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寧瑜如頭痛欲裂,迷迷糊糊,半天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


    忽然,一聲驚喜的唿喊響起在她耳畔:“少夫人,您醒了。”


    是葉叔?


    寧瑜如艱難的轉頭去看,見果然是葉叔。


    葉叔一看到寧瑜如醒了,立刻打電話告訴歐煥辰。


    看著他在電話裏給歐煥辰報喜的高興樣子,寧瑜如虛弱的搖搖頭,總算想起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徐昭寧給她發了條短信,裏麵有周洲的電話號碼,還沒來得及保存,那條短信就被歐煥辰刪除了。所以,她賭氣在外麵走了走,沒有迴家,坐在一個小公園裏,然後下雪了。


    看看周圍的環境,這裏是醫院,她的手背上還紮著針頭,正在輸液。


    掛斷電話,葉叔上前,激動的對寧瑜如說道:“少夫人,你可算醒了。少爺在這裏守了你一天一夜,剛才公司有事情需要他處理,他剛離開。”


    寧瑜如嘴角掛上一絲諷刺的笑容,歐煥辰會陪她一天一夜?然後剛好在她醒來前,離開了?


    嗬嗬,她才不信呢。


    這個男人自私到了極點,連其他男人的短信都不允許她接收,又怎麽會在她病床前守著。


    眼看寧瑜如偏過頭,不肯聽自己說話,葉叔勸道:“寧小姐,下次您再也不敢這樣了。醫生說您體質不太好,特別怕著涼。我和歐先生找到您的時候,您已經凍昏過去了。”


    寧瑜如合上眼睛,索性裝睡,她真是一個歐字都聽不進去。


    閉著眼睛休息了不知道多久,一個冷清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醒了,就不要裝睡。”


    是歐煥辰。


    寧瑜如眉頭微蹙,卻將眼睛越發緊閉。


    “睜眼!”她的下巴被人緊緊掐住,一陣劇痛,讓寧瑜如不情不願的睜開眼。


    目光所及處,是歐煥辰帶著怒意的臉龐。


    隻是刪了她一條短信,她竟然會離家出走,甚至差點把自己凍死。


    她知不知道,她被送來醫院的時候有多危險。


    明明是一個睡幾晚床墊就能凍出嚴重肺炎的人,竟然敢在雪地裏坐那麽久,她是在用死跟他抗議麽?


    看來,他最近是對她太好了點,什麽都順著她,她才敢如此胡來。


    寧瑜如倔強的和歐煥辰對視,她眼神裏的抗拒,深深刺痛了歐煥辰的眼睛。


    深吸一口氣,歐煥辰忍著將這個女人摁碎在床上的衝動,冷冰冰說道:“從今天起,你被禁足了。”


    寧瑜如愣住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的不成樣子,她還是得了嚴重的風寒:“憑什麽。”


    “憑我是你丈夫。”歐煥辰冷冷說道。


    說完後,他轉身就大步朝外走去。


    寧瑜如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胸口一陣劇烈的悶疼,爆發出一連串咳嗽。


    葉叔看著她難受的樣子,上前對寧瑜如一陣拍背,好半天時間,寧瑜如才緩過來一點。


    咳了半天,因為咳嗽的太狠,她連喉嚨都震破了,輕輕的一擦嘴角,竟然擦下點點鮮血。


    “少夫人,你吐血了!”葉叔驚訝極了,立刻要跑去喊醫生。


    “不用,隻是我嘴巴破了。”寧瑜如的聲音越發嘶啞。


    “真的不用麽?”葉叔擔憂的看著寧瑜如。


    “不用!給我倒杯水來。”


    端著溫水遞給寧瑜如,葉叔小心的勸道:“少夫人,你不知道昨天歐先生發現你不見了,有多著急,他親自帶人幾乎搜遍全城……”


    “是麽?”寧瑜如抬頭,望著葉叔:“我聽說,有人丟了狗,也會滿城找。新聞上說,有人丟了狗,許諾誰幫他找到狗,就送找到狗的人一套房子。”


    病房外,歐煥辰拿著一瓶潤喉糖漿,本來要推門進去,聽到裏麵的對話聲,腳步止住了。


    好看的眉峰皺起來,這笨女人又在瞎說什麽,她以為在他心裏,她就是一隻寵物狗麽?她是他的妻子好不好。


    “少夫人,您怎麽能這麽說,您對歐先生是非常重要的。”


    “是麽?葉叔,我覺得,我在他心裏,連寵物狗都不如。葉叔,如果換做是你,幹什麽都要被歐煥辰監控,動不動被他限製自由,交什麽朋友,都得在他的監視下,為了他,拋棄自己的原則和尊嚴,沒有任何的自我可言,這樣的日子,你願意麽?”


