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鵬見罷眉頭一皺道:“閣下是誰?”那人彎眉動了動懶懶道:“我是誰?我先來問你,這大漢可是被你打死的?”孫鵬冷冷道:“是又怎樣。”那人彎眉一挑,竟似也動了怒道:“這便是了,我便是捕快,你殺了人我正好看見,正好捉你歸案。”孫鵬聽罷不由哈哈一笑道:“誰說這大漢是我動手殺的,我看你怕是看錯了。”那人一奇道:“怎麽你還想不承認嗎,剛才大家可全看到了。”孫鵬道:“誰來證明?”那人目光掃向大家道:“好,誰出來說句公道話。”適才眾人還議論紛雲,這時卻突然靜了下來,竟是鴉雀無聲,竟都退後幾步。孫鵬愈發得意道:“我與這大漢乃平生知已,剛才他喝多了,我們隻不過開個玩笑罷了,這也算犯王法嗎,簡直是笑話。”說罷一擺手道:“快攙扶這位兄台到屋裏歇息,免得讓旁人說了閑話。”幾個下人過去七手八腳竟要將那大漢抬走。


    那眉毛彎彎的人哭笑不得喃喃道:“這裏難道無法無天,怎麽又偏偏讓我碰到。”說著伸手攔住,將那大漢又放在地上。便在這時一人大聲喝道:“公道自在人心,豈能容惡人胡作非為,我來證明。”另一個女子聲音道:“春小意,你別急,我也來證明。”這兩人自是謝無垢和李玥,而那眉毛彎彎的人卻正是春小意。春小意見李玥、謝無垢二人,心神大震喜道:“孫鵬,人證物證俱在,這迴你還說什麽?”


    孫鵬冷眼看了看幾人道:“這又能說明什麽,誰又知道你們三人是何居心,為何前來一起陷害於我,大家眼睛是雪亮的,大家明明看見我與朋友一起喝酒玩笑,你卻在這胡說些什麽?難道你剛才做了什麽手腳,害了我朋友性命,這我可饒不了你。”一旁眾人又噓聲四起,有人道:“對呀,孫掌櫃一向和氣生才,剛才隻不過是輕輕一推那大漢,怎麽會死人呢,而剛才那家夥在那大漢身上亂捅亂碰,莫不是真的做了什麽手腳。”有人道:“我看就是,適才我還看見那大漢同孫掌櫃一起喝酒呢,孫掌櫃怎麽會害自己朋友呢,真是無稽之談。”又有人道:“可不能放走這三人,孫掌櫃的朋友竟被這三人害死了。”


    春小意不由搖了搖頭,對李玥、謝無垢二人苦笑道:“兩位看這世道好人竟如此難做,我看咱們幾人還是莫要管了。”


    謝無垢不禁有些激動道:“春兄,我們怎可以坐視不理,如此下去,這世道豈不黑白顛倒是非不明。”春小意聽罷卻搖了搖頭道:“否也,否也,這世道又何曾是非黑白分明過。”謝無垢接著道:“是非自有定論,公道自在人心,縱是一時是非難辯,但邪豈能勝正。”春小意不由問道:“那兄台說怎麽辦才好。”謝無垢凜然道:“自是將此人揖拿歸案才是。”李玥也不由道:“此人竟敢顛倒黑白,目無王法,這還了得,還不快將此人拿下。”春小意精神大震道:“難道二位真的要幫我將此人緝拿歸案不成?”李玥和謝無垢答道:“那是自然。”春小意不由喜道:“那咱們三人將此事一查到底,如何?”李玥和謝無垢齊聲答道:“好,將此事一查到底。”


    孫鵬一陣陰笑道:“不錯,是非自有公斷,公道自在人心,幾位既不是害我朋友的元兇,那可否敢同我去都督府走上一趟,任憑都督府發落。”孫鵬話未完,旁觀眾人便有人應聲道:“對,有膽量到都督府去辯個真偽。”有人又道:“不錯,讓都督大人查個水落石出,也好讓大家心服。”不待春小意、謝無垢二人搭話,李玥先是接柰不住應聲道:“咱們就去府衙走一趟,王法豈能容他胡作非為。”話聲未落,旁觀眾人拍手叫好,均想看這安州府督如何處理此事,隻怕這安州府督同這孫鵬實乃一丘之貉,恐怕對這三人沒有利處。


