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祁珺池死在那個小塘子裏,厲景琛甚至懷疑過是不是祁承軒幹的,隻是這個念頭剛起就被按下,打心眼裏厲景琛不相信祁珺池是祁承軒弄死的,雖然祁承軒有這個膽量。


    和薑弼寧說了一些事後,厲景琛就送了他離開,陽陵侯府目前就是是非之地,他不希望連累了舅舅一家,還是讓大表哥快快離開比較好。薑弼寧走的時候,還帶了一些厲景深和厲魏紫的東西一同迴去,府中還不太平,結局如何都是未知的,雖然錦衣衛走了,厲景琛還是沒有接迴弟弟妹妹的打算,一旦府中事情不好,徒刑或者其他,那麽舅舅一家保住年幼的弟妹還是可以的。


    剛送走大表哥薑弼寧,又有師父林府的下人過來,那人送來了一些書籍,說是讓厲景琛靜心看看的,等看完了林必清要考核的。和林府下人一同來的還有三師兄趙楚容的人,那人送來一些時令的瓜果,習慣紋理清晰飽滿,刀切下去一點點整個瓜就裂了開來,清爽的果香瞬間溢滿整個屋子,西瓜的果肉脆甜,和放上一段時間形成的砂囊不同,但厲景琛更愛這樣的西瓜。


    老夫人吳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厲景琛在切西瓜,果香濃鬱,將屋中的悶熱都趕走許多,看到厲景琛如此,她心中的焦慮也少了很多,反而因為厲景琛在而多了依靠。


    胡三娘狀告晉王很快就有了結果,那龍袍、那挖出來的厭勝娃娃已經確定是晉王私造,謀反叛逆之事不用當事人狡辯就已經成為定局,再加上晉王對此事供認不諱,就連僅有的懷疑都消失殆盡,隻是晉王對殺害七皇子祁珺池一事始終否認,可是任是誰看了他吸食阿芙蓉膏後的飄飄欲仙和不吸食後的癲狂摸樣,都不會相信他的,晉王的反駁顯得很無力。


    厭勝之術、有意謀反、殺害手足,還有西北燕山關的種種足以晉王死上一百次,昭告天下,大皇子也變得臭名昭著,但是還未等晉王受到懲罰,他就被發現死在了德妃的宮中,死因是吸食阿芙蓉膏過量,而德妃也盛裝打扮的死在了兒子的身邊,吞食阿芙蓉膏而死。


    事情塵埃落定了嗎?沒有!


    晉王雖然死了,但厲仁遠和晟國公還活著,皇帝手中拿著施仲謀簽字畫押的狀紙,竟然在朝會的時候直接讓人讀了出來,此時厲仁遠還不知道被關押在何處,晟國公為了自保,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厲仁遠的身上,皇帝也順水推舟的給厲仁遠安了罪名,奪了厲仁遠還沒有焐熱的陽陵侯爵位,收歸厲家禦賜的宅院,沒收陽陵侯府的財務。


    厲仁遠是被人扔迴來的,癱軟得如同一灘爛泥的他神智十分的清晰,隻是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連說話都變得異常的困難,燒雖然退了,卻傷了身體,疲軟的仿佛感覺不到四肢一般。


    因為厲仁遠的迴來,厲家沸騰了起來,有高興的、有疑惑的,還沒有所有的情緒發散開來,聖旨來了。


    這是厲景琛這輩子第二次接聖旨,但比任何時候都覺得迷惘,聖旨上的每一個字都砸在自己的身上,將聽到的文字組合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兒厲景琛才反應過來是何意思。


    厲仁遠被剝奪了爵位,毀去丹書鐵卷,厲家被收迴了禦賜的宅院,除了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和老太太私有的財務,包括大房在內所有的公中財物都被抄沒,大房一家還被判了徒刑。與之相反的,西北燕山關的事情弄清楚後,厲溫瑜就變成了英雄,擊殺匈奴單於大功一件,後又被冤屈,為了補償,厲溫瑜追封為鎮國大將軍,諡號忠義,其妻薑氏追封為一品誥命夫人,他們二人的孩子其長子厲景琛獲封從六品虎賁郎官,雖然依舊是榮耀性的虛職,但已經成為了羽林軍中的一員,有俸祿在身。(.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幼子厲景深和女兒厲魏紫也獲得不同的賞賜,分別是千裏駒幼崽一隻和金銀裸子各一百兩。


    隨著聖旨一同而來的還有大理寺的人,他們是過來抄家的,帶隊的人是問過厲景琛話的大理寺卿石唯一,石唯一禮貌的給老夫人行了一禮,“老夫人,還是盡快的將東西收拾妥當了吧,稍後凡是未收拾的東西都將被收繳。”


    “老身知道了,會讓家人盡快收拾妥當,不會耽誤了大人的事情。”聖旨一下,老夫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說話都沒有精神,顯得十分的疲憊,倚靠在厲景琛的身上,要不是厲景琛始終扶持著,老夫人大概已經摔倒了吧。


    慌忙中,哪有收拾的那麽仔細的,許多的大件兒都留在了府中,威國公府得知了厲家的事情,更是派了人馬過來幫忙,二房是五房人家中收拾得最為全麵的,薑氏留下的東西沒有一件落下。至於其他,能夠將貼身之物、貴重的金銀收拾妥當已經不錯了。


