”李靜香小心翼翼問出口。


    “嗯。”她含糊應聲,拿著包迴到小房間去。


    這種梅雨天,一旦下雨,就很難停,水滴敲打玻璃發出惱人的劈啪聲,褚桐坐在床上玩手機,吃晚飯時李靜香過來敲門,她就說自己要睡了。她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電話鈴聲響過很多遍,她這才伸手去拿手機,“喂。”


    “還不想著迴家,是不是?”


    簡遲淮的聲音猝不及防鑽進她耳朵裏,褚桐坐起身,敲了敲腦袋,“我迴不迴去都一樣,你也不想啊。”


    “誰說我不想,”話筒中有淅瀝的雨聲,“我想你,走,迴家了。”


    褚桐心掉在了棉花糖上似的,她屈起雙腿,“那你在哪?”


    “你家樓下,快點,雨很大,我不喜歡站在雨地裏等人。”


    褚桐忙起身走到窗前,窗戶被雨水給弄濕刮花了,她幹脆一把拉開,薄冷潮濕的味道混合著香氣撲入鼻翼間,她眼睛瞬時一亮,因為下麵的一幕實在過於驚豔。這個季節,正是梔子花開時,簡遲淮撐著一把巨大的黑傘,綠化叢中的純白襯托著這抹極陰的暗色。他微微揚起頭,麵容姣好,對,就是這個詞。手上的腕表在迷蒙夜色中顯得格外亮眼,褚桐看得醉了,人醉、心醉。


    她手掌撐住窗沿,“簡遲淮,你不用來接我,我不想迴去。”


    “家也不想迴了嗎?”簡遲淮抬頭對上她的目光。


    褚桐不由握緊手掌,她心裏已經被割傷了,很難恢複,兩人靜靜對望,她覺得她應該快將簡遲淮的耐心消耗掉了,他站在那裏,外麵的雨越來越大,打在傘上的聲音清晰傳到褚桐耳朵裏。“有些事,我知道是不能勉強的,但偏偏你那麽勉強地娶了我,簡遲淮,我盡管哪裏都配不上你,可我不想在你麵前太卑微。”


    簡遲淮抬著頭,身後是成片的雨幕,“褚桐,一個人成為另一個人的她,難道不該慢慢來嗎?”


    褚桐被戳中心頭的刺,狠狠痛了下,痛過之後,卻是一片釋然。她有時候愛鑽牛角尖,幾乎忘了她和簡遲淮從一開始就是無愛婚姻。她傷心,不是因為摯愛的那人忽然說不愛她了,如果那樣,她肯定會更崩潰。她傷心,是他的還未深愛,可打從結婚的那天起,褚桐就沒想過她和簡遲淮之間的這個愛字。


    忽然,這天,她就特別特別想……


    簡遲淮輕勾下唇瓣,“我本來已經迴家了,但看看你不在,我才過來的。”


    褚桐覺得這個男人是不善撒謊的,自己這一步跨得太大太貪心,差點狠狠摔了跤,她不由放柔了神色,“過來做什麽。”


    “什麽都想做。”


    褚桐麵上還是過不去,“我今晚真不想迴去。”


    “我知道你為什麽離家出走,褚桐,這樣的爭吵對於我們來說沒有必要,不見的時候,總會胡思亂想,我接你迴去,難道僅僅因為我想你了還不夠嗎?”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站在雨地裏等人嗎,你等著吧。”


    “好,”男人微微一笑,“你要看得下去,我可以等,我不走。”


    雨珠子打在簡遲淮頭頂的傘上,順著傘骨分叉而落,他的褲腿已經濕透,褚桐輕吸口氣,“嗯,你等著。”


    這句話是有兩種含義的,第一種,是讓他幹巴巴站在那,第二種,則是讓他等著,她馬上下去。簡遲淮知道,她說的是第二種。


    她轉過身,拿起包走出臥室,李靜香還在客廳裏,看到她出來,不由抬頭,“這麽晚去哪?”


    “簡遲淮來接我迴家。”


    李靜香整張臉都晴了,“真的嗎?快讓他上來。”


    “不了,外麵好大的雨呢,媽,我迴家啦。”說完,拉開門走出去。


    順著樓道下去,在單元門口,看到簡遲淮在那裏站著,褚桐快步過去,簡遲淮自然地攬過她肩膀將她塞入傘下,“打你電話半天不迴,在做什麽?”


    “睡著了。”


    簡遲淮生怕雨水淋到她,更用力地將她抱緊,“臉上的痛忘記了?”


    “我就說嘛,你肯定看見了。”


    “我已經幫你打迴去了。”


    “啊?”褚桐錯愕抬頭,“打我的可是女人啊。”


    “我打她男人,一樣的。”


    “簡遲淮,真的假的啊?”


    男人拉開車門,護著她坐進去,“就看你信不信了。”


    褚桐摸著自己的臉,等他坐進駕駛座後,她糯糯開口,“其實,我自己也挺欠揍的,不過我真沒想拍那個孩子,她臉上的傷,我也不會報道的。”


    “你是挺欠揍的,你有這個覺悟,很好,不過你要被揍,也隻能由我來。”簡遲淮發動引擎,兩人誰都沒去提那天在簡家,簡遲淮說過的話。迴到半島豪門,褚桐跟著簡遲淮上樓,一步步走進房間,房門還沒關上,簡遲淮忽然轉身,猛地抱起褚桐膝蓋處將她抬高。她嚇得雙手撐住他肩膀,“做什麽呢?”


    簡遲淮的臉埋在她腿間,輕咬了一口,“說,想不想我?”


    褚桐手掌輕拍打,“放我下來啊。”


    “我不信,你不想……”


    她紅著臉,還糾結著那個問題,“簡遲淮,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好不好,你為什麽要娶我?”


    男人將她放下來,“這個問題,我明天迴答你。”


    “為什麽?”褚桐跟在簡遲淮身後。


    男人走到床邊,開始脫衣服,脫了外套,又脫襯衫,褚桐見他這幅樣子,不由狠狠咬牙,“簡遲淮,用美色也沒用的,我很有原則。”


    他將上衣係數脫盡,古銅色的肌膚一覽無餘,八塊腹肌堅硬有力,她嘴裏一酸,感覺口水快要流下來,卻還是強忍住。然而,男人又開始下一步,他抽掉皮帶,脫掉褲子,子彈頭內褲顯露出來。


    褚桐倒吸口冷氣,跟他對峙,簡遲淮手指朝自己腹部指了指,“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紋身的秘密嗎?”


    褚桐吞咽下口水,“難道,你要告訴我?”


    “我今晚,讓你好好研究研究,你要是哪裏不清楚,還可以問我,我給你一一解答。”


    褚桐捏緊兩個小拳頭,心撲通撲通直跳,“那你先告訴我,你紋得是不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她看到簡遲淮的臉色有些難看,心瞬間便往下沉,褚桐感覺自己像是在等著審判似的,她挺直小身板,豎起耳朵,又想聽,又害怕,可簡遲淮的聲音砰地就砸在了她腦門上。“是。”


    靠,靠靠靠!她好想罵人砍人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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