    寧瑜如說著,明明聲音沙啞無比,卻分明帶著一股悲涼,麵上更是一片死灰,葉叔聽著,莫名的鼻頭一酸。


    “可是……可是歐先生是為了您好,他是太在乎你了……”葉叔訥訥的為歐煥辰辯解著。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他的辯解有多無力,因為歐煥辰這段時間,的確是對寧瑜如有點看得太嚴了。


    寧瑜如低著頭,沒有說話,葉叔實在看不過去,道:“其實,我看前段時間,您和歐先生過得還不錯。”


    “我們之間的關係還不錯,不過是建立在我肯忍他、讓他,討好他的基礎上。”寧瑜如說道:“而我肯忍他、讓他、討好他,是因為,我心裏清楚,總有一天,我會跟他離婚,沒必要為了一個總歸要離開的人,鬧得自己魚死網破!”


    門外,歐煥辰的拳頭一下子攥緊了!


    很久以前,她就提到過離婚的事情,隻是後來,她沒有再說起過,他還以為她改變了心意,沒想到,她竟然一直把這個想法藏在心裏。


    他真的有那麽差麽?讓這個女人如此堅定的想要離開他。


    “少夫人,您千萬不敢這麽想。”葉叔幹巴巴勸道。


    “為什麽不敢這麽想?歐煥辰能夠限製我的身體,卻管不住我的心。我的心是自由的,我能夠被他羞辱、監禁、控製,但是,我心裏想什麽,他無法控製。”


    “如果不是想到有一天我可以離開他,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一個小時、一分、一秒都忍不下去,我會讓自己立刻死在他麵前,讓他知道,我不是他養的寵物狗,不是隻要被主人摸摸頭,喂一點狗糧就可以滿足的畜生,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寧瑜如的聲音堅定裏,帶著撕心裂肺。


    門外,歐煥辰的手,已經攥出一層青筋。


    啪嗒一聲,他再也握不住手上的糖漿瓶子,玻璃瓶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他平時總是挺得筆直的脊背,竟然微微的塌陷下些許。


    “什麽聲音?”葉叔跑去開門,卻隻發現了空蕩蕩的走廊,還有門口摔碎的瓶子。


    寧瑜如對葉叔吐露自己心中的抑鬱,情緒激動不已,臉上潮紅一片,沒多久,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醫生過來看過,說寧瑜如醒來後,受到了劇烈的刺激,本來身體就不好,病情又加重了。


    當天夜裏,她高燒起來,燒得最厲害的時候,體溫飆升到四十度,整個人已經燒糊塗了。


    葉叔著急的不行,立刻給歐煥辰打了電話。


    “歐先生,少夫人燒得太厲害了,醫生說,她不能打針,現在身體太虛了,必須用擦身體的辦法降溫。如果今晚上溫度沒降下來,說不定會燒壞腦子。”葉叔匯報道。


    辦公桌邊,歐煥辰正痛苦無比的盯著報表,有生之年第一次,他沒有心情工作,而是腦海中迴迴蕩蕩,都是寧瑜如下午對自己的職責。


    聽到葉叔的匯報,他猛地站起來:“我馬上去。”


    “可是……”


    “沒有可是,我到了以後,你先迴家,給她做點兒潤喉溫補的湯水。”歐煥辰命令道。


    寧瑜如的病床邊,歐煥辰安靜的看著她,用濕潤的溫熱毛巾,擦著她的額頭。


    她的臉上全都是因為發燒帶來的潮紅,嘴唇上起了一層白皮,看起來憔悴極了。


    迷迷糊糊裏,她嘴唇一張一合,身子艱難的微微痙攣,似乎在說什麽。


    歐煥辰立刻將耳朵貼上來,握著寧瑜如的手,耐心的小聲哄道:“我在,我在的。”


    從寧瑜如嘴裏唿出的高熱氣息,撲在歐煥辰的耳朵上,終於,他聽清了寧瑜如高燒中迷迷糊糊吐露出的字眼:“離婚……離婚……”


    直起身子,歐煥辰怔怔望著她的眉眼,就連這個時候,她也不能忘記離婚的事情麽?


    她真的如此恨他入骨?


    他真的錯了麽?


    可是,他隻是刪除了一條短信而已,那個徐昭寧,一看就不是好人,之前徐昭寧還曾經給寧瑜如也發送過幾條消息,都歐煥辰提前攔截下來。這個徐昭寧,一看就不是好人,他隻是擔心她被徐昭寧拐走,他不想看到她和除自己之外的任何男人在一起。


    給寧瑜如用溫水擦了一夜的身子,她的體溫才漸漸降下來。


    歐煥辰疲憊的雙眼布滿血絲。


    眼看她沉沉睡去,歐煥辰走出病房,對來接班的葉叔說道:“我迴去了。”頓一頓,他又道:“不要跟她說我來過。”


    葉叔吃驚的看了歐煥辰一眼:“可是……”可是歐先生你為少夫人做了這麽多,如果說出來,少夫人會很感動的啊。


    但是歐煥辰已經走遠了。


    捧著手中的潤喉枇杷冰糖梨湯,葉叔歎口氣。


    少夫人和歐先生之間,真的是存在太多誤解了。他們分明心裏都是有著對方的啊,尤其是歐先生,是真的喜歡少夫人,但是,他為什麽不說呢?


    也許少夫人知道的話,他們會好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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