    春小意看了看謝無垢道:“兄台以為如何?”謝無垢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這原本也是官府管轄之事。”春小意卻搖了搖頭道:“我看此事蹊蹺,怕非易事。”李玥聽罷,心中不悅道:“我就不信,官府還敢徇情枉法不成。”便在這時,隻聽一人高聲道:“三位好心,在下心領了,隻是這都督府我看不去也罷。”李玥、謝無垢、春小意三人聞言望去不禁大吃一驚,原來說話之人竟是躺在地上已然死去的大漢,那大漢用手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口中猶道:“要睡個清靜舒服的覺也難得很啊,怎麽這麽吵?”


    眾人見那大漢竟死而複生無不驚奇,李玥卻覺得十分好奇,玩笑道:“好哇,你竟敢躺地上裝死,害得我們白白為你打報不平。”那大漢哈哈笑道:“在下先行謝過三位,隻是這都督府卻萬萬去不得。”李玥不由奇道:“這是為何?”那大漢一招手朗聲道:“張老漢出來吧。”聲落人群一分,從人群後湧進四位乞丐,那四個乞丐年歲並不太大,身上竟背了七八個口袋,那四人扶著一個賣藝老漢走到那大漢跟前恭聲道:“江幫主。”


    孫鵬見狀臉色不由突變,擅聲道:“你……莫非你便是丐幫幫主江……江幫主。”


    那大漢笑道:“不錯,在下江天嘯。”眾人萬萬想不到這躺地裝死的大漢竟是名震大江南北的天下第一大幫幫主。近年來丐幫幫主江天嘯的名望如日中天,據說其武功決不在四大天王之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更為難得的是江天嘯雖是性格放涎不羈,但行的卻都是仗義行俠之事,深得百姓愛戴,不論是在武林還是民間都有著極高的聲譽,隻是其行蹤便如天外神龍一般,是個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平日裏很難見上一麵,不意今日竟在這裏出現,眾人一時歡聲如雷。隻見江天嘯向前幾步,扶住張老漢道:“張老爹,你就把那件事當著大家的麵給說清楚。”


    原來張老漢一家本江北人氏,幾年來家鄉連年大旱,又恰逢瘟疫盛行,張老漢一家人死的死,亡的亡,隻剩下張老漢和孫女兩人,張老漢為了爺孫倆活命不遠千裏來安州尋親,不料到了安州一問,方知自己唯一兄長早已故去,其家人竟早已搬遷,再一細問,卻也無人知曉其行蹤,無奈之餘,爺孫倆隻得賣唱為生,爺爺拉琴,孫女唱歌,日子雖是過得清貧些,倒也自取其樂。張老漢隻盼能給孫女找個正經人家,過個安分日子便心滿意足了,豈料禍從天降,這一日來到孫鵬開的酒樓賣唱,正逢安州府督吳王李恪在此飲酒。吳王李恪生性漁色,又多貪了幾杯酒,見張老漢孫女長的清麗,姿色不凡,不禁起了歹意,先是點了幾首歌詞,聽罷仍不過癮,上前調戲了一番,不料那女子卻性情剛烈,誓死不從。吳王李恪心中惱恨,便要命人將那女子帶迴府中,這時吳王身旁有人耳語幾句,吳王這才罷休,打道加府。原來吳王李恪督安州,屢出遊獵,侵擾居民,侍禦史柳範曾上書彈劾,太宗以吳王尚幼應曆經磨練為由,並未將恪免官。適才在吳王耳邊耳語之人便是告誡吳王且莫多拂民意,以防將來不好收拾,吳王這才罷休。但吳王豈能如此輕易住手,私下裏密遣心腹命孫鵬將此事做好。孫鵬素日裏為吳王馬首是瞻,自是絲毫不敢懈怡,孫鵬原想一個風塵賣藝女子也不過多給些銀子罷了,不料那女子雖在風塵,卻潔身自好,絕不肯賣身,孫鵬無奈,這才動武,這才引出了許多麻煩事。