    大房徹底的亂了,軟軟的趴在地上的厲溫瑜沒有人管,他的妻妾正廝打得厲害,馬氏恨梁氏、恨厲溫瑜,梁氏又何嚐不恨,兩個人廝打的時候還順帶著照顧到了厲溫瑜,不稍片刻,厲溫瑜就被兩個女人打得鼻青臉腫,好不淒慘。


    威國公府的人是來接厲景琛和老夫人的,但三房、四房、五房的人跟過來也沒有驅趕,厲家明麵上的產業都是公中之物,也在查抄之列,但老夫人在京城中有一幢兩進的院子,就讓人送他們去了那裏,本來威國公府還準備了房子給他們住,現在也就沒有必要了。


    來到了院子,還沒有等大家都收拾好,老夫人就將所有人都找了來,受了驚嚇的女人孩子、沒有用的男人、驚慌不知所以的下人,老夫人看著屋中所有人,長歎一聲,“陽陵侯府已經沒了,徹底的沒了,除了大房之外,你們四家就分家吧。”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分的,公中之物都已經被沒收,剩下的都是各自的東西,“我手頭上還有其他幾處房產,老三帶著你們家住出去,另外還給你一千兩,日後好生過日子。二房、四房、五房的情況也放在這裏,老婆子我也放不下他們,他們就留在這裏,每房也得到一千兩。”


    厲禮宏不服,傻瓜都知道老夫人是嫌棄他們一房人口多,礙事,趕他們走呢,一幢院子、一千兩的銀子,就這麽一點兒的東西有什麽用處。但他一向軟弱慣了,麵對老夫人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隻能夠收拾了東西帶著妻妾子女走了。


    陽陵侯這一支雖然不是族長,卻勝似族長,此次倉促之間分家,雖然不甚公平,但考慮到厲家現在的情況,也說不上失禮來。


    厲溫瑜夫妻得到追封,沉冤得雪,恢複了往昔的尊容,厲景琛帶著弟弟妹妹處理好父母的事情歸驚的時候,已經到了九月份了,而晉王謀反、厲仁遠勾連晉王殘殺將士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厲仁遠一家判了徒刑,發配置北方苦寒之地,但厲仁遠還沒有出京城就被家人打殘,癱瘓在床,用板車拉著去北方的。厲仁遠的命很大,受盡折磨也沒有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追求的一切土崩瓦解,所有唾手可及的輝煌都變得遙不可及,妻妾咒罵他怎麽不早點兒死、兒女痛恨他怎麽就拖累了他們,望著蒼白的天,厲仁遠想不通,自己明明計劃得好好的,怎麽迴到了京城一切都不按照預定的路線發展了呢?


    被錦衣衛打斷了腿,如果得到盡快的治療還不至於蹶的厲景閆罵罵咧咧的將一隻缺了口的粗茶碗“哐”的砸在了厲仁遠的腦袋邊,“都是你害的,我本來和七皇子交好,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但是你呢,你竟然勾結晉王做出那等事情,都是你害得我的前程都沒有了,嗬嗬嗬嗬,還要喝水,去你媽的。”帶著惡意的笑容,厲景閆將一碗水全倒在了厲仁遠的身上,寒風一吹,厲仁遠瑟瑟發抖,卻動彈不得,嘴巴裏謾罵出聲,卻立刻被厲景閆堵住了嘴巴,“嗚嗚嗚”的哀鳴得不到任何人的關注。


    九月份的天已經涼了,厲景琛也添上了一件衣服,早早的起床就進了宮,他已經近兩月沒有進宮伴讀了,也不知祁承軒究竟如何。書箱中除了帶著筆墨紙硯和書籍外,還帶了一些糕餅,都是自家做的,有鹹甜兩種口味,也不知道祁承軒喜歡哪一個。


    雖然換了一幢兩進的小院子,一大家子住在一塊錢難免擁擠,為了能夠住的下去還精簡了人手,但厲景琛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仿佛靈魂都變得輕鬆。置父母死亡的兇手已經死了一個、殘了一個,還有一個雖然依然身居高位,但遲早有一天也會落得淒慘的下場的,厲景琛絕對相信,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再有他自己的努力,沒有什麽是不能夠成功的。


    來到了東書房時間還早,在大家指指點點的目光下,厲景琛坦然的坐到了老位置上,打開書看了起來,這段時間沒有來東書房看書,可是課業、武功上厲景琛沒有絲毫的鬆懈。


    直到先生來了,祁承軒依然沒有來,這倒是怪了,據他所知祁承軒從來不缺課的啊,還是在課間休息的時候,有人幸災樂禍的說,容昭儀病得快死了,祁承軒在日夜照顧呢。


    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說不定連普通人家的庶子都不如,厲景琛和先生請了假一路上胡思亂想的到了落葉軒。落葉軒內高大的梧桐樹枝葉沒有以前茂盛了,葉片轉黃,看起來越加的淒涼,推開門的一霎那,厲景琛聽到了淒厲的哭聲,心頭一跳,有些事情終究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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