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13【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照過了啊!”她的迴答,不自然地有一份微微的紅,既可像是朝暉,又可像是晚霞,都不是那麽最先和最後出現的一絲,而是臉龐必然要浮現的一大片。


    看到這一片紅,有一個人的心劇烈地跳動了,如一麵可以震天敲響的大錘鼓。


    這心——劇烈跳動的人心,是誰的呢?


    是他?還是她?


    “裏麵有人嗎?”可惜,這個追問,真是莫名的奇怪。看來,還是他太奇怪了,在這樣的時間,偏偏問出這樣中央級政黨極沒有意思的語言。


    而且聲音居然還很激動,激動得不是一般的一塌糊塗,而是特別糊塗,似一盆正在猛烈燃燒的爐火,失去了灶上所有能推理的一切食物的煮熟?


    有人照鏡子,怎會沒人存在呢?


    除非?那人麵對的真的不是鏡子,或是將鏡子倒背過去,風月寶鑒一樣,不想細細地替自己仔細觀鑒。


    74-14【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有我,沒有你。”幸虧,他問得奇怪,她亦答得認真,不在一個邏輯的,偏偏在同一個問題上,都還是那樣相似的認真?


    一個人照鏡子,怎會出現不同的兩個人呢?


    如果世上真有這樣的一麵鏡子,風月寶鑒般,哪會絕代地傾倒多少佳人?折倒多少顆魔心?


    “有的,怎會沒有?”誰知,偏偏他就那麽固執,那麽入魔,而且聲音還很堅定,帶有一股魘氣逼人的信心。


    似乎?他照的鏡子,真的能看到兩個人?


    “沒有,真的沒有!”麵對他的固執,冥頑不化的魔氣,來勢洶洶的魘昧,她不由有點心慌慌……


    擋不住他充滿自信的進攻,急得她連美麗的明娥,在安靜的時間、文靜的地點,都已不斷搖晃起來,以共同的震動來增加她那麽一份言說要予證明的力度。


    “你騙我,”他的心是那樣的堅決,“你的真照過嗎?”望著她那樣憂急得要死的辯白,他的唬人又不禁少了一份自信的烈度。


    “照過,我真的照過了。”語無倫次,門不羅雀,這一迴很慌急的她,迴答得非常堅決。隻因他緩了一緩,給了她一個語言的緩衝,身體也已站立起來,不再關心於功課的端坐。


    無法淑雅。


    再也無法淑雅地平靜了。


    此時此刻,她要麵對的他,咄咄逼人的他,她再也不能保持少女般矜持的羞惱和文靜嫻雅。


    74-15【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幾個人哩?”她的忽然站起,他明顯地感覺一驚。


    “就一個!”她的眼睛非常大膽地頂住了他的眼睛,隻不過手中卻是多拿了一支還在做著作業的好看的彩筆,明晃晃的在手指上揚了揚。


    “誰?”他的聲音大得很噱人。


    “我。”她的聲音低沉得非常肯定。


    “還有一個呢?”整個空曠的教室裏,四處存在著他張大得最巨著的眼睛。


    “沒有了!”她竟一下子迷惑,又一下子清醒,這份語言的肯定,即使在最迷惑時的心頭,還是屬於那麽一樣的堅定。


    他那樣的欺詐,蒙蔽不住一顆最真的心,亦蒙蔽不了一個最真的人。


    可他竟然笑了。


    她望他,笑得很開心。如此真實的時辰,真實的人,不應該有說謊的心。


    她看著他的笑,感到了人生的吃驚。她不能明了,如此的時間,他竟還能開心地笑個不停?


    74-16【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這是為何呢?您知道嗎?


    他的答案是:


    “要是我們一塊照呢?”原來,這才是他開心的笑的真正原因,才是他欲真正照鏡子的意義所在?


    兩個人一塊照鏡子。


    總不會出現一張相同的臉,隻有一個人的存在吧?


    麵對他機智的語言,她似是愣住了,白癡般,她竟然沒思想到他還有這樣一個簡單到這麽簡單的問題的糾纏。


    一個人照的鏡子。


    是一個人的世界。


    要是二個人一塊照的呢?


    兩個人照的鏡子,鏡子裏的世界,又會有多少不同的存在呢?


    她沒有思想過,她也不想去思想,但也不能不去迴答。


    麵對他,她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僵住,愣住不迴答,不管,不顧,愕而不說。直到他真的要拿一麵鏡子過來,要照一照的,照一照鏡子之中,出現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74-17【梧桐坡】卷三都大佚事


    果然的,他真的在找鏡子了,受到了她的啟發。可惜的是在他們的教室裏,難得發現一麵不用尋找就能找到的鏡子……但他就是不死心,翻遍同學的課桌,要從同學們能被他盤開的抽屜中翻出一麵救急的鏡子來,以舒解他的燃眉之急。


    不過,有一麵非常好的鏡子,他卻忘了。拉開教室的門出去,立麵就有一板可觀衣服整潔可看心靈的大立鏡,不需尋找就在那裏靜靜的默立,鑒細微而知著地反映著現實的一切。


    既方便之至,又容易之極。


    隻要他拽住她的手,走出教室的門,以一個隨便的姿勢,都可以極速地發現,鏡裏鏡外兩個人的一切,會是一個什麽樣姿態的美麗?


    “你在找啥哩?”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含睇看見他那不斷尋找翻遍課桌伴雜的焦慮,神氣的混亂,免不了在皺眉的擔心。


    “鏡子!”他當然少不了抬頭。


    “怎麽用?”她這也問得太奇巧了吧!


    “照一照!”他的迴答亦頗富心機。


    鏡子,怎麽用?自然隻有照鑒,也當隻是照鑒,最好就是照鑒用的。


    照照自己,鑒鑒別人。


    可以鑒別或照明一個人在鏡子裏的反應,判別缺弱的優劣,察知於細微的觀摩而修心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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