    孫鵬聽著張老漢邊說邊罵,聽到後來再也忍奈不住,趁人不注意一掌帶風拍了過去。隻見江天嘯冷哼一聲,一招手便擋住孫鵬掌力,跟著手腕一抖,孫鵬整個人便如斷了線的風箏直摔了出去。孫鵬爬了起來頓感全身疼痛欲裂,想起江湖中關於江天嘯的傳聞,心中害怕不敢再輕舉妄動。隻聽江天嘯冷冷道:“怎麽還要殺人滅口嗎?還不快將那姑娘放出來,還等我動手不成。”孫鵬心中雖是害怕,口中卻道:“江幫主也不能光聽一麵之詞,那張老漢說的難道就是真的不成。”江天嘯怒道:“好,不見棺材你不落淚,餘舵主,將那兩人帶上來。”一丐幫八袋弟子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帶來兩人,那兩人被五花大綁,孫鵬一看,不由麵如死灰,卻正是自己派去捉拿那賣唱


    女子的兩名家丁,隻見那兩名家丁垂著頭,不敢多看自己一眼。


    江天嘯厲聲道:“孫鵬,你還有什麽話可說,還不快將那姑娘放出來。”孫鵬隔了半響方道:“江幫主,這……這卻難了。”江天嘯道:“你還想怎樣?”孫鵬道:“那姑娘,江幫主便在你來之前,我……我已經給送往吳王府了。”那張老漢聽到這裏再也忍無可忍,撲向前去對孫鵬又踢又咬,嘴中喝道:“你這畜生,你們這群畜生。”江天嘯濃眉一挑道:“此事當真。”孫鵬苦著臉道:“我何必再欺瞞江幫主,那豈不是自找苦吃。”


    江天嘯聽到這裏一擺手道:“念你還算識相,今日且饒你不死,我也幫你做件積德之事以彌補你犯下罪行,限你在三天之內籌集二千兩銀、三千擔米,三天後你在這裏賑濟災民。餘舵主,你來幫他做這件事情,他要是如數照辦便饒他性命,若是敢存半分私心,你便傾時要他性命。”那餘舵主欣然領命。旁觀百姓見江天嘯如此處理此事,既嚴懲了孫鵬又救濟了窮苦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張老漢見江天嘯處置完孫鵬忙走到江天嘯身前“撲通”跪倒,悲聲道:“請江幫主救救我那苦命的孫女。”李玥不待江天嘯答話,上前一步將張老漢扶起,怒道:“好個李恪,竟敢私下做如此觸犯王法之事,看我饒得了他才怪。老人家,你盡可放心,你那孫女我替你要迴便是。”說罷看了看江天嘯、春小竟二人道:“江幫主,小意你們去嗎?”春小意看了看江天嘯搖頭道:“此事恐非易事,那安州府督乃是當今聖上之子,我看還是從長商議才好。”江天嘯點了點頭道:“隻是事情緊急,耽擱了怕是那姑娘會有性命之憂。”謝無垢也不由點頭道:“那安州府督豈能輕易承認,還是尋些證據妥善處理為宜。”


    李玥見三人不信自己,急道:“好,你們三人不去,我自己便去,我不給你們要迴人來,我便不姓這個李字。”那張老漢見狀連連不住相求,江天嘯不明李玥來曆,隻覺一個美貌女子獨身去官府尋人怕是不妥,望了望無垢、春小意兩人。謝無垢、春小意兩人雖也不知李玥來曆,但知她神通廣大,大有來曆,二人朝江天嘯使了使眼色道:“也好,我們便去府台走一趟。”江天嘯聽罷道:“好,這位姑娘尚且不懼,咱們又怕些什麽,餘舵主,你把這姓孫的也給我帶上。”那餘舵主領命將孫鵬押在眾人身後,眾人一齊向督府衙門走去。


    一會兒,眾人便來到督府衙門,卻見兩個石獅昂首眺望貯立在大門兩側,甚是宏偉,兩名兵丁站在門前見一幫人氣勢洶洶來到衙門前,手中長槍一攔,喝道:“幹什麽的,還不快給我讓開。”李玥秀眉一挑,喝道:“快叫李恪出來見我。”那兵丁見眼前一文弱書生站在跟前竟敢直唿吳王姓名,心裏不由大怒,用手中長槍向李玥橫掃過去,口中猶喝道:“大膽刁民,還不快給我滾開。”李玥如何受得了那兵丁辱罵,用手順勢一拽那兵丁手中長槍,那兵丁一個站立不住,摔了個狗啃屎,另一個兵丁見狀,急忙用手中長槍向李玥胸前刺去。一旁謝無垢見狀,一把抓住長槍,那兵丁狠力迴拽,竟如蜻蜒撼石,紋絲不動,猛然間謝無垢用力向前一送,那兵丁站立不穩摔了個仰麵朝天。那兩名兵丁半天方爬了起來,見來人竟會武功,心中懼怕,忙跑去裏麵報信。不多時一幫人從裏麵出來,為首一人身著軟巾,體態發胖,目光炯炯,先前那兩名兵丁叫道:“吳總管,就是這些人,尤其是這兩個竟敢在府衙門前撒野,膽大妄為致極。”那總管上下打量了李玥和謝無垢一番,然後眼角一掃眾人道:“不知幾位來都府衙門有何要事。”李玥當先道:“李恪呢,讓他出來。”那總管見李玥直唿吳王名字,心下不悅卻不動生氣道:“不知姑娘找吳王有什麽要事,在下也好為姑娘傳報。”李玥見那總管竟一眼看出自己女兒身,當眾揭穿,心裏便有些羞惱,喝道:“你叫李恪出來便是,怎麽如此囉嗦。”那總管卻不陰不揚道:“姑娘既是不說,在下也愛莫能助了。”說罷一擺手,冷冷道:“送客。”一幫親兵過來便要將眾人趕走。李玥不由怒火中燒,罵道:“李恪你好大架子,我倒要看看你多大本事。”說罷便要往裏麵闖去。


    便在這時,隻聽一人道:“是誰在背後罵我,我倒要看看是哪路英雄豪傑。”聲落幾人從裏麵應聲而出,為首一人玉麵含春,不過二十幾歲年紀,竟是一位翩翩公子,那公子身後一人身材高大,麵色微黑,謝無垢等人一見不由一驚,原來那人竟是張師政,張師政身後一人身材瘦長卻是博陵關一刀,另外一人劍眉劍目,身形似劍,約四五十歲年紀,站在那裏一語不發。春小意一見張師政不由滿臉帶笑,嘻嘻道:“張大人,咱們總算又見麵了。”張師政並不答話,冷冷哼了一聲道:“這迴你休想再逃。”原來那日於棲楚被那白衣公子救走後,張師政無奈隻好將春小意捉住,也好同太子有所交待,不料那春小意卻是人小鬼大,自己一個疏忽竟被他逃了出去,待要將他追迴,無意中得知於棲楚竟在安州境內,顧不得春小意便星夜趕到安州,不意竟在這裏遇到春小意,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張師政待一看到謝無垢不由心裏一驚,自己一掌何等功力,那日明明被自己打成重傷,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其性命,怎麽這小子現在竟跟沒事一般,當真邪門。


    李玥見吳王李恪帶人出來,上前道:“李恪,你架子不小哇,這便是你的為官之道嗎?”那年輕公子看了看李玥,突然驚喜道:“你……原來是你……你這臭丫頭。”轉迴頭朝那總管喝道:“吳總管,你怎可以如此無禮,這便是我三妹新興公主,還不快過來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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